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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这刺客,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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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枝就着烛火,垫脚取下卷轴,而后不顾地上灰尘地将灯盏放下,坐了下去,缓慢揭开卷轴。

时隔五年之久,她终于在此见到了当初整个昭云亡国的真相。

案卷记载,中洲发兵统一苍溟国后,还有剿灭昭云之势,于是在大战后的第二年,由中洲新晋将领裴怀瑾代为出征,欲统一整个中原地区。

薄枝一目十行的往下看,何时何地,出军,行军路线,何时抵达昭云国境,且何时裴怀瑾得知昭云内乱,一一记载清晰,与她脑中的记忆都对的上。

唯有一处,吐字不明,“兵抵昭云皇城,城中皇室皆亡,唯有褚骅率军迎敌,被裴将斩于城墙之上,遂取皇城,天下归一。”

她望着卷轴上的这一串字,脑中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好像其中缺乏了什么,她脑光乍现,是人。

兵抵皇城,皇室皆亡,唯有褚骅等等字眼进入她的脑海。

她皇兄明明是在兵抵皇城之后身亡,且,当初她举红枪斩杀敌国军士,此事万众瞩目,所有士兵亲眼所见,可为何他们的史实中没有任何记载?

还有,师父特意下山保住了她的命,可面对中洲敌兵的重重围剿 ,师父如何能将她救下,带往琼山?这一团团事情如迷雾般围绕着她,想不清,查不明。

这史籍中丝毫未有她的半分记载,所以在世人眼中,她也是被归于那皆亡的皇室之中?

她站起身,试图在书架中寻找出其他的蛛丝马迹,可是无果,当初发生之事,仅此一卷记载。薄枝压下心中翻涌,将卷帛迅速放回去,小心熄灭了手中的油灯。

石室外守卫身披武甲巡逻,“踏踏”的脚步声有规律的渐行渐远,薄枝从窗户中重新翻了出来,小心合上了窗柩,方才她用匕首将窗内的木梢挑松,此时再合上已是不便。

她正欲离开,却忽而一阵风来,将这石室的二楼窗户吹开,发出了“吱嘎”的声响。

守卫们警觉般抬眼望过去,只见月色下匆匆略过的人影。“是谁在那!”

有人厉声喊道。

“来人,有刺客!”发现异常的守卫禁军顺着黑影前去追踪。

薄枝已经跳上了城顶,踩着砖瓦飞速逃窜,此行她早已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光是脱身之策她已经想了上百遍。

