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纸,柔柔地淌进屋内。
君玄鹤昏昏沉沉,只觉得头疼,睁不开眼。
意识一点点恢复,痛感也渐渐恢复。
“宋师长!鲸师向咱要水器……”
“直接拿去!”
“青玉哥哥……鹤姐还没醒吗?”
“没有,阿慕,你先去歇息。”
“师长!杜师长又来了,说李师长看起来很难受……”
“难受就对了!让他别来!”
“师长……”
周遭人声混杂,吵得君玄鹤有些清醒了,努力睁开眼。
“师长!鹤师长醒了!”
执官喊了一声,随之而来是吱呀的开门声。
待君玄鹤完全睁开眼,视线清晰时,就看到四个脑袋对着自己。
一个摆臭脸,一个忧愁脸,一个微笑脸,还有一个……被乱七八糟的头发遮得严严实实的女鬼脸。
摆臭脸的宋青玉先挪开了脑袋:“昏了三天终于醒了啊,腿能动就赶紧滚,回去好好养着。”
忧愁脸狄慕马上拉住了宋青玉:“鹤姐没问题吗,她被长小姐带回来的时候都快死了啊!”
女鬼脸抬起了头,一手把头发理到脑后,“她死不了。”
君玄鹤这才看清女鬼脸是铃铛。
头还是疼。她扶着脑门,便听到微笑脸叶倾天道:“还难受就躺着!”
君玄鹤迷迷糊糊,动了动有些干的嘴唇,声音沙哑,“什么……有羊腿在烤着?”
看得出来,是被炎无愁打傻了。
几人都安静下来,定定地看着君玄鹤。
君玄鹤神情恍惚,许久才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
“疼。”
……
狄慕抹了一把泪:“啊!青玉哥哥,鹤姐她……”
“她真的没事了!”宋青玉很不耐烦,拍了拍狄慕,转身去处理其他事务。
君玄鹤感觉头没那么沉了,缓缓坐起,叶倾天见状,搭了把手,让君玄鹤靠在床上。
狄慕递了杯水,君玄鹤接过,抿了几口。
平叛之战,恍如隔世。细细回想,君玄鹤竟觉得不真实。
战后各师都忙的不可开交。谋逆的宗派接受审讯,八师各自整顿,炎相相不知所踪。
帝都重建,渐渐恢复了昔日的荣华。
素面馆里,君玄鹤瞧着帝都的繁华大道,心里开心。
街巷熙熙攘攘,孩童嬉闹,男女欢愉,一阵不安涌上君玄鹤心头。
她总觉得忽略了什么。视线渐渐模糊,脑内悄然浮现出炎相相可爱纯净的脸。
炎相相唇瓣一张一合,重复着那天和铃铛的对话:
“鹤姐姐这次也还活着,不是吗?”
“这次”是指她从炎无愁手上活下来吗?那“上一次”是什么?
她想知道答案。
她要去找铃铛。
按下飞鹤挂耳,得知铃铛在鹤唳台,未等素面端来,君玄鹤就匆匆付了面钱,起身着急忙慌地赶回鹤唳台。
进殿,看着铃铛不露声色的脸,君玄鹤唤道:
“铃铛。”
铃铛闻声歪头,眯着眼:
“嗯?”
看着铃铛的眼睛,君玄鹤薄唇轻启,一字一顿:
“我为什么还活着。”
“什么意思?”
“这话我问你才对。”君玄鹤一步一步靠近铃铛,鼻尖几乎要抵到她的鼻梁:“炎相相说的这次我也还活着,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铃铛垂着的眼皮缓缓升起,抬眼对上君玄鹤的紫眸,波澜不惊:“待瓜熟蒂落,我再告诉你。”
“哼哼。”君玄鹤冷笑一声,垂眸盯着铃铛看似无神的双眼,“你一向如此,神神叨叨。”
“比起这个,”铃铛后退几步,从君玄鹤的身影里走出,指向堂中摆着的一把青伞:
“这是小狄在狐噪亭找到的青花伞。”铃铛并二指,“我剥离了上面残留的怨念,里面承载着记忆,你得看看。”
君玄鹤:“我没必要知道。”
铃铛:“这是玉司尚君的意思。”
青光从伞柄游走而上,附着伞面幻化点点青色星光,述说着那凄美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