蝙蝠侠扫读完密室门上的那句提示语。

他回过头看向那群就连蝙蝠侠也不会托大侧对的老熟人们：“你们中的谁…或者谁们干的？”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酷，抿成水平线的嘴唇甚至透着一点麻木。

他们其中最活跃的那个积极回应了他的问询，像被斗牛犬咬住了屁股一样跳出人群的同时还不忘记高举起自己被拘束器死死箍死在一起的手臂，全身上下连每根头发都透露出不想与其他人混为一谈的嫌弃感。

“绝不是我，Batsy，你是知道我的，”Joker朝蝙蝠侠咧出一个过分璀璨的笑脸，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位痴心不改的追求者，“如果是我做的，那他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打搅我们的……二人世界。”

真是让他不愿意承认的该死的合理。蝙蝠侠侧身避开他企图和自己站到同一侧的冲势，顺便扫过一腿把他踹回到对面去。

剩下的人心思各异地从掌握着话语权的执行者身上移开视线。

他们几乎都是在睡梦中被从阿卡姆转移到这里的，身上除了病号服就是捆绑带。房间并不算大，一旦不再看那只以一己之力包围了所有人的翼手目哺乳动物，就只能互相之间面面相觑，又相看两厌地移开视线。

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他们之间罕有俊杰。

“难道不是你干的吗？”站在人群最后的稻草人质问道。他这次被送进阿卡姆疯人院之前，由于企图向一栋医院的水箱投入恐惧毒素，被蝙蝠侠从□□到精神都好好地‘人格修正’了一番。颇具幽默感的是，他妄图去掌控人类内心最本能的恐惧，可哥谭的恐惧本身却是蝙蝠侠，导致现在他一看到蝙蝠披风，腿肚子就在不自觉地打摆子。

“全哥谭除了你，谁会建这么一间古怪的囚室，又能随意带人出入那个该死的阿卡姆。”

合理的推断。但话不能说死了，更何况……

蝙蝠侠微侧过头，动作明显地用余光扫了一眼门上的字，含义同样明显：

这是在恶心他呢，还是在奖励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

又或者二者皆是。

“好了好了，黑暗骑士，或许罪魁祸首没把自己关进来呢？”虽然不知道哥谭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舍己为人的大善人，“你应该学会向比你更聪明的人祈求帮助，而不是对着一扇门施展你无从发泄的肌肉蛮力。”谜语人拖沓着皮鞋走过来，探头探脑地想窥探到蝙蝠臂铠上弹出的系统屏幕，“你尝试过骇入这扇门的系统吗——别告诉我你还没找到它的接口，让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看看你的……Ouch！”这个恶棍捂着肋骨后退几步，被疼痛扭曲的脸上满是愤怒，“你这个傲慢无礼的暴力狂！你不如在这里被关一辈子算了！”

靠在墙上的某个紫色的混球扬起一张兴高采烈的笑脸，几乎要说出什么耸人听闻的赞同来。双面人赶在他开口之前，一巴掌用力拍在床旁边的柜子上——迄今为止的所有人都在有意忽视掉这张占地面积可观的大床——他除了人格分裂以及并发的双数强迫症外，仍保持着相当程度的逻辑思维能力，因此并没有被控制住行为能力。

成功吸引来所有人注意的双面人露出了一半张狂一半厌恶的扭曲表情，然后他说：

“无论想怎么选，我们都得先拿下这个蝙蝠侠——别告诉我们，你们这群混蛋真的挣脱不出来。”

先前虽是严峻但还算热闹的氛围一下子死寂下来。

在蝙蝠侠岿然不动的注视下，Joker——依旧是这个该死的小丑——率先狂笑出声。他活动了一下肩膀，拘束器从他的手臂上滑脱，撞击在地面上碎成了几块。这个疯子露出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笑容，原本不算美观但至少齐全的磨牙空了甚至不止一颗。他吐掉舌头下的脱困工具，炫耀似的晃了晃手里的武器。

