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开始,我们要分文理班了。
对我来说,这个没什么好犹豫的,早就填报了理科,唯一新鲜的就是不知道会被分到几班。
因为按惯例,十八个班中差不多前十五是理科班,后面的班级是文科班。
我在十八班,我们的班任是政治老师,所以选了理科的注定要被分出去。
起初年级主任的打算是把我们班的所有理科生分出去,散布在不同的理科班,就像那些从理科班被挑出来的文科生一样。
但是我们班级80%的同学都选理科,一年下来,不仅同学们彼此熟悉,老师也对我们很有感情,不舍得让我们变得四分五裂。于是作为年纪副主任的她提议,把我们班的整个理科生作为一个整体,成立一个班,让别的理科生填进来。她作为年级主任,剩下的文科同学继续跟着她,去新的班级。
最后这个方案就这么实施了,我们的班牌更名为十班,又转进几个同学,总共60人。
新班任姓李,是一位很富态很稳重的男性,教数学。
他在班级前面介绍自己,忽然他冲门口一招手,“你刚到?进来进来,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我们都诧异地盯着门口看,只见一个瘦巴巴的男生走了进来。
他好像害羞,不停地扒拉着头发,都不敢转头看我们。
班任突然一笑,“你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你是最后一个进这门的人。”
他“咳”了一声,说:“好。”
然后他站直面向我们,突然中气十足地对我们说:“大家好,我叫陈立。再次相见,希望今后大家能相处愉快!”说完他深深地冲我们鞠了一躬。
话音一落,全班瞬间死寂一片。
作为原十八班的人,没有一个人不清楚陈立的声音,不知道他曾经有多胖的。而眼前这位,简直像大变活人。
如果他不开口说话,我们一定会以为是陈立请来的演员,就为捉弄我们。
更加难以置信地是,他不仅是瘦那么简单,他的颜值也非常高,尤其是双眼皮,也不知是不是皮肉松弛了,堆叠出两三层。原本就大眼睛的他,脸瘦下来后显得更突出了,顾盼间神采飞扬,亮的惊人。
袁江率先打破沉寂,他喊了一声:“同桌!是你吗?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前同桌吗?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嫁做他人妇了啊!”
一些人笑起来,有人揶揄他:“以前可没见你对同桌这么欢迎。”
袁江厚脸皮地说:“那能一样吗?我就问你,现在的陈立,你想不想跟他同桌?”
对方说:“不想,我想跟女生同桌。”
他的话再次引来一阵笑声。
袁江像是恍然大悟,他看看自己的男同桌,连连推他:“你走,你走,换个女的来!”
“行啦行啦,别吵吵了,让陈立先找个座坐下再聊。”班任打断袁江的耍宝。
班级里还有三个空座,第四组最后一排,第一组倒数第三排,以及第三组第五排,也就是我身后。本来我后面是有人的,但他趁分班之际,偷偷跑到了后面,跟一个女生同桌去了。很多同学也都趁机自己调了座位,反正没人管。
班任的目光在那三个空座挨个扫了一遍,最后伸手往我身后一指,“你就坐那吧,靠前些,别坐那么后面。”
在班任发话前,就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并小有期待了。等班任判决一下,好多人都“哇哦”地叫了出来。
“咋?”班任看看大家,觉得莫名其妙。
然而没有任何人回答他,大家都意会不言。
陈立听话地往我这边走来,走到我身边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我抬头看他,他忽然抬手给了我一个飞吻。
他的举动再次把班里点燃了,有女生大叫一声,说:“这是我能看的吗?”
还有女生小声说:“磕了,磕了,这个婚事我同意了。”
我无语,陈立胖的时候她们咋不磕?一群颜狗。
上学期大家都还一副烧死我们的气氛,看来问题根本不在我,单纯是陈立颜值惹来的灾祸。
如今陈立换了副皮,我俩一跃成为班级代表cp,当着老师的面也动不动起哄,半真半假,惹得老师半信半疑。而那些异性恋才是需要躲躲藏藏,不可明说的,毕竟他们是早恋,说出来就是耽误学习。
我想,也就是我和陈立没有真恋,大家才这么起劲,如果真恋了,大概风向又要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高二生活较之高一更加紧张一些。功课明显比高一安排得更紧凑,各科老师的态度也很严肃认真。毕竟,现在我们学得每一科都很重要,都是在为高考打基础。
学得时候就拼了命地学,玩得时候拼了命地玩。
当然,大多数的课下时间还是被用来学习了,一般都是趁中午吃饭,晚上吃饭的时候才放松一下。
有的同学甚至现在就开始非常的紧张,吃饭都跟打仗一样快,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闷头学习。
对于这种行径,我表示我真受不了,对我来说,学习时间在课堂上那些就已经很多了,像是中午,晚上的那点时间,就应该放松身心,四处走走,劳逸结合嘛。
陈立是属于非学霸型的人,他最乐的时候依然是吃饭时,不过不再是为了吃而高兴,而是借此他可以趁机逃离课堂。
我们再一次同进同出了。
我也是逼不得已。
陈立表现地一切如常样子,跟我像普通同学一样亲切友好,没有半点出个言行。如果我表现得避之如蛇蝎,倒显得我对他过于在意,好像我心里有鬼一样。尤其是,他每次接近我,总有女生对我们进行观测。但凡我表现地回避,不是被扣上“是真的”,就是被扣上各种奇怪的标签,什么“傲娇受”“渣攻”“嘴硬心软”“口嫌体直”之类的。
烦不胜烦。
我算是体会到了一点张一凯的感觉,被人像膏药一样贴住,甩都甩不开。
陈立对我又没有杀父之仇,让我一直强凹出恨意也挺难的,于是我干脆顺其自然了。
真怀疑我是不是被他温水煮青蛙了。
吃饭时候,陈立再也不像以前吃得多么香了。
他现在对待事物的方式就想到对待阶级仇人,将食物扒拉来,扒拉去,挑挑拣拣,像是要将食物重新翻炒一遍一样,然后才慢慢地吃下嘴。
我说:“你现在吃饭怎么这么费劲?”
他说:“不费劲一点的话,我就会像气球一样呼啦一下被吹起来。”
他按按自己的胳膊,对我说:“你看,我的肉现在特别松,一点也不像以前一样紧实了。”
我看到他的胳膊被他掐起一块,并没有看出松弛来。
他捏了一会儿自己的胳膊,又看我,问我:“航航哥,我能不能捏一下你的胳膊?”
“不能。”我一口回绝。
他毫不在意地哦一声,继续艰难地吃饭,好像刚刚问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就是这样,我们的相处时常就会夹杂一点这样似有若无的调戏。
比如洗澡时,他就会总看我。
我问他看什么,他说没看。
我说再看就别跟我一起洗澡,他说好的,然而下次还是跟。
然后我就,习惯了。他爱看,我就转过正面给他看。
结果他反而自行回避了。
就是个怂包。
还有次,他眼睛进了沙子,让我给他翻翻。
我掀起他的眼皮,他仰着脸,嘴巴微微张开,一副索吻的样子。
我立刻没好气地把他脸一推,叫他少勾引我。
他还说他没有,嘴硬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