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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按秒收费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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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斯·布莱克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漂亮又复杂的女孩——她单薄孱弱,有一双淬火的眼睛和冷淡的心,她几乎集齐了所有纯血家族的坏习惯:高傲、虚伪、脆弱的美丽、对利益的绝对衷心。

尽管安德烈·塞尔温以盟友名义担保,再拿出一大笔政治和经济利益来支持凤凰社,邓布利多依然没有松口让她住进格里莫广场12号。

四年级结束的那个周末,他靠在校长办公室门口,等她结束和邓布利多的会谈。他要带她回伦敦的寓所,照顾她一整个暑假。

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看守。

她是塞尔温家拱手让出的人质,是一把好用的刀。塞尔温家把她开了刃,处心积虑送给白巫师阵营,他们并不清楚到底是真的送给他们一把趁手的武器,还是埋藏在他们之中的隐患。

西里斯斜倚在砖墙上,嘴边叼着的烟徐徐散发出烟雾,烟蒂随着他的吞吐明灭不安。路德维希推开门走出来时,见到满地烟头,平静到连蹙眉的表情都没有。

“布莱克叔叔。”她面色不佳,西里斯觉得她的倦态比之上次见面更浓,已经酽然,“抱歉让您久等了,我的东西已经让同学帮忙带上车厢,麻烦您特地来学校接我一趟。”

“客气。”他微微眯眼,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这半年来路德维希·塞尔温丝毫没变。金色鬈发,游离的蓝眼睛,一张无可挑剔的脸,瘦削的身体,孱弱的躯壳。她说话做事都圆滑到极致,乃至整个人八面玲珑,挑不出一点错来。

唯独一点,她不像活人。西里斯两腮向内凹陷,尼古丁蔓延到喉管,薄荷的香气是寒风撕咬野兽的皮毛,他忽然起了疑心,丢掉抽了一半的烟,一边用麂皮马丁靴碾着烟头,一边双手插兜随意地问她:“你知道你的守护神是什么吗?”

她的表情纹丝不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他也难以窥探出刚才邓布利多和她谈了什么,总之过了一会,她才淡淡开口:“我不知道。我还不会用守护神咒,不过我想应该是龙吧,我妈妈的守护神就是龙。”

“你不像你妈妈。”他昂起下巴,“守护神咒对你来说我想应该不会很困难,你可以让哈利教你,他的守护神是牡鹿,和詹姆斯的一样。”

“是吗。”她有点疲惫,看得出不是很在意这个话题。路德维希垂头理着袖口,深绿色百褶裙垂到足尖,露出棕色浅口玛丽珍鞋。

她偶尔缄默,大多数时候都在观察。那种置身事外的游离感恰好是她最吸引西里斯的地方,她得知今年暑假不能进入凤凰社总部,平淡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西里斯拎着他和她的行李一起回伦敦的寓所,路德维希面对周围麻瓜们的热情追问,以一种恰到好处的热络回应着。长得漂亮的小孩总是招人喜欢,眼角眉梢带三分笑,按秒收费的太阳也不及她半分璀璨。

但是西里斯看她侃侃而谈,更像在演戏。

她谎话连篇,信手拈来,说那些自己没参与过的校园生活时就像真的一样,她把谎话和真话混在一起说,真情和假意糅在一团表现。

“抱歉布莱克叔叔,社区里的邻居比较热情,让您耽误了。”她甚至在进门后先对他道歉,于是这种歉意和疲惫也让人分不清真假——或许她就是喜欢虚与委蛇,或许她沉溺于那种耍别人玩的感觉,就像那些上位者爱做的那样。

“没事,”西里斯眨眨眼,掩藏住自己那几份探究,“我住哪间屋子?”

