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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死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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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禁军小哥的再三恳求下,终于收了那份糕点,还得知了对方的姓名,云劭。

薄枝离开宫门,云劭看着人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到了值房休息处,进了那间单独辟出的小屋。

云劭望着坐在椅中正翻着书看的男人说道: “将军,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糕点送给了薄大人。”

裴怀瑾并未从书中抬头,室内只闻一声轻嗯,而后男人抬头道:“你先下去吧。”

云邵恭敬退了出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他家将军的意思,将军让他送个东西,还不准他透露是谁送的,云邵便只好现编了一个由头,但他也是真的想知道薄大人是怎么做到打不还手的?

匪夷所思。

.

薄枝出宫后,在马车中吃着热乎乎的糕点,心想着这位名为云邵的禁军兄弟还真是有钱,大几两的银子用来给她买糕点。

她回到府中时,松夏已经从孟峰山归来,薄枝询问了小六的伤势,在得知小六还在养伤后,她便让松夏放了信鸽出去,叫停了暗卫营的刺杀任务。

郎家自昨日一场宴会下来,整个华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郎家最尊贵的嫡女,还是完璧,即将成为二皇子殿下的侧妃。

之所以消息传着如此大,其中还有一层意思在,也就是郎家想让隐藏在郎卿月身后的“奸夫”知难而退,郎家的女儿,不是他可肖想的。

因着是为妾,所以至今都未宣布出来婚期,薄枝听到消息后,想着估计是二皇子从中做了什么,拖延了时间。

这也更加方便了薄枝准备帮忙逃婚一事,接下来几日,她白日在礼部当值,准备迎接太后回宫的仪仗,夜间回了府,通过信鸽与郎卿月通书信,告知对方计划。

往日薄枝闲着,现下变得忙碌起来,就是那位云邵兄弟,对她变得格外殷勤起来,每日她下了值,临出宫门的时候,这人就跑来给她送新的糕点。

薄枝总觉自己受之有愧,奈何送东西的人太热情,她每次想拒绝之时,他便将东西扔她怀中,而后跑开了。

如此,她也不能吃白食,故而之后他再送来东西时,她便也教了他几招对付上司的法子。虽然薄枝不觉得裴怀瑾在对她时有何特殊之处,说不定这几招对裴怀瑾有用呢?

然,她没有注意到,她出阴损法子时,云邵那敢听不敢用的复杂神色。

那日天降异象之事,逐渐众说纷纭,平民百姓当着日常的乐子听一听便罢,司天监内却是人人愁云惨淡。

古往今来,所有异常之事都交由他们司天监测算,若是吉兆,那便是皆大欢喜,然若是凶兆,还要卜算是何凶事。

或吉或凶,无人敢大言不惭。

司天监之所以如此恐惧,是因那桌上名为大凶的卦象。

其中一位年纪甚小的司天监属员看着桌案上的卦象,声音颤抖的说道:“这,这可怎么办呀?”

他目无所措地看向了占卜此象的人,端坐在桌案前的利琮大人。

他知道上一次出现此卦象,还是十年前圣上决定出兵苍溟之时。

而上一任司天监使,便是利琮大人的生父,他奉命为出征卜吉凶,也就是这一卜,使他丧了命。

这一事,在他们司天监人尽皆知。

司天监的人,大多都是从孩童便被锁进了宫内,自小培养,大多没有亲长,只利琮大人是例外。

而十年前圣上试图攻打北面的苍溟国,拓宽疆域,满朝文武试图劝阻,就连太后娘娘也不赞同此事,后来听说圣上血洗了反对之人,一人一杀,百人百杀,无人再敢言不。

只有当时的司天监使冒死进卦,曾言此战大凶。

可惜圣上不听,赐了车裂之刑。

再之后,司天监历年所卜的所有卦象,都不会再有大凶,因为,圣上干预了。

与苍溟国一战,也确实如当初卦象所言,大凶。

苍溟人幽居寒地,擅养野兽为伴,脾性凶蛮,力量强盛,两方对峙相持十分吃力,中州军出八万剩三万,近五万人死于苦寒之地,持续两年之久,若后来没有裴怀瑾,中洲必败无疑。

利琮看着这卦象,没有任何神情。他有两种选择,一是他如实禀报,而后据天下之异象,测算凶的来源,再或是他如其他占卜者一样,选择隐瞒真相,而后捏造一个假的吉卦,任由世态发展,见凶不言凶,一切与他无关。

