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来了挡也挡不住。

残惘cp活动地点就在沈残意约定的陶瓷馆。

【明天时间是十点吗？】

许惘年紧闭双眼，发送消息，不多时一张有地址有时间的图片出现在聊天框。

南艺陶瓷馆，早上十一点，街边布景，右边即是meow猫咖。

人倒霉起来果然不讲道理。

【我明天有点事……】删除。

【要不换一家……】删除。

许惘年从床头滚到床尾，删减的字从电量二十打到电量一，没发送。

再不要命的人都知道不能在别人怒气正盛时往上浇火，再者说，沈残意都是有女友的人了，他两关系还用质疑？

第二天十点。

许惘年对着镜子左挑右选，他现在有三款方案，方案a做反季节战士,穿呢色大衣用高冷掩盖他的尴尬，方案b,扮演油腻邋遢男，颠覆粉丝幻想，方案c，正常穿搭，但是口罩墨镜戴齐装深沉不说话。

他穿上呢子大衣，抬眼瞧了瞧，兴许是这衣服太贵，穿上反倒更显眼了，pass。方案b启动，他从衣服翻出红黄蓝绿的衣服一通搭配，这下成了上衣是骚紫大英文字母，下半身黄色海绵宝宝痛裤衩，鞋是豆豆鞋，头发放荡不羁梳到后面的奇怪男。

【你醒了？】门外，沈残意的声音泛泛传来，许惘年站在原地审视这一身穿搭等待沈残意刻薄锐评，门被一双大手推开半米，许惘年死鱼般的眼睛带了几分打量的意味，十分真诚地评价，“你的这些丑衣服明天就过期了？”

“很丑吗？”尽管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许惘年依旧转过身问着。沈残意一脸吃了屁的表情，嗯了一声，从背后绕到身前扯了扯许惘年衣领，道，“我不想配合你穿这个。”

许惘年挪了个身位，掀起漆黑的眸凝向沈残意，正开口道，“你穿自己的就……”

话语未落，身后的人反客为主，推开衣柜仰起头，食指划过一件件衣物，沉吟片刻指着许惘年刚来同居的你时穿的蓝条衬衫，“我要穿这件，你穿白的。”

屋里冷的骇人，不是因为温度，而是因为气氛。

柜门吱呀吱呀响，许惘年扶住，眼神复杂地道，“你衣服没了？”

沈残意：“出去玩穿的搭一点怎么了。”

他撇下嘴角，心道：这个人喜欢自己，自己要求穿情侣装不是应该开心吗？是因为女朋友的事？为什么人会信根本没影的事？

“那你戴上墨镜。”许惘年从挂衣架上捡了个墨镜递给沈残意，递到一半又顿下来走到对方身边亲手亲脚地为他戴上以表真诚。

对方没拒绝，许惘年却汗颜了，情况跟他想的不一样，沈残意戴上墨镜好像更帅了？他五官本就属于立体的一类，抛弃个性十足的眼睛，单看高挺的鼻梁和性感薄唇一股时尚街拍的味来了。

这样果然不行，许惘年百折不挠，从抽屉里拿出口罩抽出绳挂在沈残意耳边，“还有口罩，我也准备这么穿。”

这一次沈残意自觉倾身等着许惘年给自己戴，连哄带骗掩人耳目两件套都上身了。

可以出门了！许惘年欣慰拍手。

永远不要小瞧追星女的财力，车行的远远就见两人Q版立牌直挺挺立在猫咖店前，同样的门口还有一面写满字的签绘板，满是cp粉对沈残意许惘年这对假cp的祝福。

【祝残惘床上十级地震，阳台、卫生间、室外、办公室，处处耕耘～】

【没有官宣就可以认一手残意老婆是小惘！神说，你要磕cp，所以你就磕了残惘这对神cp。】

【歌手X演员有不有品？有品！傲娇X温柔有不有品？有品！独一无二的偏爱有不有品？有品，都来磕残惘，享美好人生吧！】

这真是尬出天际。

许惘年恨不能扣个缝把自己钻进去，就一个红绿灯车就行到陶瓷馆，粉丝不一定认得出他们，但让沈残意认出粉丝就遭了。

车内开了空调，许惘年脸色恰好通红，他搓着手上窜下跳，对沈残意道，“我想上厕所，等会我停到那我们直接进去吧。”

“哦……”沈残意拖着长音答，他身体向上抻了下，目光还在红绿灯上，一个东西盯久难免眼睛疲涩，正要扭头换个方向时许惘年放起了燃歌给了他一激灵。

是他自己的。

“绿灯了。”目光可算收回，许惘年长吁一口气，牵动车重新驶向陶瓷馆。

残惘cp活动开始时间是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他们到的时候十点三十，没到饭点，人不多。

