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受。”沈残意直言，垂下眸继续做他的艺术品。

许惘年一个也认不出，沈残意护得像宝。

对方出奇认真地做了一大堆，走到前台和老板聊了足足十分钟。

“慢走，欢迎下次再来！”老板喊了一声，许惘年瞬间打了个激灵转过头。

不好，沈残意要走。

玻璃门近在咫尺，许惘年大跨步抢先堵到门前，面不改色攥住沈残意的胳膊，“先别走。”

他忍不住瞥向门外，残惘粉还在签绘板合影拍照，玻璃反射在墨镜，他一咬牙，将沈残意扯回座位。

“你干嘛？”身影盖住，沈残意茫然看着许惘年，眼睛满是不解。

许惘年左瞧右看，嘴巴一横还是半蹲下身靠到沈残意耳边轻声细语道，“cp粉在隔壁办活动。”

距离太近，沈残意兀然瞳孔紧缩。

他一下说不话了，脸羞红一片，手指缓缓撩拨起前额的碎发，“哦……是吗？你想怎么办？”

他就说都单独出来了怎么会没有故事呢？

沈残意把腿悄然并紧，整个身子绷成一条线，做出聆听的姿态。

许惘年见怪地看着他，眼里写满不自在，站立的身子将要不要地弓下最终退回座位，敲起键盘：【墨镜口罩都戴着，装作没事出去就好。】

沈残意：【没有别的要说？】

许惘年：【有。】

沈残意（双手颤抖，眼睛悄咪咪地瞥着许惘年）：是什么？

许惘年：下次尽量别单独出来。

打完这行字，沈残意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偏生这时许惘年牵着沈残意的手要走。

两人手的大小相当，但许惘年的体温从来都是湿冷的，搭上的一刻沈残意立刻起了鸡皮疙瘩，他不适地将指节蜷进许惘年的皮肉，腕部发力收紧，在报复的一爪前他被许惘年牵起飞速奔向车。

也不知怎的，沈残意一眼瞄定cp粉去向，隐约听到残惘就是仙品什么的，都快夏天了，吹来的风泼向袖管还是冷的可以，他倒吸一口气去看许惘年。

戴着墨镜看不见眼色，不然他肯定会想：这人现在毫无感情，眼里只有对逃离这里的渴望。

沈残意：“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不想跟我来？”

到车边了，人群被车体掩住。

“别说话。”许惘年没答，忽然将沈残意拉到另一辆车边，踮起脚查看车外一圈，看到cp粉警觉地拿着手机走到车边，心一狠按住沈残意的头一起蹲下。

沈残意花了半小时打得发胶就这么毁掉，蹲下后许惘年试图弥补，用手心抚了两下，给人弄痒了，打了个喷嚏。

四目相望，好不尴尬。

坐姿扭捏，许惘年声音温和，“没有，很想跟你出来玩。”

沈残意初听一阵感动，回味一番察觉到不对劲后立刻吐槽，“像渣男语录。”

“她们应该没看到我们。”许惘年半个头探出车外，cp粉的落脚处在车边树，两个女生嬉笑打闹然后就自然在树下拍起照。

没事了。

蹲了大概五分钟，两人总算可以结束做贼生涯，偷摸溜回车上。

想必没人愿意回想今天。

平心而论，许惘年是真的乐意跟沈残意待在一起，到了下午封颜的报酬就得到账了。

同样的饭店，同样的人。

大厅富丽堂皇，许惘年看到前台堆满微笑扭曲的脸，而她身边的封颜也在笑，那种笑阴冷潮湿，像幽潭里泛着寒光的暗刺。

“帮我把酒都搬到包厢去。”封颜招了招手，不得不说她今天穿的格外隆重，星空紫的公主裙，棕色卷发还戴公主皇冠。

身边几个服务员全部听封颜指令，她习以为常，猩红的眼里只有许惘年，小女孩似地眨着眼睛看着，挖苦道，“我以为老公来见我会穿的好一点，结果还是穿垃圾么。”

说完她做势张臂扑向许惘年索取拥抱，许惘年慌了一瞬，向后躲一步，掩下不适神色沙哑道，“这还有外人，我们去包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封颜被他的退让取悦，高跟鞋在地板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哂笑着犹如看待玩物般敛过许惘年全身，“好吧，听你的，那我们去包厢。”

穿着公主裙的封颜不能大动作，优雅地走，许惘年趁时快步跑向包厢。

十二人桌改造成双人，窗帘变成白色蕾丝，脚边是爱心气球，妥妥告白圣地。

“老公喜欢气泡酒吗？我点了气泡酒。”完美的约会场景，封颜饶有趣味地用手抵着下巴，包厢的隔音不太好，封颜的声音与隔间高谈阔论混合，凭空生出梦核的味道。

许惘年坐着，手上拿着手机，眼睛抬都不抬。

封颜紧紧盯着他，咬字泣着血，“说-话-呀，喜-欢-吗？”

