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怎么?难道他的权利比朕还大?”谢长宴揶揄道。
曹丰的头摇的像泼浪鼓,嘴里嗫喏道:“罪臣说了,皇上可愿意保全我的妻儿?”
谢长宴听罢,仰头大笑了起来,这种笑容让人心悸。
“你这是跟朕谈条件?”谢长宴觉得真是可笑,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恬不知耻到这种模样。
“你放心,你死后朕送你们一家团聚,你不说也没关系,朕一定会查清楚。”说罢便让纳兰清将人带了下去。
“吩咐下去,匪寇当道,统统铲除。”谢长宴吩咐着余下的人。
“查出来的贪官污吏的所有家产一半充公,一般用来补贴当地村民。”宋婉凝看着谢长宴仔细的盘算,莫名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养眼,他算不上谦谦君子,却也是个风光霁月,风骨卓卓的君王。
宋婉凝看得入迷,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注视过谢长宴。
“婉凝?”谢长宴的呼唤让宋婉凝回过神,应声道:“臣妾在。”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谢长宴闲庭信步走了过来,坐在了宋婉凝身侧,拉过她的柔荑,柔声道。
宋婉凝有些羞涩,低眉敛目道::皇上刚才……”宋婉凝欲言又止。
谢长宴神色一顿,嘴里道:“吓到你了?”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可能凶狠、情绪激动吓到宋婉凝。
宋婉凝摇了摇头,留下呢喃一句:“臣妾很喜欢。”便匆忙离开。
等谢长宴回过神,人早已经走了,他后知后觉勾了勾嘴角。倏地,他恢复了严峻神色,再次吩咐道:“去查,从这里到回京路上,有多少山匪就杀多少,朕决不允许再朕的管辖范围内出现这些。”
一名侍卫领命赶忙去办事。
宋婉凝回到住所,心里漾起春风,她扑在床榻上,周围安静地她可以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犹如春风漾过水面,细细麻麻的酥意遍布全身。
宋婉凝刚想翻身而起,却感觉头疼,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她意识到不对劲时,整个人已经昏睡了过去。
迷糊中,她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说得什么听不清楚,接着就感觉自己被人给扛在肩头,粗旷的臂膀硌的她生疼。
就在摇摇晃晃里,她彻底沉睡,醒来时,她身处一个陌生的山洞,宋婉凝打量了周围的布置,确定是个山洞,最要命的是,她衣衫不整,就连肚兜也从下翻起,露出雪白如莹的腰身来。
她想起身将衣衫整理好,却不曾想,她的双手双脚被死死地捆住,桎梏在床榻的四周。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不会失身了吧。想到这里,她愈发恐惧,急忙想要挣脱开来,却是枉然。
她用掉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有奏效,她认命般地倒在床榻上,歪着头,流出了一行清泪。
她遇上的土匪,失了身子,这是莫大的耻辱。就算得救,谢长宴会怎么待她。想到这些,她脑海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不如死了算了,至少谢长宴不会嫌弃她。
她只觉上天不公,竟连最后的体面也要夺走。
忽地,外面传来吵闹声。
“你个蠢货,到底惹到谁了,竟要置我们于死地。
“我不知道,我就是见着个美人,想要孝敬大王。”听着声音,应该是个年龄偏大的。
“啪。”清脆的耳光在山洞里格外的响亮。
“去把那女人抓出来。”
一瞬,一个沉重的脚步走来,宋婉凝立马装睡,等待着那人松开自己的桎梏,宋婉凝闭眼等待着时机,最后一个桎梏卸下时,宋婉凝用尽全力气,一脚踢在了那人胸膛上。
那人瞬间倒地,捂着胸口想要反击,宋婉凝快速翻身而起,拿过一旁的土罐,狠狠砸在他头上,紧接着又是胡乱砸了一通,直到那人彻底晕死过去。
此时,一个身影闯了进来,碰巧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正在坐在地上喘气,一旁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
“宋嫔娘娘?”温玉执看清楚情形,连忙背过身子,宋婉凝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衣衫不整,赶忙背过身子整理。
“娘娘没事吧?”温玉执关心道。
宋婉凝应声:“无事。”
很快她收拾好了衣衫,两人一起走了出去,临近洞口时,温玉执叫住了宋婉凝。
