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本想栽一株恣意昂昂的玫瑰,可阴差阳错长成了鸢尾。
破碎的爱人——他痛苦并珍视着。
“家主。”麾下泽黛尔笔直地行了军礼,“坎德拉资源库被科研人员卢伊泄露了。”
微生家的家主微生淮自十五年前的温和面具撕裂后,无人敢迎其锋芒,人人胆颤。
按照泽黛尔的角度来看,小少爷被掳走的那天,微生家人人自危,甚至包括联盟,一次又一次直面微生的恐怖。
回来的小少爷被安置在坎德拉之树里,那是智慧中心,也是微生灵魂的安息地。
“准备放弃‘坎德拉之树’。”
微生家主抬头,看向窗外。
泽黛尔愣住,“小少爷怎么办?”
鸢尾花开的季节,梦该醒了。
微生雷厉风行整顿了坎德拉,一夕之间,华名的欲望之所塌陷。
在微生主宅的科研室里,青年睁开了眼。
那大致是个十分良善的人了。唯二名的科研人员退了出去。
微生淮打开了控制舱,站在光影暗处,没有回头看他一手养大的鸢尾花。
季迟邪脑部修复做了十五年,70%的损伤率虽然骇人,但是坎德拉之树亦是十分强悍。微生淮的偏执,在今日,季迟邪终于可以醒了。
这个时偏,是现在的五年前,也就是季迟邪接受坎德拉治疗的第十年。
当时微生淮说不急。他要在坎德拉之树教导季迟邪最后一课,是爱情。
我的小鸢尾花,你好。
季迟邪很虚弱,他从坎德拉脱离,虽然并不觉得不习惯,因为坎德拉调整的时代背景就是新星代,但是体质没有同坎德拉中一样好。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被养在坎德拉中,有朝一日脱离枷锁,却是微生不爱他了。
“小少爷在看什么?”泽黛尔有些好奇背对着他们的青年低头在看什么。
微生一身军用服,懒懒抬了眼皮,瞳孔微缩,“谁让他去那的?”
泽黛尔心中一惊,“小少爷并没有被禁行。”
所以那里有什么东西么?
远处,季迟邪看着花坛隔离出的唯一一簇玫瑰。
恍然大悟。
不要去偏爱那朵“玫瑰”,他本来就是一个谬误。
季迟邪叹气,他懂了,不过也不能做什么。被动与主动都在微生淮,他早就没了“争”的意识。
“小少爷,家主不让您出行。”
管家还是那个管家。季迟邪收回目光,了然应声。
“您……”
季迟邪侧首咳嗽了两声,有些无奈,“恐怕有些糟糕。”
微生家再次出现了十五年前人人惶恐的场景。
小少爷到底是从阎王手下抢回来的,留了十五年,怕是不好了。
泽黛尔苦极了。青年本是一个儒雅温和的人,身体不舒服也是一声不吭地扛着……
“又不是在坎德拉,你逞什么能?”微生淮看完检测单,盯着靠在床头的青年。
季迟邪咳嗽两声,歉意笑笑,“抱歉哈,没想到那么严重。”
他仍是温和的样子,哪怕病痛十分磨人。
泽黛尔有些不忍,小少爷吃了太多苦了。
微生淮皱着眉,“季迟邪。”
季迟邪笑着看他。
“我不会放弃你,你不会……”微生淮没再说下去,但蹙着的眉心彰显着他的焦躁。
不应该,季迟邪想,但没有什么该的。
“我相信你。”季迟邪说,下一句却让微生淮心脏一停,“但我相信不了我自己。”
多么悲情的时刻呀。
季迟邪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
同十五年前一样。
微生淮情绪失控了。
鸢尾花的花期过了。
泽黛尔将一朵雏菊放在冰凉的墓碑上,雨下得有些大。她抹了把脸,飞快俯身又飞快离开。
或许哽咽声都被淹埋。
泽黛尔微微笑道,“再见,我的小伦布尔。”
再见!
她祈祷着。
微生淮坐在青年的病床旁,眉目依旧漠漠。
他开口,音是沙哑的,“我留不住你了……”
季迟邪被重新送回坎德拉之树。
或许,本该这样。
洋洋的鸢尾应该在煦日下迎风摇晃,它的花期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