为了不被发现，停下车后许惘年第一时间为沈残意开了车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绕沈残意身边。

沈残意：他好爱我。

沈残意骄横地横了一眼围着他转的许惘年，骄矜道，“你不是上厕所吗？跟在我旁边干吗？”

许惘年水眸中闪过流连，干巴道，“那你先别走。”

说的话是表面意思，解读的人可有三层含义。

沈残意用他智慧的大脑解读后理解的事——一、他不舍得我走。二、他上厕所都想着我。三、他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例外，从此自己会是他人生的第二个人。

这才符合他的心理预期，沈残意安安静静系上围裙，两条腿踩在板凳上，准备开启他的陶瓷大业。

“嗯……你从哪弄的垃圾？”回来后，许惘年瞠目结舌地瞪着转盘上形状不明的泥团，眯着眼辨认，欲言又止。

伪装上厕所的十分钟内，许惘年悄咪咪潜进cp超话，事无巨细检查一遍超话风向。

【啊啊啊，面基了！小风好萌，妹子为何这般萌，自印小卡也超有品，而且居然还做了手帐，哭死了！】

【我会爱潞安姐姐一辈子的！只是一次普通线下居然布置的这么好，签绘板立牌还有互动小游戏，我会一直呆在残惘坑底的，呜呜】

【meow的提拉米苏这么好吃，不来的有难了，我将狂炫自助餐。】

？许惘年抬眼看着顶上的字，是残惘超话没错。

厕所是全封闭的，他看不到外面，所以刷新着最新视频检验真伪。

确实有人发了，最新一条是几十个残惘姐面对面坐着，送小卡无料，撸猫喝咖啡，视角转到门外，有人下车第一时间也不是环顾四周而是径直扑向咖啡店。

所以……从一开始他的担忧就是个笑话。

意识到这点的许惘年腿麻了。

“什么嘛，这是心啊。”沈残意怄气地提起那坨软趴趴形似小狗鼻屎的显摆给许惘年看，不知道背后的店长尴尬地半鞠着身缓步走来。

“是这样的，按照原本的流程应该是我来教你们做陶瓷，但刚刚是这位先生执意做爱心所以……”

不用说下去，许惘年已经听懂了，他面上尽是担忧，写满还好沈残意是跟他出来不是跟女朋友出来的意味。

“你笨蛋啊。”许惘年搬了个凳子坐对面，声音很轻很柔地把过沈残意的“爱心”道，“爱心不长这样。”

沈残意不乐意了，沾满泥巴的手挥了挥往许惘年脸上甩，落下几巴掌，眼睛还在自己的“爱心”上打转，“这就是我的心，乱七八糟，独一无二。”

“你故意做成这样的？”许惘年一怔，像是对沈残意说又是想对自己说。时隔七年，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沈残意当时印象陶瓷送了个四不像出来。

羊的角，狐狸的尾巴，猫的脸，小鸟的身体。

许惘年吐槽克苏鲁，就被沈残意暴力没收了十秒钟，如今回想，这难道是在说他同时具有的羊的温顺，狐狸的狡诈，猫的孤僻和小鸟的安静四大特征？

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告诉我？

“嗯。”许惘年迟疑片刻，沈残意狐疑的眼神瞪穿许惘年。

“更适合送给女朋友。”许惘年摩挲着泥巴，不自觉道，“不过你这样，你女朋友要变夫管严。”

沈残意：“真正爱一个人是乐意被他管的。”

许惘年不敢苟同，他小声跟店员嘀咕几声照本宣科要按照流程做一个美瓷盘带回去。

对面，沈残意还在看他，面上的眷恋与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情绪给他一阵刺挠。

“而且你都接受了。”许惘年听到他的咕哝，一双控制着泥塑的手咻然一擦，完美的身形扭成比萨斜塔。

我都接受了？我都接受什么？他的任性和脾气？可是作为朋友这不是应该的吗？

许惘年又想起那篇霸总娇妻文，故事里的“他”是被沈残意包养的金丝雀。

“他”在开局还有独立意识时拼命反抗，再怎么羞辱谩骂都不掉一滴泪，誓死不从的模样让“沈残意”绞尽脑汁。奈何故事不可能这么写下去。马上“他”就被安排母亲重病妹妹休学的老套剧情，为了家人被迫心甘情愿接受包养。不谈真实性来说，这同样是一种接受。

泥塑歪了，渐渐朝拱形方向发展，许惘年用手扶稳，干脆利落地抬起头，雾蒙蒙的眸里倒出沈残意的脸，声音清澈，“那你接受了我的中央空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