二楼朝南,上楼后第二间屋子。

走过白橡木的楼梯,绿箩从屋顶的花篮垂下,攀缘成绿帘。楼梯口第一间是路德维希的房间,大门洞开,一览无余,踅过她摆在门口的粉色长毛地毯,就是西里斯的房间。

她的暑假几乎没有上午,不需要早餐,也不需要午餐。西里斯已经往返格里莫广场回来了,她可能才缓缓苏醒,趿拉着拖鞋从楼上下来。一头金色卷发蓬在头上,像中世纪油画里的天使走出画框,迷迷糊糊对他问好。

“欢迎回家,布莱克叔叔。”她揉揉眼睛,带着浓厚鼻音。

如果可以,西里斯真的挺想把她带回格里莫广场12号——基本上已经沦为韦斯莱托儿所了。莫丽比他会照顾人,甚至他都只会打包莫丽的饭带给她。

伏地魔回来了。意料之中的消息,却让凤凰社几乎人仰马翻,他们需要召集人马,快速恢复战前的规模,现在魔法部紧紧控制舆论,他们想要恢复实在是难上加难。

所以他们必须抓住一切可能的支持,安德烈正中下怀。有钱有权,并且在和邓布利多联手蚕食舆论,他在明,以资本的形式出现,而他们在暗,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他们并不能完全信任安德烈。他有前科,这是一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他把自己的儿子拱手送给伏地魔,现在又在这里把女儿献给他们——难说他是不是在两头讨好,为自己谋一席地位。

他能密不透风地为他们做事,也能在私下暗渡陈仓成全食死徒。

西里斯·布莱克成为路德维希的监护人,或者说是凤凰社安插在她身边的摄像头,牵制着安德烈,也在考察她到底能不能为凤凰社所用。还是她伪装得金玉其外,实则烂絮其中。

路德维希对他带回来的食物每次都认真吃完,西里斯几乎怀疑她无欲无求,维持生命体征是进食唯一的目的。她总在吃完饭后去一楼的空房间熬制魔药,斯内普给她长长一串魔药清单,是凤凰社的常备物资。西里斯常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陷在里面抽烟。

从他的位置可以看清她的一举一动,调配原料时的认真,搅动液体时的小心翼翼,甚至是额头渗出的汗珠,她完全把她的生活向他敞开,好像知道他就是来监视她的一样。

天气好的时候她会起得早一些,下午出门散步,拎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回来,五颜六色,色彩斑斓,像玻璃糖的糖纸,散落满地。

她填补冰箱的每一个角落,西里斯每次回来打开冰箱都能看到新的饮料。他渐渐发现她的一些偏好——喜欢牛奶、巧克力,但不喜欢巧克力奶,爱喝椰子水,偏爱原味的东西。

喜欢小猫小狗,但喜欢大型犬超过喜欢小型犬,经常坐在沙发上被窗外路过的伯恩山吸引目光;心情好的时候会穿颜色明亮的裙子,如果坩埚炸了或者想买的东西缺货的时候则会一整天都穿一套黑色的睡衣,并且喝很多可口可乐;不喜欢看传记小说,摆在茶几的书每一周都要换几本……

她就像是一副壮美的学院派油画,写实到无以复加,甚至让人怀疑把虚构变成了现实。正当小天狼星觉得失去艺术性的时候,凑近了看,才发现笔触生动。

她身上的活人气不知不觉让他融入进去,客厅的茶几上,烟灰缸抵着《傲慢与偏见》,某天他疲惫地从凤凰社回到家里,拉开冰箱发现里面有一块覆盆子巴斯克切角。

“工作愉快。

——给辛苦的布莱克叔叔”

然后是手指饼干、黄油曲奇、柠檬挞、蔓越莓舒芙蕾。有时候路德维希做多了会包装精美让他带给凤凰社的战友们,看着她翻出蜡布和垫纸的时候西里斯有些恍惚,他从来不知道这所房子里有粉色蕾丝印花的垫纸和希腊造型的蛋糕盒。

他忽然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生活。

而这个看起来最没有生气的女孩,却一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着。

邓布利多和唐克斯非常喜欢她做的甜食,连韦斯莱夫人都赞不绝口。有时候他早上去凤凰社,发现唐克斯的眼神一直在偷窥他手上有没有提纸袋,如果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堆甜品,长桌上就会发出一阵微小的欢呼。往往在他放在桌上转个身的功夫,其他人就已经瓜分干净了。

