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酌这几天都没去公司，今天甚至没去医院，秦司尧怕他出事，所以特地过来找他，却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到韩进在对着他拳打脚踢。
他飞跑过来，一脚踢在韩进的下腹，伸手去扶韩酌。
看到韩酌一脸的血和身上的脚印，他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却被韩酌按住了手腕，“我报警了，你别管。”
秦司尧动作一顿，想到了那天晚上韩酌说的话：我和我妈管不了他，有人能管。
再一看客厅里的一片狼藉，他顿时明白了。
秦司尧太阳穴跳了跳，想骂韩酌，可还没来得及，就看到韩进抱着个装饰就往他们砸过来，他下意识把韩酌护到了怀里。
玻璃制品砸在肩骨上，疼得秦司尧闷哼了一声。
韩酌要推他，被他按住手，急得大喊：“我让你走！”
秦司尧抱着他轻轻笑了笑，“我哥很疼我的。”
韩酌听得一头雾水。
韩进打累了就去韩酌的房间翻了一圈，找到两张银行卡，拿着就要走，可一出门就遇上两个迎面而来的警察。
以前他打吴秀芬的时候也有人报过警，但每次都是调解几句就完了，最多再做个样子写份保证书，所以他这次也没当回事，笑嘻嘻地跟警察说：“我跟我儿子吵架而已，没事。”
警察看客厅里两个人躺在地上，似乎都受了伤，其中一个脑袋上还全是血，他眉头一皱，“跟儿子吵架能闹成这样？”
韩进不以为意，“谁家不吵架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完就想出门，被警察横跨一步挡住去路。
……
秦司尧上次打架还是初中的时候，被秦宏章骂了一顿，说不要求他能像秦司珩那么优秀，只要他不给家里惹麻烦他就烧高香了，那以后秦司尧就真的没再跟别人打过架，倒不是怕秦宏章生气，只是他意识到只要他不给家里惹事，家里就能养他一辈子。
所以秦司尧安心当个混吃等死花天酒地的富二代。
也因为这样，听说秦司尧被打得住院的时候，秦司珩以为自己听错了，跟秘书确认过之后才赶去了仁康医院。
警察刚刚做完笔录离开，秦司珩看着躺在病床上、脑袋和手臂上都缠着纱布、连一只眼睛都被打肿了的秦司尧，他眉心都快拧成了一团，“你怎么弄成这样？”
秦司尧可怜兮兮地看着秦司珩，“哥，我公司的人被欺负。”
接着，他把事情挑挑拣拣说了一遍。
秦司珩对韩酌的事没兴趣，他去找主治医生拿了秦司尧的报告。
脑震荡，视神经压迫，有可能失明。
他们秦家的小少爷居然被人按在地上打！
秦司珩让秘书小邹调法务部去处理这件事，吩咐完之后才回了病房，数落秦司尧：“公司的人被欺负了用得着你亲自上？你跑人家里干什么？”
秦司尧挠了挠脸，避开了秦司珩的目光。
秦司珩在病床边坐下，“你能被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打成这样？司尧，哥不傻。”
秦司尧：“……”
秦司珩：“要么你自己说，要么我去查。”
秦司尧在公司和韩酌本来就不算低调，秦司珩甚至不用查，只要问问赵海洋就什么都知道了，他只好不再瞒着，把自己帮韩酌演戏的事说了。
他前段时间总是不回家，秦司珩就猜到他是处对象了，不过他这个年纪谈谈恋爱也正常，所以秦司珩从来没管过，但秦司珩没想到，秦司尧能为了那个人把自己弄成这个。
还是个男人。
“他叫什么名字？”秦司珩问。
秦司尧立刻坐起来，“哥，跟他没关系……”
秦司珩眯了眯眼睛。
动作挺利索。
意识到自己露馅儿了，秦司尧又赶紧躺回去，重新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他们是养父子，韩进又是个无赖，说不定闹到最后就是个家庭矛盾，我就想帮他……”
越说越心虚，秦司尧低着头，不敢看秦司珩。
秦司珩被气笑了，一巴掌拍在秦司尧的脑袋上，“把你哥当枪使是吧？”
这件事到底是秦司尧理亏，他脑袋被打疼了也不敢顶嘴，只能小声地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秦司珩也没跟他计较，“好好养伤，伤好了带他来见我。”
秦司尧抿着唇，不说话。
秦司珩：“怎么，不愿意？”
秦司尧偷偷看了一眼秦司珩，“是我自己的主意，跟他没关系。”
“ 护成这样？”秦司珩对秦司尧这副样子很看不上，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站起身，“这件事我来解决。”
秦氏法务部的人很快给秦司珩汇报了事情的进展：韩进坚称自己是韩酌先动的手，韩酌的伤也是他自己砸的，要和韩酌私聊，至于秦司尧，他可以道歉赔偿。
秦司珩当时正在批文件，听见这话头也没抬，签字的动作却重了一些。
他们秦家差那点儿赔偿？
他流畅地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合上文件夹递给秘书，同时吩咐：“去告诉韩进，只有精神病才不需要负刑事责任。”