屋光掠影,她跑过一座座宫殿,声息已经吸引了守卫跟来,宫门已经下钥,若想离开,只能走城墙。

她摸了摸袖中小六走前留给她的强韧丝线,长度足够她跳下城墙。

如此想着,薄枝快速跳下屋顶,逃至外墙的另一侧,那一群搜寻她身影的守卫也暂时失了踪迹。

“你们,去那边搜,剩下的随我来。”她听着一步步脚步声渐行渐远,剩下的人则在四周搜寻。

皇城宫道中漆黑,只有提着灯四处搜寻的防卫禁军。

薄枝将身体缩在一处,躲避他们的视线,迅速滚至了另一处,随着越来越靠近宫门,守卫却越来越多。

“宫门戒严,有刺客!”一侍卫急奔至宫门,大声喊道。

而暗处薄枝身体贴着宫墙,趁着这些人还没有意识到时,翻身窜进了阶梯直接上了城墙。

夜间的皇城更加巍峨庄严,漆黑地犹如吞人的巨兽,宫墙的交界处,向内看是等级规矩,向外看是万家灯火,可惜薄枝此刻没有赏景的心思。

下面城门戒严,却无人在城门楼上搜人,她也终于得了片刻的喘息。

城门楼上,薄枝摸着黑,力道轻盈地踩在门楼的石砖,透过在石瓦的间隙,趴在了凸出的马面,查看宫城外围的安全。

黑夜中娇小的黑黑一团,不易被人发觉。

薄枝抬脚准备下跳,身后一阵凌厉的风劈来,一只手抓住了她抬起的小腿,将她向后拉扯。

她反应慢半拍,两手扒住城墙的敌台,身体凌空被控,回头一看,男人身着着暗色的锦袍,正是扯她小腿的元凶。

薄枝眼神微瞪,裴怀瑾怎么在这里?大晚上的出来瞎跑,坏她好事。

当即她腿上使力蹬开他,身体在空中旋转,凤眸凌厉。

男人显然不想就此放过她,“来者何人?”他声音平缓问道。

裴怀瑾如此问明显是不将她放在眼里,薄枝身体稳稳站在地面上,心中有了计较。他迅速出招,她空身躲闪而过,而薄枝现在没时间与他缠斗,望着不远的敌台,想尽办法的脱身。

偏偏男人不肯放过她,每次在她快往下跳时又将她拉回去,甚至手不断朝她面上袭来,势必要揭开她面上的黑色脸罩。

薄枝默不作声,她功夫轻盈灵巧躲招不是问题,麻烦是这边的动静会引来楼下的禁军,到时她想走也走不掉了。

她一边躲避男人伸过来的爪,一面做以回击,跳上了男人的肩背,双腿钳制住男人的脖子,这招式不是正经的武术流派,反倒像是哪家的小娘子在同人打架。

若按正经功夫,薄枝肯定是不敌他,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拼了命的同他纠缠。

城墙上漆黑一片,双方都看不到对方的脸,唯有靠身体上感知对方。而薄枝双腿绞在了他的脖子上,双手抱住他的头,死命绞着,恨不得能把他给勒晕过去。

裴怀瑾遇到窒息的同时,不得不稳住身体,一手扒着脖子上的腿,另只手向上摸索着这胆大包天的刺客。

可薄枝力气再大也不如裴怀瑾的力气,他宽大的手掌扒上了她的大腿,一只手都把她捏的腿泛疼,她忍着呼吸,手勒他脖子更用力了。

男人手掌向上扒着她,触及到她头顶的发冠,当即将发簪拔了下来往她身上刺,却在刺下之前,裴怀瑾动作猛然一僵,女的?

他手指触碰到腿的纤细,两人身体的触碰使他意识到,这杀手没有男人的特征,就连喉间都是柔软无骨,没有喉结。

但他也只僵了这么一瞬,下一刻他当即立断的将簪子插进了她的腿上。

“啊~”一声猝不及防出口的呻吟出来,薄枝腿上一痛,当即被甩了下来,被甩出了三四尺远。她身体翻滚几圈,以手做支点,单膝跪在了地面上,手被擦伤,膝盖跪的生疼。

她冷冷地看着俯视着她的裴怀瑾,发丝四散下来,唯有面上遮住半张脸的黑色面罩没有被拿掉。她看也不看伤口,将刺进腿的簪子拔了出来,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血迹。

“裴怀瑾。”她用本声开口,“我终会杀了你的。”

清如泠泠玉石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裴怀瑾的耳边,特别的嗓音和突然现身的刺客,都是他感到陌生的,男人抬步,打算将女人带回去审问个清楚。

薄枝却起身狂奔,她手撑在城墙上的凹陷处,放出了袖中的丝线,毫不犹豫的仰面跳下,仓促追来的男人只来得及拽碎她的一片衣角,任由她向下坠落。

以及,看清了女人在月光和华京城灯火的照映下,眸中一闪而过的淡淡橘色。

没有裴怀瑾预想中的尸骨尽碎,他看到了城墙上挂着的纤细薄丝,而刺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跑了。

他愣神对着墙下的黑暗许久,脑中回忆这方才那一幕,那瞳色,至今为止,他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亦或是,方才只是被其他灯映照的错觉?

裴怀瑾呆望着宫城外各家各户的烛火,不语。

城墙上发生的打斗无人知晓,只有宫城内还在不断摸查着刺客的踪影,殊不知人早已跑了。

男人下了城楼,与值班守卫碰面,“将军怎么在上面?”守卫弯腰恭敬问询。

裴怀瑾并未着急回答,反而问道:“刚才发生了何事?”

“回将军,是有人闯了皇城禁地,侍卫们正在抓人。”守卫答道。

裴怀瑾听了不语,这皇宫外城,能被称作禁地的地方只有一个,他拍了拍守卫肩头的盔甲,而后离开了。

那守卫似是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的肩头,没想到裴将军也有如此平易近人的一刻,他惊喜坏了。

薄枝一路跌跌撞撞,心中骂骂咧咧地回了薄府,幸亏这事只惊动了皇宫内,她回府这一路上都躲着巡逻走。

她闯开了府侧的小门,而后进了宅院。

同样,松夏也担忧心惊了一个晚上,主子夜间去做什么事也没有和她说,若放往常,她不会如此心忧,但白日里主子让她去库房取匕首,心中就已经有了预感。

她一直待在薄枝的屋里,就等着人回来才能安心。

所以当薄枝一手捂着腹部,弯着腰踏入房门的时候,松夏连忙小跑着急匆匆走近,烛火通明下,她看清了薄枝的伤势,吓得捂住了嘴巴。

松夏赶紧搀扶过去,此刻薄枝已经虚弱的紧,她轻轻抬眸看了眼松夏,嘱咐道:“明日上朝替我请假,就说我病了。”

而后,人便晕了过去。

当然,是晕血晕的。

松夏撑着主子的身体拖到了床上,看着薄枝全身脏兮兮的,身上擦伤无数,也顾不得流泪,赶紧去寻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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