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人和俞嫔匆匆赶来,玉兰见势将身子往前移了半步,“贵人莫不是不知位分。”
这句话是在提醒林贵人,宋婉凝比她位分高,怎么可以直呼其名。
林贵人倒是不在意,在宋婉凝面前站定,语气不善道:“宋婉凝,你倒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林贵人最擅长,也最喜欢转着圈打量人,语气眼神都是一副鄙夷。
不过宋婉凝对她这种方式倒是习以为常,如此不知礼数,不知尊卑,出事是迟早的。
宋婉凝也不说话,神色淡漠地看着她。
“说话呀,哑巴了。”俞嫔见状催着她回去,林贵人却不干,俞嫔啥惹事,先一步逃了。
见宋婉凝不说话,她便将目光放在了玉兰身上,嘴里没好气道:“这不是玉兰吗?宫外当丫鬟,怎么进了宫还是丫鬟。”
她的奚落玉兰也不在意,只是强调道:“我本身就是主子的丫鬟。”
林贵人的奚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她气急败坏,宋婉凝见状凑近她的耳旁说道:“你要再这样,小心你和你父兄的狗命,我手里有他们的一些证据,你可能想知道。”说完宋婉凝轻蔑一笑,抓着玉兰的手腕就离去。
大概林贵人见惯了宋婉凝逆来顺受,谁曾想还有这么一面,吓得呆在原地,贴身宫女见她脸色不对,连忙询问。
林贵人也不语,只剩下满脸惶恐,心里疑惑:不知父亲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玉兰扶着宋婉凝,关心地问道:“娘娘,同林贵人什么了。”
宋婉凝笑了笑,轻声道:“我不会再允许有人欺负我们。”
宋婉凝都知道,在宫里,因为她炙手可热,所以很多人有意无意对玉兰施压,玉兰从不抱怨,兢兢业业对她好,她心里都知道。
就连子安他们也受过辛者库的一些言语,自己一朝变成遇上宫女,离开了魔窟,可是以前讨厌她的人,便开始针对她交好的,如今他们也都在自己身边了。
她更不会让人欺负,也绝不会逆来顺受。
回到承乾宫,子安迎上来便说:“娘娘,尤答应今儿个送来了一支钗,说是感谢娘娘的荷花酥。”
宋婉凝一惊,这尤答应也忒客气,她走进屋子里,荔星刚好把东西呈上来,钗头上一支翡翠掐丝蝴蝶,竟然会随着动作晃动,远远瞧去,活像个真正的蝴蝶。
“这东西想来名贵,给了本宫,本宫得亲自去谢过。”宋婉凝说完就准备起身,玉兰弯着身子,伸出去扶着宋婉凝。
她却又愣了下,让玉兰将钗子呆在自己头上再去,随即嘴里开心道:“把皇上赏我的雨前龙井也带着。”
宋婉凝感谢她的心意,想必她一个答应,能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是真心实意。
“是。”荔星得令。
宋婉凝来了东边的小屋子,尤答应一听说宋嫔娘娘来了,连忙起身迎接。
“娘娘,你怎么来了,快请坐。”尤答应迎接着宋婉凝,宋婉凝坐在宝座上,尤答应的宫女立马奉了茶。
“娘娘尝尝,这是嫔妾从家乡带来的茶。”尤答应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婉凝笑了笑,嘴里说道:“答应带来的,必定是好茶。”说完宋婉凝浅饮一口,细细品味,嘴里惊叹道:“果真是好茶。”
“娘娘喜欢就好。”尤答应道。
“巧了,本宫今日也有东西要给你。”宋婉凝话音刚落,荔星端着雨前龙井上前。宋婉凝接着道:“这是皇上赏我的雨前龙井,听闻妹妹喜欢品茶,特意带来。”
荔星将东西递给尤答应的侍女,尤答应有些拒绝道:“嫔妾怎么能收娘娘如此贵重的东西。”
“你不也送了本宫贵重的礼物。”宋婉凝指了指发髻,尤答应这才瞧见自己送得那支金钗。
“娘娘喜欢就好,嫔妾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尤答应声音轻柔,只是眉眼间淡淡忧郁依旧。
“妹妹要是有烦心事,可以来找本宫。”宋婉凝嘱咐道,希望她不要多想,有烦心事有个人倾诉也是好的。
宋婉凝说罢就要离去,尤答应叫住了她,并将其余人支了出去,玉兰原本有些犹豫,但是看见宋婉凝信任的样子,也离去。
所有人退去,尤答应叹了口气说道:“娘娘愿意听嫔妾的烦心事,嫔妾无比感动。”停顿了几霎,她接着道:“嫔妾是不愿入宫,只可以偏偏入选。”
看着尤答应的样子,宋婉凝心里猜了个大概,“在宫外有相中的公子?”
