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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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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仪迷迷糊糊转醒,只觉身下是柔软的床榻,衣衫外轻轻搭着一张薄毯。

抬眼望去,适宜的天气里屋内却燃着火炉,烧得她额头浸出薄薄一层细汗。

沈令仪向来贪酒,醉后酒品倒是不赖,往往昏昏沉沉地倒头就睡,醒来后吃些清淡流食便会恢复如初。

她瞧着外边天光大亮,旋即意识到自己当真是酒醉误工,匆匆忙忙更衣洗漱后就来到酒铺。

沿途钱秀才正招呼着孩子们读书,见到沈令仪笑眯眯地说道:“沈掌柜记得替老夫谢谢林老板的盛请。”

朗朗书声里她连连点头,那些摇头晃脑喊着“之乎者也”的男童却神神秘秘地嬉笑起来。

紧接着所遇见的打铁汉与修鞋匠,无不皆是神情促狭地让沈令仪向林祺然转述谢意。

沈令仪满头雾水地来到酒铺,见到飘扬的酒旗下挂着“闭门谢客”的木牌,昨夜欢畅的酒气到现在也尚未散尽。

林祺然抬头见到来者,立时响起爽朗的笑声。

“沈掌柜可睡醒了?”

他起身在碗橱里掀开保温的线簸箕,将里面清淡的青菜白粥端出来:“头还疼不疼?”

“还有些晕,再过会儿应当就没事了。”

沈令仪也笑着摇头,断片前的记忆陆陆续续地回到她的脑海里:“昨夜虽然失量,到底也没敢混着喝。”

她话语里的意有所指,惹得林祺然笑意更甚:“算着时辰新煮的粥,沈掌柜给给面子吧。”

林祺然说得谦逊,沈令仪知晓他手艺向来精湛,青菜在米粥里炖得稀烂,米香味在舌尖萦绕不散。

昨夜宴席散去已是寅时,今朝闭门谢客倒也是人之常情。喝完米粥后,沈令仪感觉脾胃顿时暖洋洋的,浑身上下舒服许多。

而酒铺逼仄角落处,堆着一小叠铜板与碎银。

林祺然习以为常地将其揣回荷包里,旋即回眸直勾勾地盯着沈令仪说道:“他们每次道谢都花样不歇的,走前又把酒钱偷偷留下。”

“照你这般请客的模样,不出半年这家酒铺便只能亏空转让出去。”

沈令仪舒舒服服地坐回掌柜的位置里,木凳垫着柔软的棉花坐垫,免得她算账久坐时腰太难受。

“街坊邻里悄悄留下酒钱,也是希望酒铺寿命能够长一些嘛。”

说罢,沈令仪便熟练地从抽屉里掏出算盘,倒出荷包里的银钱开始对账。

不出片刻,她便发觉银钱只多不少。

沈令仪愁眉不展,不晓得这些多出的银钱该如何是好,抬头却见林祺然的目光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的神色颇为古怪,似乎欲言又止。

沈令仪立即敏锐地觉察出不对劲,林祺然怕不是有事情瞒着她:“你怎么一直盯着我?”

“其实我......”林祺然抿抿唇,心底蓦然浮起几分胆怯,“其实也没什么。”

沈令仪心底奇怪的疑惑愈来愈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林祺然顿了顿,在她宛若审查犯人的目光下,终于肯将犹豫许久的话语说出。

“沈跃,我想了解你的过往。”

闻言沈令仪怔愣片刻,分明昨日他还义正词严地承诺着,时机成熟之时一切自然会知晓。

短短几个时辰,怎么倏然便改了主张?

沈令仪微微蹙起眉头,避而不答:“怎么忽然间说起这个。”

“因为我反悔了。”

林祺然语气逐渐理直气壮起来,前迈一步将身躯贴近柜台:“倘若我不问出来,想必我永远都不会知晓。”

他身躯高挑挺拔,靠近柜台后压迫感陡升,沈令仪只能仰头与他交谈。

她手指微微移动,拨弄算珠片刻,旋即便将算盘重重放回于抽屉里。

纵然是酒醉断片,沈令仪也对自己的德行再清楚不过。她并不怀疑睡鬼是否说漏何事,只默默思索着林祺然态度突如其来的转弯。

“我的过往?”沈令仪敷衍地笑着,“林老板也不说清楚,何事能被称之为过往。”

“你想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林祺然被她长久的沉默弄得小心翼翼,“只要你愿意说,我便都会相信。”

沈令仪再度沉默须臾,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林祺然究竟为何而问:“昨夜究竟发生何事?”

林祺然哑然须臾:“真的没什么。”

欲盖弥彰的意味太浓,沈令仪当即佯装闭目养神不再搭理:“既然老板都不诚实,也别怪掌柜的胡说八道。”

“沈跃!”林祺然明知沈令仪在故意以话术拿捏着他,偏偏自身就是受不了这套。

他心里的藤蔓剧烈地纠缠挣扎着,林祺然犹豫地捏紧拳头,思量着究竟要不要将经历交代。

最终林祺然终于笃定决心,鼓起勇气想要倾诉前因后果,不成想忽闻酒铺外呼喊声传来。

“沈掌柜在吗?沈掌柜啊!”

