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滚烫的血水混着冒着白沫的酒水从头顶蔓延下来,安南连眼皮都不曾抽动一下,只是掀起剩下的那只没有被血糊住的眼看向了不远处的程子。
他拖着一箱酒,跪到了程子身前。
“对不起。”安南一边说,一边抡起酒瓶往自己头上砸。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每说一句,就伴随着一声“哗啦”。
包厢内倏地安静下来,只有安南的道歉和酒瓶碎裂的声音在回响。
连着碎了半打酒之后,他终于是有些撑不住地晃了晃身子,没办法再拿起下一瓶来。
酒气和血腥气充盈了整个空间,程子看了倒在地上的安南一眼,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什么也没说,跨过安南往KTV那边走去,其余人也不大想待在这里,见宿檐没什么反应,也纷纷跟上程子的脚步出去了。
等他们都走之后,宿檐蹲到安南身边,轻柔地拂开他贴在脸上的头发,温声笑道:“他看上去好像没有原谅你呢。”
安南的眼睛勉强还能睁开一条缝,他气若游丝地问:“怎么样才能让他原谅我?”
宿檐不负责任地扯了扯唇,“我也不知道欸,不过他好像并不是喜欢这个味道,你把衣服脱了,再跟我一起过去怎么样?”
安南没说话。
良久,宿檐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气音,就好像是笑了一声。
“好。”安南说。
宿檐拍了拍他的头,满意地眯了眯眼。
宿檐进包厢的时候,里面唱歌的声音都停了,只剩下伴奏还在欢脱地跳跃。
“檐哥。”
正在唱歌的人跟宿檐没那么熟,也有点怕他,胆战心惊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宿檐好心情地点了点头,绕过他的身侧走到了程子旁边坐下。
KTV房间的灯光太暗,除了正在桌前唱歌的人看到有人从腿边爬过去以外,没有人注意到安南。
程子也没看到,熟练地给宿檐发了根烟。
“宿檐,你带的这到底是什么疯子,”程子心底还有些心有余悸,那酒瓶碎裂的声音到现在都还震得他心脏一跳一跳的,“送医院去了吗?”
宿檐垂下夹着烟的手,淡淡摇了摇头,“没必要。”
程子没注意到宿檐手里的烟没有点就自己燃起来了,他这会儿太阳穴疼得厉害,注意力并不集中。
“死了怎么办?不是说了要交给我处理?”
他倒是不是怕闹出人命,毕竟安南差点害死他,他说要处理其实也没抱着多少让安南活下来的想法,只是如果安南现在就死了,倒感觉是便宜他了。
“死?”宿檐笑着抽了口烟,朝腿边勾了勾手指,“他命大得很。”
见宿檐腿边突然坐了满脸是血的人起来,程子心头不安地一跳,“等会儿失血过多了……”
“你放心。”
宿檐对着安南吹了口气,示意他坐到自己腿上来,“他没这么脆弱——”
宿檐指使着那个早就不敢再继续唱歌的人,“你去把灯光调到最明亮。”
灯变亮了,所有人也就看清安南根本没有穿衣服了,而且因为他的头一直在流血,红色的线条顺着脸颊一路勾勒着身体线条,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就像展示商品一样,宿檐把安南翻了个面朝向所有人,确保所有人都能看清。
“你放心,玩不死的。”宿檐有的是法子让安南不昏迷过去,他掐了掐安南的腰,把他往怀里搂了搂,“给他们看看你平时在我床上的样子如何?”
安南没有第一时间听懂他的意思。
倒是程子率先反应过来了,“要不还是先送医院……”再说。
宿檐可没那么多耐心,他把烟随手碾灭在安南的锁骨处,一口咬上他的唇。
安南现在懂了,几乎无法视物的眼里淌出一滴泪来。
宿檐要当着这些人的面上他。
“一定要这样吗……”
他虚弱得几乎无法完整说出一句话,但这句几乎是气音的话还是被宿檐捕捉到了。
他把柔弱无骨的少年按在腿上,贴着他的耳朵笑。
“现在,还会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