尤答应看了一眼宋婉凝,犹豫着开口:“有,算是青梅竹马。”
听到青梅竹马几个字,宋婉凝想起了温玉执,心里有些恍惚。
“可偏偏我父亲瞧不上他,逼着我入宫,恰巧我又入选,此生便再无交集。”尤答应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伤心,可是这些若是被有心人知晓,只怕是腥风血雨。
“妹妹此话再不可跟任何人提起。”宋婉凝规劝道。
“我是看着娘娘亲切,才愿一诉,旁人是万万不能。”尤答应回应道。
看着她的样子,宋婉凝拿出自己的亲身经历劝她,“我是罪臣之女,妹妹想必知晓,在我未获罪之前,也有一个青梅竹马,只可惜我跟他有缘无份。”
宋婉凝想起前生,因温玉执求赐婚,谢长宴生气将他一家杀光,本想着今生等温玉执获了军功,自己便找个理由拒绝,这样不会害了他,只可惜他再也没能回来。
宋婉凝思绪飘远,又飘回,“姐姐说这些,是希望你既来之则安之,以免连累家人。”
尤答应听了宋婉凝的话,点了点头,宋婉凝知道,她心里定是难过,假以时日,定会想开。
宋婉凝离去,却遇上长庚公公来寻人,“娘娘今日皇上要过来陪你用午膳,还请娘娘候着。”
“谢长庚公公。”宋婉凝微微颔首。
长庚笑意离去,宋婉凝立刻吩咐荔星和子安去准备谢长宴爱吃之食。
侯了一会儿,谢长宴便摆驾承乾宫,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品,食欲大增。
“皇上圣安。”宋婉凝蹲下行礼,谢长宴立马伸手将人扶起,嘴里道:“不必多礼。”
“听闻皇上近日食欲不佳,臣妾特意为你准备了山楂酸梅汤开胃。”宋婉凝急忙走到桌子上,舀了一碗。
这汤里加了桑葚干,山楂,乌梅,冰糖,用酸梅熬汤,放凉,最后加入桂花点缀,谢长宴一看整个食欲大增,急忙舀了一勺喂进嘴里。
冰冰凉凉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再加上桑葚的微酸,谢长宴连喝了一整碗。
“皇上,少进些,臣妾还准备了松鼠鳜鱼,清蒸鲈鱼,还有豆腐汤,皇上要是喝饱了,岂不是辜负臣妾的美意。”宋婉凝站起身挑了一块松鼠鳜鱼放进谢长宴面前的碗碟里。
“皇上尝尝这个。”宋婉凝盈盈一笑道。
“好。”谢长宴夹了起来,放进嘴里,连连点头,“你宫里手艺好。”
“谢皇上夸赞。”宋婉凝微微一礼。
谢长宴摆了摆手,宫里除了他二人全部退下,谢长宴放下筷子,走过去握着宋婉凝的手,嘴里道:“婉凝,你真好。”
谢长宴真心实意,宋婉凝也只是笑了笑,说着谢长宴喜欢听的话语,将谢长宴哄的开心,立马应了晚上召她侍寝。
“朕听说皇后罚你了。”午膳罢,谢长宴摆弄着佛珠说道。
“是臣妾迟了时辰,该罚。”宋婉凝给谢长宴捏着肩膀。
“没事,朕会好好补偿你。”谢长宴拍了拍宋婉凝的手,示意她安心。
一连好几天,谢长宴都传召宋婉凝侍寝,引得一众人怨恨,宋婉凝规劝道:“皇上不能独宠臣妾,要雨露均沾,不然臣妾在后宫可就难过了。”
宋婉凝将身子扭在一旁,假意生气,便把谢长宴迷得七荤八素的,马上牵过她的柔荑,安慰道:“是朕错了,朕就是喜欢你,难免过了些。”
经过宋婉凝的一阵劝,谢长宴晚上点了其他人侍寝,宋婉凝坐着轿撵回承乾宫时,却在甬道转角迎面撞上一个人。
那人穿着盔甲,步伐急促。
“宋嫔娘娘吉祥。”一旁的太监行礼道,那人福身颔首。
宋婉凝摆了摆手,两人擦肩而过,宋婉凝过了长廊才听见有人议论。
“刚才那是哪位大人。”一宫女道。
“温玉执大人,你都不知道。”另一人回道。
“不是说他死了吗?”一宫女疑惑不解道。
另一位宫女摇了摇头,嘴里道:“这我那里知道。”
见宋婉凝来道,连忙行礼道:“宋嫔娘娘吉祥。”
宋婉凝没听见他们行礼的声音,脑海里回荡着几个字,温玉执,回来了。
宋婉凝没想到还能听见他的名字,立马叫停轿撵,连忙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因为着急,她语气不善。
两宫女懵了,跪在地上,连忙说:“娘娘恕罪。”
“娘娘问你们话,说话。”玉兰厉声道。
“我们在说温玉执大人回来了。”宫女颤颤巍巍说道。
“玉兰,你听见了吗?”宋婉凝喃喃道,人却着急从轿撵上下来,扶着玉兰就要前往养心殿。
“娘娘,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