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听说了没?说宋嫔娘娘肚子里的胎,是匪寇的。”
“是啊,满宫里沸沸扬扬的,说是宋嫔娘娘被匪寇掳去,衣衫不整的被人救回。”
“这也太可怕了,如今这承乾宫倒是过街老鼠了。”
“娘娘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月华感叹道。
林贵人死的很蹊跷,昨日还好好的,突然就暴毙了,月华没了主子,只能做做洒扫宫女,没了往日的待遇。
平日里林贵人恃宠而骄,对各宫宫女都是非打即骂,月华落魄了,她的日子也不好过,而她将这一切怪在了宋婉凝身上。
“要死她现在死了就好了。”月华低喃出这句话,却被一旁的有心人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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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现在宋婉凝失宠,何不趁机要了她的命。”芸儿替周若雪打算道。
周若雪轻抿了一口雨前龙井,眸子里透露出了杀意。
“娘娘,我已经盘算好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芸儿笑得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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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你就吃点吧。”玉兰在一旁干着急,宋婉凝躺在贵妃榻上,一口饭不吃。郁郁寡欢的样子让玉兰好一阵心疼。
她知晓这一路有多么不容易,好不容易两个人也算是真正的恩爱有加,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种事。
玉兰落寞地走出去,子安立马迎了上来,嘴里道:“娘娘还是没用?”
玉兰点了点头。
“哎”两个人的哀怨声同时响起,子安顿了一霎开口道:“你说娘娘她……”虽然欲言又止,可是要表达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玉兰摇了摇头,她自是不信,只是被掳走是真的,谁能知晓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今之计,真相已经不重要了。”玉兰坐在台阶上,她和谢长宴已经离心离德,这样的谎言是真是假不重要了。
“哎,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子安也顺势坐了下来,满脸愁容。
“玉兰,你们家主子还好吧?”尤答应的声音响起,玉兰抬头望去,赶忙行礼,随即摇了摇头。
尤答应这是叹了口气,接过玉兰手里的粥,一个人走了进去。
“娘娘?”尤答应轻声唤道,宋婉凝转过头,见是尤答应,赶忙起身,拢了拢鬓边的发丝,以至于不是那么狼狈。
“你怎么来了?”宋婉凝淡淡一笑道。
尤答应没有跟她客气,一屁股坐在她的贵妃榻上,嘴里担忧道:“如今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孩子想想。”尤答应再次将粥递过去。
宋婉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胃口。
“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尤答应这是真的着急,要不是宋婉凝临走前给她送了吊命的人参,她恐怕早就驾鹤西去了。
宋婉凝眼中噙泪,泪珠半悬的样子让尤答应看了也甚是心疼,不由得红了眼眶。
陪着宋婉凝待了好一会儿,总算用了几口粥,她心生不满,一个人去了勤政殿,谢长宴此时正在和军机大臣议事,尤答应隐隐约约听见好几个大臣说要处死宋婉凝,以正纲常。
尤答应心头一紧,没想到事情已经这么严重,她原本是想劝劝谢长宴不要听信谣言,现在看他没有必要了。