上面甚至流下来几滴黄绿色的胃液。

Ew……

他不可靠的临时搭档们同时流露出了不同程度的厌恶表情。

蝙蝠侠看着分属于不同人却共同指向他的枪支、道具、电棍乃至是注射器，没有感到哪怕是一星半点的意外。他只是抽出腰间那枚打开后接近小臂长度的蝙蝠镖、或者可以叫蝙蝠刃，然后短暂地做了一个起手式。

战斗爆发了。

——且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就是哥谭。这里达成的任何合作都简直就像是被蒺藜诅咒了一样，毫无信任可言的合伙人们之间充满了防不胜防的背叛、跳反、嫉妒以及互相针对。

于是他们毫无悬念地输了。

蝙蝠侠把他们重新打包好。

为了防止Joker再说出什么令人作呕的亲昵话，正义的执行者把他的下巴打碎了。旁边的稻草人没比他好上多少。这位选择了有史以来就业压力最绝望的深造方向的、可歌可叹的勇士，几乎在恐惧领域被黑暗骑士击穿了心理防线，被他折断了针头和臂骨后捆成一个肖似真正稻草人的麻袋。

“我们出不去了……”他简直是生无可恋地喃喃道，“你又不给我们操，难道指望你起什么性趣？你有这个功能吗？你真的有人类的正常生理功能吗？”

“我倒是不介意。”旁边被反剪铐住的双面人嘿嘿笑了两声，又立刻换了一个声线，“我介意！还有，给我TMD离布鲁斯·韦恩远一点，蝙蝠侠，你知道你连累了他多少次吗！”

虽然没人发现，这是蝙蝠侠今晚第一次感觉到些许尴尬。他尽力把那个正在自己和自己吵成一团、互相攻击彼此审美水平的老同学忽视成背景音，从腰带中掏出之前战斗时有意预留下来的东西。

不以武力著称的谜语人轻轻吸着气，疼痛导致的每一次生理性抽搐都会带来新的痛苦。可他依然不打算服输：“现在我们知道这扇门被上了一道魔法锁……那你打算怎么办，蝙蝠侠，用程序反编译魔法字符吗，还是干脆继续用你的肌肉想想办法呢？”

世界第一侦探没有立刻回答他。他用指爪沿着门框向两侧墙壁丈量几次，又用钩爪枪把自己吊到房顶上贴了什么东西。因为距离太远，加上行动能力受到了闲置，他们只能听到几次奇怪的、好像在喷涂什么似的嗤嗤声，以及机械启动时零件互相转动嵌合的声音。

最后，蝙蝠侠站在他们面前，背后是那句荒谬到可笑的约束条件。这个该死的义警微挑起一边眉毛，露出那种他独有的、好像一切都无法超脱出他掌控的从容表情。

“或许有人忘记了，哥谭常识之一，”他语气冷淡地说着，展示出掌心那个触发器，“当门足够牢固的时候，屋子的墙壁和房顶就会变成门。”

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大惊失色。

无星无月的寂静时刻，哥谭郊区的某处，一声爆炸响彻夜空。在那一瞬间，诸如“我靠你这个**的蝙蝠**这你**的都敢带在身上！”、“**你**的蝙蝠侠你真是**的疯了你会炸死我们所有人！”以及“别啊蝙蝠侠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买到这个魔法道具的吗！”之类所有的呼喊怒骂声，都被遮盖在骤然爆发的巨响和烟雾中。

等一切噪声和尘土散去时，万幸来得不够及时才得以躲过一场爆破拆迁的扎塔娜、包括带她来到这里的其他蝙蝠家族成员，都堪称是瞠目结舌地看着蝙蝠侠、被蝙蝠侠护在身后的阿卡姆超反馅儿的粽子们，以及那个依旧□□屹立在废墟里的被魔法加固过的门。

这次就连身为布鲁斯发小的扎塔娜也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所以……已经不需要我了？”

“不，还是需要你配合追溯，扎娜。”蝙蝠侠掀开遮挡住自己的披风，抖落的碎石掉在地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他看了看自己的老朋友和罗宾们，泰然自若地开始安排起了工作，“检查一下这个门，看看它到底是被什么加固了、又是谁做的。”

——那个人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