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要人多、要夜爬看日出才有意思。

于是在宿舍群里传开了，四个人，乔叙又叫上了尚屿，尚屿虽然不与他们几个同宿舍，但就住他们602隔壁的604，上次抓错人也和何炽多了些来往。

“我草，你们居然是警察。”何炽惊讶得下巴合不上，早在先前见过尚屿的姜硕倒是平静了不少，只是心里好奇沈白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起因是听乔叙说自驾去，都是没满十八岁的年纪，几人都以为是乔叙家人送，还在群里讨论五个人一辆车怎么乘的下。

乔叙发来的语音里带笑：“那就麻烦你们挤一挤喽。”

“乔叙，这个......”

语音结束的末尾，还夹着些许其他人的声音，何炽听着有点像沈白。

【三号床-何炽：你跟沈白在一块儿呢？这语音里那道声音好像。】

不过两秒，那条语音被撤回。

【乔叙：没有。】

“你这更像不打自招吧？”乔叙接过沈白递回来的手机，嘴角的笑意久久不消。

【姜硕：语言简短果断，更像我白哥自己发的。】

【沈白：不是。】

屏幕这头的乔叙看着两条风格极其相似的回答，又微微昂首，发觉沈白脸颊那抹不自在，递过去颗糖。

橘子味的，刚含入口中有一点酸酸的，之后也不是太甜。

沈白喜欢这个味道。

他用舌尖把糖果挪到侧边，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有点笑的意味。

乔叙知道，他喜欢。

“就算他们知道我们现在在一起又怎么了呢？”乔叙故作疑惑，凑过来坐在他身边。

沙发被重量压得塌陷一块，沈白感觉自己好像要从这忽低的一侧滑下去了。

“感觉不太好吧......”

乔叙歪着头，笑声很悦耳，“我俩......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吗？”

沈白的心悸动着，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对上那深邃双眸，他所有的冷淡都被冲散了，就在这刻，世界只剩自己和眼前人。

“不是。”沈白皱着眉，距离有点近，他身子后仰了些，口中又重复，“不是。”

因为是夜爬，他们傍晚才出门。晚上凉爽了许多，沈白坐在副驾驶，脑中不知浮现什么画面，耳尖悄悄红着。

远远看见车开过来，车窗摇下来，在姜硕和何炽看见驾驶人是乔叙时，手心都捏了把汗。

后排坐了三位，三个男生还是有些挤的，不过他不想让沈白在后排跟他们挤。

“无证驾驶被抓了有什么后果啊？”姜硕问。

“我有驾驶证。”乔叙笑了下。

蒙在鼓里的是何炽，刚想请教未成年怎么考的驾照，旁边的姜硕激动道：“卧槽，你不会也是警察吧？”

乔叙没回答，但笑声代表了答案。

一直沉默的沈白没打算凑热闹，安静听着他们讨论。

“……也？”何炽整张脸上写满问号，注意到姜硕落在尚屿身上的视线，再加上之前那次被尚屿抓住，他猜测了个大概。

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沈白听得有点困，但耳后依旧是聒噪的讨论声。

每次坐乔叙的车，他都感到很放松，一是有安全感，二是相信乔叙的车技。

沈白侧过头，抬腕放在嘴边，很轻地打了个哈欠。

车窗玻璃倒映出模糊的轮廓，沈白靠在椅背上，从倒影中看那头的乔叙。

“你们。”乔叙回头看一眼，“禁言。”

“有事群里聊。”

“挨着坐群里聊，是不是有毛病？”何炽坐在中间，撇撇嘴。

姜硕用腿撞了他一下，朝副驾驶扬扬头。

才注意到从上车到现在安安静静没出声的人，沈白歪着脑袋，昏昏欲睡。

方才沉浸在自我世界，没听见他们说话内容，耳边忽然停止讲话声，沈白略显疑惑地回过头，正好撞上何炽的视线。

“……”两两相对皆无言。

还是沈白淡淡收回视线，问了声：“你们怎么不聊了？”

何炽：“不敢。”

沈白：“？？”

在沈白听来有点莫名其妙，但他也没打算问，重新调整好姿势，听着车内音乐。

何炽捏了捏手指，瘪着嘴：“我们去爬山，不说话睡着怎么办？”

乔叙倾身望了一眼缓缓合上眼的沈白，嘴上圆着：“现在养精蓄锐，一会儿蓄势待发。”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动静也不敢出。坐在右边窗的尚屿很轻地叹了口气，“我能不能当你们宿舍边外人员？”

旁边两位点点头。

“拉我进群。”

这才是主要目的是吧......

