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早，高三生正式进入高中的最后一学期。

清晨的天空不再漆黑，而是有了朦朦亮意，月影稀薄，晨阳冉冉升起，预示着今天会有个好天气。

“你想好了？”许琢与宋时归并肩一起去学校，书包上的猫牙齿挂坠一摇一摆。

他昨晚与T21聊了许多，但宋时归不改变，他想再多也是徒劳，可他从心底里又希望宋时归随心而来。

到头来，许琢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宋时归安抚性摸了摸许琢的脸颊，发热的掌心覆上冰凉的脸颊，许琢下意识依恋蹭了蹭。

“想好了，别担心。”

“好。”许琢回之一笑，“我相信你。”

T21看着两人你侬我侬，冷淡打断氛围。

［T21：你真的想好了吗，许琢？］

“想好了啊，”许琢看着宋时归道，“任务失败就失败吧。”

没有什么比当下更值得。

T21听许琢这么说，也不多说，最后又强调了一遍。

［T21：我昨天和你说的，你要记下。如果苏延出现什么过激行为，你只需要安静的等待故事发生就好，不要做傻事上去阻挡。否则，发生什么我也无法预测。］

T21语气严肃。

许琢也认真以待，“知道，绝不擅自行动。”

［T21：答应我的要做到。］

“好。”

许琢与宋时归进入学校，上楼时碰到苏延，苏延不再装作平时随和模样，见到两人冷脸要走，被宋时归拦下。

“苏延，给你一次机会怎么样？”

苏延离开的步伐顿住，转身回头，狐疑望向宋时归：“什么机会，要是耍我的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宋时归轻蔑笑了声，“我没那么无聊。”

他见苏延脸色缓和，继而道：“我只是想让你认清自己离我有多远。”

苏延被宋时归狂妄的语言震惊到失笑，“你是说我不如你吗？”

他虽是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天才，但这么多年的成绩也不是盖的，宋时归只是侥幸赢他一次，就敢这么张狂，真是贻笑大方。

“和我比一次，要是你赢了，我自愿退赛，怎么样？”宋时归随意道。

苏延来了兴趣，“比什么？”

“你定。”

“那就还是数学。”苏延道。

宋时归挑眉，上下扫量苏延，满脸不屑，“你确定？”

苏延被宋时归的眼神看出火气，忿道：“就比数学，你不敢？”

“那就让许琢做个见证吧，今天放学之后。”

苏延好似才看到许琢一般，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不行，谁知道你俩有没有暗通款曲。”

许琢笑着看向苏延，内心却早将人骂个底朝天。

三人堵在楼梯口，旁边过了不少人，全都听到宋时归与苏延的对话，纷纷小声讨论。

“302，下午自由活动时间。”宋时归说完，不再管苏延还有任何异议，与许琢离开。

两人回到教室坐下，许琢拿出上课用的课本，四处嘈杂，他压低声音对宋时归说话，“你故意的？”

宋时归故意说出时间与地点，就是为了让人听见专门去瞧热闹。

“嗯。”

上课铃响，许琢没有继续找宋时归说话，开始听课。

时间一溜烟儿就到了下午，宋时归与苏延要进行比赛的事儿闹到许多同学的耳朵里，个个摩拳擦掌，只等下课铃响，观看两位学霸的爱恨情仇。

302教室。

宋时归与苏延各坐在一个位置，手中拿的是一套随机抽取的数学卷子，就两节课时间，看谁写的正确率高了。

旁边还有几个学习很好的同学，也是拿起卷子，开始了这场奇怪的“考试”。

许琢坐在一旁看着，百无聊赖。

最后还剩二十分钟，宋时归放下笔。

如果就完成时间来讲，宋时归肯定赢了，因为暂时只有他写完了。

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其他的同学也交上卷子，苏延也写完了。

一群人呼啦啦涌进窦芳芳办公室，窦芳芳正喝着水，看见这阵仗，连忙叫停。

“诶诶诶，你们这是干什么？对老师有怨气也不能殴打老师啊！”

其中一个女孩子噗嗤笑出声，乖巧上前，“老师，我们写完了套卷子，想让您给批一下。”

窦芳芳疑惑：“自己看答案不就好了。”

嘴上是这样说，窦芳芳还是把一小摞卷子拿过来，打眼一看，“你们这是自己找的题，还挺上进的嘛。”

“老师，您一定要公平公正。”许琢从人群里挤进来，说话时余光往苏延身上瞥。

“需不需要我把名字订起来啊！”窦芳芳没好气道，“去去去，我批卷子还用不着你们管，半个小时过来拿。”