小邹照做了。
韩进果然说自己有精神病，还要求做精神诊断，诊断结果表明他确实有狂躁症。
听到这个消息，秦司珩表示不再追究韩进的责任，不过既然韩进的妻儿都已经住院了，韩进又是秦氏员工的家属，他愿意送韩进去医院治疗，并且全额承担韩进的治疗费用。
莫斯言坐在秦司尧的病床前啃苹果，把这个消息带给秦司尧之后还不忘拍拍马屁：“还是司珩哥高啊，表面上是关爱精神病人，其实人送进去以后怎么治还不是他说了算？不过也是韩进自作自受，老婆孩子都被自己打进医院了，他连个监护人都没有，能怎么办？”
秦司尧松了一口气。
这算是个好消息，韩进就是个蛀虫祸害，扔到医院去，让他再也出不来，也免得他再去找韩酌的麻烦。
看他从病床上下来，莫斯言问：“你干嘛去？”
“我去看看韩酌。”
莫斯言就笑了，“你们可真有意思，韩酌去看他妈，你又去看他，三个病号都能穿成串糖葫芦了。”
嘴欠的代价是被秦司尧踢了一脚。
……
吴秀芬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不停摇头。
“小酌，我都这个岁数了，离婚了我以后怎么办？”
“我会照顾你。”韩酌说，“签了这个，你以后和他就再也没有关系，他也不能再伤害你。”
吴秀芬很犹豫，“可是你爸怎么办？他怎么会进精神病院呢？他没病啊……”
“他自己说的有精神病，医生也已经诊断过了，不会错的，他在精神病院，医院的人会照顾好他。”韩酌握着吴秀芬的手，“妈，离婚吧。”
吴秀芬这下更不同意了，“韩家现在连愿意跟他来往的亲戚都没有，我不能不管他。小酌，以后你不用管我们，没关系的。”
韩酌的眸光暗了暗。
许久，他问：“那你是要选他，还是选我？”
吴秀芬一愣，“小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进打了秦司尧，秦司尧现在眼睛看不见，还不知道能不能好。”韩酌平静地看着吴秀芬，“如果秦司尧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他就完了，更不可能继续留在秦氏。妈，离开了秦氏，我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工作？”
吴秀芬的眼眶红了。
她希望韩酌好好的，知道韩酌找了份好工作的时候，她高兴得一 夜没睡。她虽然不赞同韩酌跟秦司尧在一起，但只要韩酌喜欢，她也能尽量接受。
可如果关系到韩酌的前途……
看吴秀芬还是做不了决定，韩酌把那份离婚协议书折起来，“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明天我就去公司辞职。妈，我陪你回成县。”
像是怕吴秀芬内疚似的，他接着说：“我是你养大的，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成县虽然地方小了点儿，但毕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们回去做点小生意，能养活自己的。”
吴秀芬的心里揪着疼
成县就是个小县城，跟江海根本没得比，所谓的做点小生意和在盛海也根本没得比，韩酌要是真的跟她回去，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她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跟他离婚，离婚……”
门口，莫斯言神色复杂地看了秦司尧一眼，“你的验伤报告是假的，韩酌不是知道吗？”
那天秦司尧跟莫斯言做交待的时候，韩酌明明就在场，而且秦司尧的眼睛也没瞎。
秦司尧知道韩酌这么说的用意，也丝毫不介意。
韩酌拿着吴秀芬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两个人。
他不知道他们在这儿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听到了多少，以前他说过不少瞎话，但只有这次觉得心虚，也怕秦司尧误会。
他还来不及解释，急性子的莫斯言就问了：“你干嘛咒司尧？”
秦司尧瞪了莫斯言一眼，“闭嘴。”
莫斯言简直莫名其妙，“我在帮你说话，他刚刚说……”
秦司尧懒得搭理莫斯言，把韩酌手里的离婚协议书拿了过来，“你不用出面，我找人去让韩进签字。”
韩进知道被算计了，现在肯定很狂躁，他不想让韩酌再去面对这样的人。
韩酌本来想自己去，可听秦司尧这么说了，他也没拒绝，他轻轻地抱住了秦司尧，低声说：“谢谢。”
如果不是秦司珩插手，他和韩进肯定要扯皮，要解除收养关系也不容易，他也是在韩进被送进精神病院后才知道秦司尧那句“我哥很疼我”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些，他情不自禁把秦司尧抱得紧了一点，又重复了一遍：“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