“娘娘。”宋婉凝顿住脚步,愣在原地。
“这件事万不可让皇上知道!臣会说在洞里寻到昏睡的你。”温玉执率先走出了山洞。
一日前,温玉执正欲回京,却收到纳兰清的飞鸽传书,说是宋婉凝消失不见,谢长宴要剿匪。
于是他不顾一切寻了过来,果真查明这里有山匪,和曹县县令有勾结,经常强抢民女,美的送给曹丰,不甚的被抓上山,后卖进官窑。
整个地方民不聊生,他将一切禀告给了谢长宴,谢长宴不顾一切的派兵杀上山,只是温玉执先找到宋婉凝而已。
宋婉凝点了点头,温玉执却没在看见,她想起了掉落湖底的那天,有个人救了她,迷迷糊糊间,她看见了一张和温玉执极为相似的脸。
“婉凝!”谢长宴的声音拢回了宋婉凝的思绪,她抬眼望去,瞧见谢长宴正在疾步朝她而来。一息之间,宋婉凝眼眶蓄满了眼泪,扑进了谢长宴的怀里。
一旁温玉执看着这个情形,一阵哗然涌上心头,他沉着脸,假装没有看见。
“别看了。”纳兰清提醒道。
“她如今是皇上的女人,就算你有十个胆子,也别做出大逆不道的事。”纳兰清挡住他的视线,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不傻,也没心存妄念。”温玉执情绪低落的转身离去。
他的脑海里忆起从前,宋婉凝刚入宫时,他去寻过她。
*
“婉凝!”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宋婉凝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里是内宫,他怎会来。
宋婉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婉凝!”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她随着手腕抬头,却瞧见一张熟悉的脸。
几日不见,宋婉凝的皮肤不再如从前便肤若凝脂,反而去蛇鳞一般,吓人得很。宋婉凝连忙转过头,嘴里说道:“温哥哥,你来做甚?”
宋婉凝从小被当作皇后来养,可她一点也不想进深宫,她总觉得深宫的女人可怜,许多人要争先恐后的去讨好一个男人,可她的父母却做到了一生一代一双人,让宋婉凝好不羡慕。
深宫里的阴谋算计,总让人觉得可怕,防不胜防。
她喜欢温玉执,芳心暗许,他曾许诺会向皇帝求娶她,她也说通了自己原本迂腐的父亲。只差一步,他们便能永远一起,可现如今,她不想拖累她的温哥哥,他有大好的仕途,可她只是个卑贱的宫女,只可惜她和她的温哥哥有缘无份,
宋婉凝转过身,她有私心,她不想让温玉执看见她如今的样子,就连她的一双巧手,如今也是冻疮连连,无一块完整的皮肤。
“婉凝,我没用,我求了许久也没能让皇帝给我们赐婚,你且再等等,等我平定西北的战乱,拿了军功,我便再向皇帝求个恩典,求他赦免你。”温玉执字字真心,宋婉凝心都碎了。
“温哥哥,我…”此时纵有千言万语,她也说不出,只道:“温哥哥,你当真不嫌弃我。”她转过身,与温玉执四目相对,眼里都是想要答案的渴望。
“当真,等我。”说完,温玉执拿出一个小精致的小盒子,说道:“这个是冻疮膏,你平时日里勤涂些。”
“好。”宋婉凝娇羞地点了点头,捏着衣角不敢抬头看,她麻利接过盒子,揣进袖口里。
“还有就是,我有个好友,在御前当差,叫纳兰清,有有事可寻他。”温玉执嘱咐道。
宋婉凝耳珠微微泛红,嘴角含笑,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嘴里说道:“温哥哥,我…我等你。“宋婉凝说完,头埋得很低。
“等我。”说完温玉执急急忙忙离去,宋婉凝望着他的背影,脸上起了红晕。
去了西北,他一直努力想要立下战功,他也如愿,可是当他意气风发回来时,她的婉凝成了皇上的女人。
只差一点,便是长相厮守,只差一点,便是天壤之别。
温玉执又忽地忆起一桩童年往事,幼时他和宋婉凝逃学去玩,遇上一个算命的,只说。
“公子,你这辈子战功赫赫,可惜注定与心爱之人蹉跎。”
“姑娘,你这辈子是皇后命,无论谁是皇上,你都是皇后。”
温玉执只觉得这个双目失明的老道是个骗子,他这辈子定然将心爱之人紧紧攥在手心。
却没想过,一语成谶。
温玉执饮了一杯又一杯,却仍旧散出去心底的阴霾,只得日日夜夜买醉。
*
离开江南之前,宋婉凝去看了恩人的墓,低喃了几句才离去。
回京的途中,两个人浓情蜜意,玉兰看了也是真高兴,和子安在翠帷马车前窃窃私语。
“如今主这样我真替她开心。”玉兰感慨道。
子安点了点头,听着马车里时不时传出的笑意。
“他也算熬出头了。”子安忍不住感慨,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失落。
他不敢妄求。
回到宫里,宋婉凝又病了,却意外查出有喜,整个承乾宫都洋溢着欢喜。
却不曾想,谣言四起,谢长宴彻底厌倦了宋婉凝。
温玉执再次下了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