他安抚了司天监其他人后,孤身于黑夜请奏见上。

薄枝夜间也收到了郎卿月的书信,她看完后脑中已有了个大概,郎家之前急着将郎卿月嫁出去,但若进宫就做不了二皇子妃,恰前日天生异兆,郎家想借此天兆印在郎卿月身上,以谋求正妃之位。

郎卿月想离开华京城,她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将人从郎家给带出来,薄枝思及此,提笔写下一行字,而后将字条裁下,放进信筒,召来那只已经好吃懒做许久的鸟,送了出去。

既然郎家想利用此事,那么郎卿月便有了更多的时机可以逃出来。

薄枝让郎卿月尽早养伤,她才好将人带出来。

这夜过后,城内对天生异象的众说纷纭戛然而止,茶楼酒肆、街边传谣皆变得停了声响,人人闭口不谈。

起因很简单,司天监的利琮大人,被下了大狱。

薄枝次日是在早朝前听闻得的,刑部的人从她身侧路过,小声和同僚说,被她耳朵听到了。

“唉,这司天监使做什么不好,非往圣上的枪口上撞,这占卜吉凶,本就难辨莫测,他却和陛下说是大凶,十年前他父亲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他这脾气还真是肖其父。”

“也是,他非要挑战圣上威严,最后苦的不还是我们。”两位说悄悄话的人各自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薄枝听后,若有所思,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他们如此讳莫如深?

这种中洲秘辛她竟会不知,而利琮是莫老的弟子,萧肃将人下狱,不怕天下学子讨伐?

今日早朝,众人格外的安静。

内侍尖锐的声音上前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无人敢奏,皇帝心情不好,谁想冲撞,就连前排的老臣们都不曾发言,御史们垂着头。

薄枝站在最后一列,垂着头,不明所以。

然,有人不懂其中弯绕,薄枝抬头看,站出来的人是去岁新升的文官。

“禀圣上,今年民间水田又多发洪涝,南方蝗虫过境,已有少数灾民在四处流窜,臣奏求请司天监使测观天象,以询天候。”那人言道。

偌大的金殿内,无人应和。

萧肃坐在龙椅中微微倾身,头上的冕旒轻轻晃动,脸上年老的皱纹已经松弛,眼睛却一如就往的锐利,带着丝丝浑浊。

他看着底下的人道:“你就是新任的翰林学士宿子琪?”

宿子琪行大礼道:“是。”

萧肃眼眸一眯,“来人,拉出去。”

殿外守卫听命进了殿内,将宿子琪状如囚奴般拖了出去,拉至殿外,不待人挣脱,便被门口的守卫一刀割喉,尸体便躺在殿门外,死不瞑目连声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尸体里薄枝最近,她看着那双微微张着的双眼,黑白分明,脖间鲜血喷涌出来,浸泡了袖着飞鹤的朝服。

人就没了。

她不是没见过死人,相反,她见过许多。

可她心中就是莫名从脚底窜上一股冷意,心中的恨与惊糅杂,琥珀的眸子抬眼望向高坐龙椅的人,她像是头次认清了坐在了龙椅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认清一个现实,无人敢为利琮求情。

朝后,薄枝欲出宫门寻个最可能知晓事情全貌的人,莫老。

她登上马车,让曹叔快些驾马,往莫宅的方向走。

当街的打马声“哒哒哒”的传来,薄枝坐于车中,听着交错的声响意识到有人跟随,她掀开车帘向后看去,车窗摇晃,隐约看到那人身上的朝服,她已经猜到是谁。

“曹叔,停车。”紧接着,她叫住了身后的来人,“裴怀瑾,上车。”

男人也不拖沓,当即下了马,换马车前行。

车内空间逼仄,薄枝尽量缩起身体,眼睛看着男人沉默的脸,“利琮为何被下狱?”她问。

裴怀瑾眼眸转动,锁住她的脸片刻,才道:“他占卜出了凶卦,如实禀报后触了圣上逆鳞。”

“什么逆鳞?”

裴怀瑾眼神意外,“你不知道?”

薄枝一瞬间差点以为该知道点什么,“知道什么?”

男人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以为你会知道利琮的身世。”

薄枝歪头不解,“这和他身世有何关系?”

裴怀瑾看了眼她的眸子,说道:“利琮是上一任司天监使的儿子,而上一任司天监使因为一个凶卦,被圣上判了车裂之刑,因时年已久,渐渐便成了宫里的秘辛。”

“所以你是要去找莫老找人救他?”她问道。

裴怀瑾搭在膝盖的手轻微攥紧,摇头,“不是,我是去阻止莫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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