何炽瞥了他一眼，还是乖乖拉进去了。

四人的宿舍，现在五个人。

刚进群尚屿就在群里发了个联机小游戏的链接。

【尚屿：来玩。】

【何炽：你们两个警察假扮男高，是早就发现凶手在我们学校了？】

何炽好不容易聪明一回，抬头看尚屿，看到他点点头回答。随后点进小程序，后座三人无声交流。

后备箱里放了帐篷和一些用来露营的物品，总不可能不睡了，但三个帐篷，总归要有一个人落单。

到达目的地时，乔叙轻轻推了推沈白，他揉了揉眼睛，看清乔叙。

“到了。”

“嗯......”沈白应声。

山脚下的售票处很亮，因为是节假日，人不算少。

今天天气很好，抬头随处可见是星星，和伴随星的皎月，经太阳反射发出淡淡的微光。

沈白扬着头，循着山路看去，灯火通明，但少许未被灯光照亮的林木间暗得什么都看不清，像暗藏着神秘。

“我们俩有学生证，门票半价。”尚屿一手攥着绿皮的小本，面朝着何炽，语气里带点得意。

“为什么高中生不可以半价啊？”何炽撇撇嘴。

姜硕：“是我们高中生不配了。”

尚屿思考着，“你们年轻啊，是我们没有的。”

何炽：“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好像与这几位不在同一频道上，乔叙递给沈白一个手电筒。

“是不是还没睡醒？”乔叙凑近，撩起他额间碎发，看着沈白的眼睛。

那双眸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亮，清冷淡漠，像澄澈的湖水，却在与他对视的时候，生出一丝情。

原本半睁着的眼睛在乔叙这么一碰，睁得大大的。

“没有。”好像有点歧义，他又补充：“醒了。”

刚开始爬山的时候几个人都是元气满满的，打着灯爬到半山腰，何炽的体力就有点跟不上了。

看着其他几人都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撑着，却也藏不住变急的喘息。

他们几个都是大高个，姜硕还算矮一点，何炽站在几人里面感觉自己格格不入，有点疑惑自己怎么加入的这个小团队。

“你们……累不累？”路程进行了大概四分之三，何炽终于忍不住问。

“不累啊。”尚屿说。

姜硕：“小菜一碟。”

乔叙：“这才哪跟哪？”

“还好吧。”沈白扭头盯着他。

得到一连串回答，结果就自己好像要累瘫一样。

他胸膛不断起伏，抬腿上了那节台阶，刚好是个能休息的平台。

“你们一群运动魔鬼。”何炽吐槽着。

尚屿过来扶了他一把，“休息会儿吧。”即刻投来的那道感激的目光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你不累吗？”乔叙转头，“沈白。”

“我身体没那么差。”

他回答完感受到何炽的视线，忽地感觉好像冒犯到了人家，小心翼翼抬头，沈白感觉何炽脸上更多的是无奈。

缓缓说：“我没说你身体差。”

“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原谅你了。”何炽轻哼一声。

“就是因为救你我进警局了，我不原谅你。”沈白也学着他哼了声。

“我……”

旁边几人只顾笑，乔叙看着沈白，张了张口，意识到还有人在场，没说话，只抿着嘴巴，笑意盈盈。

完了，不爱说话的也说不过。

何炽咬着唇，表情有点僵硬，最后歪嘴笑了下：“对不起嘛。”

平台这里建了个小亭子，座位不足以让几人都坐下，于是乔叙靠着柱子站在沈白身旁。

悠闲地聊着天。

小憩片刻后，继续出发上山。山顶已经逐渐现身，快到了，迈过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听见簌簌的流水声。

旁边有个小池，池底有防水的灯，被光照亮，投满硬币。

许愿池。

沈白向来不信这些，却还是在乔叙伸出掌心给他一个硬币的时候犹豫着，缓缓抬头看见笑脸。

他接过，与乔叙一同扔进池里，溅起小小的涟漪。

希望……

希望大家永远幸福。

睁开眼，投入的硬币已经与其他的混为一谈，找不到踪影。

“考上好大学。”姜硕说着，扔进去。

登顶没用太长时间，他们找了个空地搭帐篷，沈白没干过这事，拿着几根棍子不知所措。

乔叙专心搭着，叫他过去帮忙。

他扯着帐篷的布料，视线却落在认真的乔叙身上。乔叙动作干脆利落，不一会儿就水灵灵地搭好一个帐篷。

“好厉害。”沈白夸赞着。

是发自内心的。

这块空地稍暗，只在帐篷旁边放了个台灯。光只照着乔叙半个身子，沈白看不清他的脸，但这种氛围衬得他帅极了。

另外几人那边不算特别顺利，尚屿弄好一个，姜硕搭了一半，发现自己搞反了。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回事？正反还分不清了？”何炽在那儿笑。

姜硕瞪他一眼，“你别笑，有本事你来搭，别靠他。”

乔叙过去帮忙。灯围在一起，倒是亮了很大一片，他们在地上铺了块毯子，露天看星星。

抬头是星空，沈白双手后撑着身子，压抑多年的感情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些释放。

如果一直没有烦恼就好了。

如果一直能幸福就好了。

“希望我们每个人都有光明的前途。”

乔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