钱娘子行色匆匆,手腕还挂着赶集装得满满当当的菜篮:“沈掌柜啊,可算找到你了。”

她迈进门槛后还剧烈地喘着气,沈令仪当即起身扶着钱娘子坐着好好休息。

呼喊声打断屋内尴尬的氛围,沈令仪将方才之事抛之脑后,颇为诧异地问道:“钱娘子怎得来得这么急,寻我是有什么要事?”

“哎呦,都怪我心里着急嘛。”

钱娘子捋顺气息,立即伸手指向酒铺外某个方向:“今朝赶集时遇到位徐姑娘,逢人便问询是否认识沈掌柜,说是来锦城寻亲的。”

徐姑娘?沈令仪瞳孔倏然放大。

“我既然认识沈掌柜,那必然是要帮忙的呀。”

钱娘子告诉沈令仪让徐姑娘等候的位置,拍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快些前往:“沈掌柜快去呀,晚些我怕那姑娘乱走迷路就不好找了。”

沈令仪如梦初醒般连连道谢,拖着虚弱的腿脚便一瘸一拐地朝外走去,速度倒是比往常加快许多。

被抛之脑后的林祺然无奈笑笑,招呼着钱娘子再休息会走,随即又重新将倾诉的冲动藏回心底。

繁华热闹的集市已经接近尾声,商贩们讨论着收益准备收摊,沈令仪按照钱娘子指示的位置前往,须臾便见到某个日思夜想熟悉的轮廓。

徐桥月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待,无聊地用鞋尖踢着路面碎石。

目光交汇的刹那,时间仿佛就此凝固。

沈令仪呼吸愈加急促,猛然迈步向前与她紧紧相拥,泛红的眼眶里滚动着大颗大颗的泪珠。

徐桥月强忍着哽咽,一如既往地抚摸着她的发顶安抚着:“好了好了,不是时常互通书信吗?怎么见面还哭成这副模样。”

“家书半年一封,心里话怎么能够说尽。”

沈令仪的手臂再度收紧,泪水流淌得更欢:“你来锦城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就想看我现在的笑话吧。”

“对对对,就是想看看沈跃姑娘哭成花猫的模样。”

徐桥月快速抹去眼角的泪珠,打趣般将沈令仪的手掌挪开:“就饶过我吧,腰都快被你勒断了。”

沈令仪破涕为笑,抓着徐桥月的肩膀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仿佛要将二人错过的相见弥补回来。

“你腿脚如何?瞧着比过去康健多了。”

闻言,沈令仪将苦痛避而不谈,正想拣些宽慰之语说说,徐桥月却忽然取下重剑背过身去。

沈令仪会意趴在她的后背上,手臂紧紧地搂住徐桥月的脖颈,任由她稳稳地随着人群离去。

“回去之后再与你细说。”沈令仪脸颊洋溢着难得纯粹的笑意,好似幼童般将亲密地依赖着她,“我有好多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和桥月姐姐说呢......”

沈令仪负责指路,徐桥月稳稳当当地背她回到租赁的旧屋里,姐妹俩久别重逢执手倾诉尽体己话。

鼠疫事变后,徐桥月趁着混乱牵制住心不在焉的魏朔,将剑鞘里的钥匙抢走逃跑出来。

青院表面上彻底解散,改革是以潜伏的形式分散京都各行各业,暗中继续操控运营情报的贩卖。

缺少沈令仪,可流动的银钱并未短缺过。

沈令仪问出困扰的疑惑,旋即便见徐桥月面色编的格外凝重。

“是薛姑娘悄悄与我来往,也是她想方设法地再接济我......”

“那长沅姐姐......知晓我的现状吗?”

徐桥月摇头否道:“她并不知晓,自始至终都以为,你已然身亡于地牢鼠疫里。”

沈令仪目光空洞地眺望着远处,心里翻涌着怅然的浪花,张口觉得什么愧疚之语都显得徒劳。

“其实,薛姑娘是心甘情愿嫁给二皇子的。”

徐桥月重新缓缓将沈令仪拥入怀中,言谈里充满着心疼与关切:“陆鸿晏设计将鼠疫引入皇宫,导致后宫妃嫔癫狂撕咬,彼时我便趁乱问过她是否愿意离开。”

可是薛长沅提起祁明朗时,语气里再也没有爱恋与惋惜,仿佛只是随口而言着无关紧要之人。

她说,既然享受过薛家嫡女的荣誉与优待,为家族所奉献也是理所应当的。

二皇子对她青眼有加,与其费尽心机去讨好所爱之人,不如装腔作势侍奉爱己之人来得简单。

薛长沅拒绝徐桥月的提议,毅然决然地嫁给二皇子作侧妃,受尽宠爱,地位辉煌。

沈令仪怔怔地听到祁明朗亦然放下前尘,转身娶妻举案齐眉时,心底意料之外地涌现释然。

人都是会改变的,薛长沅自然亦如是。

人各有路,各自选择,各自走完。

她无权评判,无权干涉,只能心里默默祝愿着,薛长沅能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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