一众人匆匆来，匆匆去。

许琢望着窗外黑天，心思也不像刚才耍宝那样轻松，反而看向宋时归的眼眸沉沉。

宋时归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可他是知道的。

他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吗？许琢叹气。

［T21：不能也得能！］

［T21：许琢，你已经为宋时归做的够多了，剩下的事和你没关系。］

“知道。”许琢闷沉应道。

时间过得很快，宋时归与苏延一同去领卷子，窦芳芳把卷子分给二人，笑道：“都考得很不错。”

“谢谢老师。”

几人一同出了办公室，苏延余光看见宋时归卷子上的分数，忽然暴怒将自己的卷子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

宋时归道：“苏延，现在认清自己了吗？”

“你就是个废物。”

“小时候不如我，现在也是一样。”

宋时归彻底撕掉伪装，语气缓缓却敲击在苏延心上最痛的地方。

“闭嘴……闭嘴！”苏延额头青筋凸起，拽着宋时归的领口不松手。

比起苏延的愤怒，宋时归显得格外温和，“松开，不敢打就别浪费我时间。”

他一点一点将苏延的手指扒开，整了整衣服，转身去班级寻找许琢。

苏延望着远去的背影，胸口的愤怒难以平息，他要杀了宋时归！

宋时归从一开始就把他当小丑戏弄！

许琢整理好书包与宋时归出校门，不似平常轻快，时不时回头在寻找什么。

宋时归看出了许琢的异样，询问：“怎么了？”

许琢摇摇头，与宋时归一起坐上公交。

下了车，两人找了家饭馆吃饭。

“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宋时归又问一遍。

宋时归将碗中的肉挑给许琢，“多吃点，等会儿还有事呢。”

许琢心不在焉，自然没听懂宋时归说的什么意思，只是一味地往嘴里塞食物，还没品出味，便咽下去了。

两人出了餐馆，许琢更是警惕不少，自己都没发现拽着宋时归的胳膊在暗暗使劲，生怕人下一秒就没了。

“我总感觉今天不太对。”许琢换了个委婉的语句来提醒宋时归。

宋时归宽慰道：“可能是第一天上课累到了，回家休息就好了。”

许琢看着宋时归不在意的样子，暗自恼怒，平时多聪明的人怎么就在这时候犯傻！

正值下班点，路上行人多，许琢被人撞了下，宋时归把人揽过来，许琢回想刚才被撞得场景。

不对！

那人是故意的！

许琢摸兜，兜里的手机不见了。

“宋时归，刚才那是小偷！”

许琢冲向那人，宋时归紧跟其后，那一身黑衣的男人跑的极快，显然事对这边路况熟悉。

许琢与宋时归追到一个小道，许琢拦下宋时归不肯再近。

偷手机的人也跟着停下，转身望向两人。

乌黑的巷子只有一盏陈旧路灯在闪烁，忽暗忽明。

许琢拉着宋时归向后退，小声道：“宋时归，我们走。”

宋时归反而不动，仍然盯着那人，许久才道：“苏延，把手机还给许琢。”

许琢浑身汗毛炸起，拉着宋时归就要跑，但宋时归硬是身形都没歪，“苏延，你想干什么？”

一句句“苏延”如唤魂儿般，许琢为宋时归的固执气恼，“宋时归，那手机我不要了！你跟我走！”

苏延听见他的名字，一步步靠近，手中露出森白寒光。

许琢额头急得冒出冷汗，语气加重：“宋时归！走！”

动作拉扯，一个小玩意儿摇晃不停，吸引了苏延的注意，他笑了声：“宋时归，那个垃圾东西你也好意思送出手。”

话音刚落，苏延突然暴起，快步奔跑，手中的刀光刺痛许琢的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他被宋时归推开了！

“宋──！！”

［T21：许琢！］

许琢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身形受到外界冲击，撞到在地，眼前一黑，脸上被溅到温热的液体。

许琢忍着痛站起来，T21的声音从大脑传来。

［T21：许琢，有没有事？］

许琢此时茫然万分，没有注意T21颤抖的语调。

他在搜寻着宋时归。

宋时归腹部挨了一刀，手中发狠击向苏延的面部，苏延吃痛，菜刀掉落在地。

许琢立马飞扑上去，将苏延摁倒在地。

苏延的眼泪、鲜血，与地上的泥泞混为一体，声音悲切，“都是你逼我的，宋时归！”

宋时归的校服殷红一片，越来越多的热源从身体流逝。

好冷、好冷……好冷……

宋时归跪倒在地，晕了过去。

许琢慌了神，从苏延兜里摸出手机，浑身止不住的发抖，抖到指尖难以摁到正确的数字。

许琢抬手给了自己两耳光，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的泪兜不住，滴在屏幕上。

终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