她回到承乾宫,也是自私的称病,她不想趟这趟浑水,也害怕牵连自己。
夜晚,玉兰在门口守夜,却听见长庚高呼一声:“皇上驾到。”
玉兰以为是来劝宋婉凝地,连忙进去,想给宋婉凝装扮一番,却被拒绝了。
谢长宴已经走近,玉兰关上门退了出去。
屋里子的氛围可谓是剑拔弩张,两个人谁也不想先低头。
最后还是谢长宴先开口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皇上想让我说什么?”宋婉凝反问道,她躺在榻上,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谢长宴。
谢长宴被她的态度气得更甚。
“那朕问你,你有没有?”谢长宴自己坐在檀木太师椅上,眼神飘向支摘窗外。
宋婉凝不语,此刻她的一腔热血变得冰凉,她最爱的男人竟然从来也不相信她。
谢长宴的怒气冲天,疾步走到贵妃榻上,一手狠狠地捏着宋婉凝的下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因过分用力而泛白。
宋婉凝依旧不语,眼神里满是挑衅。
谢长宴耐心耗尽,捏住她下巴的手狠狠一摔,生气离去。宋婉凝没了桎梏,捂着胸口喘气,刚才生死一线,她虽然脸上不害怕,可是心里凝聚了浓浓的惧意。
天子威仪就是这样,即便再装得镇定自若,手还是会止不住的发抖。
更何况那是杀父篡位的谢长宴,她也在赌谢长宴不舍得杀她。
宋婉凝拢回思绪,将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嗫嚅道:“孩子,你来得不是时候。”
说着说着,宋婉凝眼中又含着泪,在闺中时,她也幻想过为人母的生活,只是当孩子来的时候,她本该开心的。
玉兰见谢长宴离去,急忙走近,看着宋婉凝低落的样子,生怕她做出什么后悔之事。
“玉兰,你说本宫该留下他吗?”宋婉凝继续摸着小腹,低喃道。
“娘娘你在说什么!”玉兰疾言厉色道。
“这是你和皇上的骨肉,你万不可做傻事。”玉兰安抚着宋婉凝。
宋婉凝叹惋道:“只是本宫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
话音甫落,玉兰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眼神里写满了惊恐之意。
“娘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玉兰嗓音晦涩道。
宋婉凝不敢那么确信,她不知道,不知道匪寇有没有轻薄她,她有没有失身,她自己也难以确信。
宋婉凝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玉兰,玉兰才得知,原来她的娘娘承受了这么多。
她逾越地抱住宋婉凝,嘴里安慰道:“不会的,娘娘,这个孩子一定是皇上的。”
主仆二人都流着泪,一直到了后半夜才睡着。
玉兰看着自家娘娘,紧蹙眉头,睫羽扇动,想来在梦里也睡得不踏实。
玉兰偷偷关上门,坐在台阶上落泪,子安寻了过来,递给她了一盘糕点,玉兰就这样肆无忌惮流泪。
“怎么就我家娘娘遭受这些。”子安拍了拍,两个人同时为自己主子的前程担忧。
玉兰还在伤怀,尤答应却突然来了。
“你家娘娘安置了?”尤答应神色慌张,看起来很着急。
“还未,我去通传。”玉兰赶忙走近,对着宋婉凝通传道。
“请她进来。”
一息,花盆底的声音传来,宋婉凝抬头却只看见尤答应一人进来,看着她慌张的神色,宋婉凝猜到应该有不妙。
“宋嫔娘娘。”尤答应行了礼,紧忙凑近宋婉凝道:“娘娘,快些想法子,我刚才去乾清宫,听到不少大臣上书说要赐死你,以正血统。”
听完尤答应的话,宋婉凝眸子一凌,手紧紧攥着太师椅把手。
“这般等不及。”宋婉凝冷笑道。
“而且这事八成跟皇后有关。”尤答应提醒道。
“这话怎讲。”宋婉凝打破砂锅问到底。
尤答应正了正神色道:“你和皇上出宫时,林贵人不止一次去找她,然后没过多久,林贵人暴毙了。”
“我觉得这些事跟她脱不了关系,娘姐姐别忘了,她曾经陷害你。”尤答应又记起自己生病一事,皇后嫁祸宋婉凝。
宋婉凝经过提醒,也想起这件事。
宋婉凝本以为自己收敛,成不了谁的眼中钉,周若雪却不肯作罢放过她。