……半晌没有声响。

许惘年的手机还停在微博界面，他翘起腿，乌黑的眉睫遮眸，沉闷一会儿开了口，“都在自导自演了，还要什么奖励？”

封颜愕然滞住呼吸，脸色苍白，暴起青筋的手揪住桌布，“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手机乓地放在桌上，许惘年仰起头，反客为主地冷起声色，似笑未笑道，“你是很有能力，但太心急了没有处理细节。”

他摊开手，“所有人都以涉嫌侵害他人名誉封禁，就一个人什么理由也没有，却以最快的速度封禁想不察觉都很难。”

“到这只是一点怀疑，但他是黑粉头子，随便翻翻就一堆消息，他的发言历史，他的IP，他的发言时间……是你干的吧。”

餐具整整齐齐，餐桌洁白如雪，封颜略带惋惜地扫视着自己悉心准备好的一切，失望道，“被你发现了，你要把我的奖励没收吗？”

“不。”许惘年拾起餐具敲击餐盘，“你这么喜欢我，我怎么能辜负你的心意？”

封颜未反应过来时，许惘年从对面走来俯下身给了她一个轻柔的拥抱，无波的眸子带着蛊惑，“我不仅没怪你还慷慨完成了你的心愿，所以从现在起你要无条件听从我。”

封颜感受着余温，私生粉的面目尽数揭露，怪物般地抚摸着被许惘年触碰过的领域，如痴如醉地回，“好的，老公。我就是太爱你了，我太想拥有你了，如果你早这样我也不会那么做。”

许惘年貌似认同地点点头，“是啊，你只是太爱我了有什么错？”

预期之外的回馈让封颜少有的安分下来，她开始主动提出补偿，豪车，别墅，资源应有尽有。

许惘年都摇头，状似受伤地道，“我想过了，虽然你的方法有点偏激，可我也不会遇到比你更好的女孩了，不如我们试一试吧。”

封颜起初当然是不相信的，可是许惘年直接用行动表示，一个切切实实的拥抱让这个日日爬在阴暗潮湿处的蟑螂不知所措。

“真的可以吗？”封颜的手无处安放，一桌菜在碗里挑了又拣，“我能和你在一起……”

她纯情的幻想被许惘年接受，许惘年说——可以，站起身为她夹菜，食物落到碗里，她当即落下泪，哭哭啼啼地吃完。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没想到会有一天我们能在一起。”紫色星空纱裙接不住泪，滴滴答答往下掉，封颜的妆同样被晕湿。

“我知道，我们在一起吧。”许惘年贴心用纸巾擦过封颜的脸庞，俊俏的脸上真诚洋溢。

封颜泪水决堤，身子紧缩地贴在纸巾上，眼睛巴巴地看向许惘年一刻也不肯分离，俨然进入了情绪。

【你妈妈让我问你和封颜到底什么情况？】

许惘年一只手安慰封颜，一只手拿着手机回沈残意消息。

他紧蹙眉头，封颜的事他跟许啬澄清很多遍，他以为对方在意的是封颜这个人，到后面才搞清楚她只是想催婚。

【你跟她说等我过段时间回去跟她解释。】许惘年回，转瞬又回去哄封颜了。

他根本没意识到这一幕被沈残意直播放出。

【主播不是说快乐玩游戏一整天嘛，怎么不笑了？】

【回完消息就跨起B脸，是被女朋友分手了吗？】

【自从解约之后天天自娱自乐给谁看呢？】

弹幕成群结对地刷过，沈残意抬起深不见底的眼睛一一看过，冷漠地说，“今天播到把这个游戏通关。”

弹幕炸了。

沈残意今天播的本来就是一款难度极高容错率极低的游戏，他打游戏公认的菜，上播三小时连第一关都没过，而整款游戏有二十四关，想让他通关怕是神仙难救。

【主播疯了吧，难道我错过关键环节，前面有大佬刷了八百个华子让你通关？】

【我说为啥今天下午播，主播大受刺激来直播间求安慰了，蹲一个真通关，主播要是都能过那我也去试试。】

【看你挺难过的，音乐家的灵感是痛苦，再写首歌吧主播，一想到用主播的声音唱失恋歌我就听的爽爽的。】

一方有难，八方填乱，直播间人气飙升，屏幕里的小人掉在铁刺当中身体穿了个对缝，在之前的一百次尝试里，他有七十五次都死在这里。

“再试试，我就不信下次还死在这里。”气氛沉寂，沈残意暗沉着脸，攥着鼠标又一次点击再来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