他大可以猜测这是塞尔温式的温水煮青蛙。先是拿冰箱里的甜品卸下他的心防,再假借“做多了”让他带回凤凰社,潜移默化营造自己的无害形象。最起码现在社里不少人都对她有所改观,甚至是最严肃的阿拉斯托·穆迪,也不介意在出任务前抓一把手指饼干。

但是西里斯硬生生把这种念头打消,他宁愿以为这是她招人喜欢的天性。

她确实招人喜欢,有种天生的引力。暑假来敲她家门的年轻人络绎不绝,霍克斯顿、崔西、路易斯……他好几次下班夹着牛皮袋回来,都能看见他们在门口说话。那几个男孩涨红的脸颊和局促不安的肢体动作都让他忍不住顿足,那种青春的荷尔蒙,是他和她都渴望的东西。

是了,这是他们长在纯血家族的小孩的通病。

他在离经叛道后所获得的东西,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展现出来的东西,他以为她缺乏的东西——自由生活的血性。

“小路姬,你已经活脱脱是一个麻瓜了。”西里斯从冰箱拿出一瓶白兰地,走到岛台,随手选了一个玻璃杯。路德维希下午刚把魔药交给铃铛寄给斯内普教授,现在懒洋洋倚在沙发里,翻阅着手上的书本。

“麻瓜生活很轻松的,布莱克叔叔。我想您也已经快爱上了,对吗?”她调低了空调温度,裹了裹身上的毛毯。

“没有魔法的生活,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他抿一口杯中液体,辛辣的感觉滚过喉管,“我曾经以为会很不方便,得自己做饭、靠空调制冷、还要提防时不时停电跳闸——上次跳闸你不在家,我已经会搭电了,没用魔杖,亚瑟说了好几天很了不起——不过说真的,这样的生活很有‘活着’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吧,其实我没想聊这么沉重的话题。”她耸耸肩,暖光落在她金色的头发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勾勒出她瘦削的身形,西里斯不得不承认她确实美得神性,“我想你说的‘活着’的感觉,其实是因为麻瓜的生活需要我们触碰周围环境,触摸,然后感受。”

西里斯曾经有一段时间习惯性把自己关在他母亲的房间里。歇斯底里、咒骂、疯狂地诅咒……他是孽子,是余辜,出卖自己最重要的朋友,错过自己最重要的人足足十几年。他对生活早就无能为力,孤独就像沼泽,让他越陷越深。

他感知到孤独,甚至曾经崩溃到想让哈利陪着他,让他弥补之前的愧疚。让他保护他,他不能再失去挚友的儿子,这是他最后的、唯一的能做的事,他不能连这件事都做不好。

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西里斯·布莱克触碰到了生活。

“人的头发如果不修剪就会变长,指甲也是,一不注意就会长得很长很尖,拿笔的时候戳得手心有一个小坑,”路德维希眯着眼睛,偏过头去看窗外,邻居一家牵着那只伯恩山出门散步,一对年轻夫妻走在后面,小男孩拉着大狗走在前面,“我觉得魔法很容易让自己忽视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们一直都在触摸魔杖,而不是世界。”

她半张脸沐浴在夕阳的橙色当中,夕阳为她镀上金边,她穿一件白色的真丝连衣裙,半躺在沙发上,像一尊玉体横陈的美人塑像,散发着温润的、瓷的光泽。好像世界上什么都打不倒她。

西里斯推开格里莫广场12号的门,发现伦敦奢侈的太阳对他张开怀抱,骤雨初歇,阳光洒落在水滴上,而她就站在视线尽头的街道上,蹲下身抚摸着庞大魁梧的大型犬。

连光也偏爱她,盛满她凹下去的酒窝,她的眼睛是海洋碧波,波光粼粼,泻银流金。

然后下一秒她就会站起来,惊讶地看着他走过来,带着真挚的笑意。他会自然地接过她递来的购物袋,里面装满了还带着泥土气息的蔬菜瓜果,还有一小袋面粉和小麦。

她会在仰着头笑盈盈地问他,布莱克叔叔,你喜欢狗吗?

于是生活终于仁慈地原谅了他,阳光洒进来,照得一切暖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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