那我只有整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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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宴并未禁足宋婉凝,所以晨昏定省还得去。
宋婉凝今日穿着一件薄荷绿的旗袍,搭了个浅绿坎肩,小把一字头,点翠蝴蝶簪,绫绢头花,一支宝石步摇。
“娘娘,要不今日告个假?”玉兰细心体贴道。
宋婉凝知道她是还害怕自己去听那些阴阳怪气,宋婉凝捏了捏玉兰的手,给了她一个自己没事的眼神。
“若不去,她们定会觉得这是真的。”玉兰眼见劝不过,也应了声出门。
一路上,他们听见了很多议论,都是玉兰上去阻止了她们:“遭贱的狗奴才,连主子也敢攀谈。”
“当心挨板子。”玉兰愤愤不平道,几个人闻声就逃离现场。
“算了。”宋婉凝伸出手,玉兰连忙接过。
“别跟他们计较,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被新乐子吸引目光。”宋婉凝反过来安慰起了玉兰。
“就娘娘心大。”玉兰恹恹道。
“没事。”宋婉凝听得多了,也不想因为这个耗费心神,昨日她叫了御医开了落胎药,来这之前,刚刚服下。
她不能失宠。
“快些吧,等会迟了。”玉兰叹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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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一众嫔妃跪拜道。
“快些请起。”周若雪坐在狐狸皮毛软方塌上,矜傲道,而她的眼神落在宋婉凝身上,心里是愈发得意。
虽然江南之行没能成功解决她,好在传出这些谣言,让谢长宴彻底厌恶她。此刻,她高高在上,是这场博弈里的得胜方。
众嫔妃起身落座。
“哎呀,真是许久未见宋嫔妹妹了。”俞嫔率先开口,由于她先进宫,所以叫同在嫔
位的宋婉凝妹妹。
宋婉凝含笑应道:“劳姐姐记挂,江南此行凶险至极,婉凝几次险些命丧黄泉。”宋婉凝不卑不亢的样子,让许多人嗤笑不已。
“妹妹现在身怀六甲,可得仔细自己的身子。”贤妃软绵绵的嗓音开口道。
“谢贤妃姐姐。”宋婉凝起身行礼。
“宋嫔,这身子一个月不到吧,距离妹妹回宫也是一个月,你们说巧不巧。”这话一出,所有人噤声,无人接话茬。
这一句话无非是在说,宋婉凝在路上遭遇匪寇,一切都往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血统不正上引。
“姐姐记性真好,臣妾在江南和皇上也是夜夜云雨交欢,这孩子来得不足为奇。”宋婉凝知道这些嫔妃的痛楚,故意说得不堪入耳,也是打他们的脸。
“放肆!”静了半晌的周若雪终于开口了。
“当本宫这是什么地方,这种污言秽语也说得出口。”周若雪怒火中烧,本身以为她几次死里逃生、皇上厌弃会有所收敛,不曾想还是这般。
宋婉凝立马跪在地上,认错道:“臣妾知错,不敢再犯。”
“给本宫掌嘴。”周若雪抬手着她身后的两个宫女。
芸儿得了旨意,志气高涨,来势汹汹走到宋婉凝面前,刚想动手,却被玉兰抱住腿脚,施展不开。
“皇后娘娘,我家娘娘不是故意的,还请你看在她怀着孩子辛苦的份上,饶恕她。”玉兰跪在地上,匍匐前进地求着情。
没想到其他嫔妃却跪在地上,请求道:“请皇后娘娘重罚宋嫔,以示惩戒。”
“本宫今天不罚你,你是不会将我放在眼里了。”周若雪紧紧捻着佛珠,木着脸说道。
“来人,给本宫打。”芸儿朝着周若雪点头,示意领旨,紧接着一脚踢开玉兰,重重的几耳光打在宋婉凝肤若凝脂的脸蛋上,手掌印立刻布满她巴掌大脸上。
贤妃此时跪在地上,急忙求情道:“皇后娘娘,宋嫔她不是有意的,无心之失,娘娘饶恕她吧。”
周若雪默不作声,闭着眼捻着佛珠享受着这清脆的巴掌声。
心里得意不已。
宋婉凝你也有今天。
玉兰继续抱着芸儿的腿,周若雪却连玉兰一起掌嘴,玉兰虽然不是主子,也受过磋磨,可是这样被人直打巴掌的经历却是没有过,眼泪立刻布满着眼眶。
突然,一阵高呼打断了行刑:“宋嫔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