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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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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称道东宫疯妃沈静姝,神志不清之余,辗转病榻,几近药石无医。

太子爷念其多年辛苦侍奉,特赐居远郊别苑养伤,此后东宫再无人见过她。

朝堂派系争斗愈演愈烈,皇帝宠溺第七子的趋势甚至超过当年的陆鸿晏,使得群臣不由开始徘徊动摇。

唯有寥寥知晓内情的心腹臣子,依旧坚定不移地追随沉溺山水诗文的二皇子。

繁华的民间巷道,茶馆喧嚣此起彼伏。

沈令仪抱胸背靠着木椅,颇为不耐地抬眸,问道:“殿下如此执着地要见我,究竟意欲何为?”

“想见到阿跃姑娘可不容易。”

陆鸿靖浅笑:“不过,还是称呼你为沈二姑娘吧。”

“没想到殿下竟有随意为旁人安加身份的癖好。”

沈令仪面不改色地调整好坐姿,探究的眸光里染上冷冽,顿时更加警惕戒备起来。

“何必如此着急否认,我对沈二姑娘并无恶意。”

陆鸿靖点到为止。

沈二姑娘四字,称呼何其巧妙,甚至在沈令仪严防死守的警惕里,都能够生生融化出一丝怀旧的亲密。

茶馆伙计察言观色,随即现身双手递交出一个包裹,黑布层层缠绕住内里细长的物件。

“请沈姑娘到此茶馆详谈,可谓是费劲周折。”

陆鸿靖将伸手按住包裹,向前推递几寸:“还请沈姑娘能够替我解惑。”

沈令仪不接招,只附和般笑笑。

“七殿下年岁尚浅,产业却是如此遍布。”

“小小买卖,怎能和其他兄长们相提并论?”

陆鸿靖有意将话题往宸王身上引,以便刻意示弱:“犹记得当年鸿胪寺之盛况,相比自然是相形见绌。”

“对新花动之以情,让她心甘情愿地替你讲话,这手段不可不谓是高明。”

沈令仪冷笑两声:“殿下还是太谦虚了。”

她外出都经过易容,并无被揭穿身份的忧虑,沈令仪纤纤玉指捻住黑布边缘,抽丝剥茧般将遮掩扯落。

熟悉的物件霎时映入眼帘,她眸光微动。

陆鸿靖仔细端详着她的神情:“你果然认识此物。”

“认不认识,还得看殿下的诚意。”

沈令仪作态摇头,好整以暇地挑眉。

僵持片刻,陆鸿靖终究按耐不住率先败下阵来。

“还请......阿跃姑娘替我解惑。”

称呼改变的瞬间,他便清楚听见“琉璃管”三字。

这名称倒很是耳熟,似乎柔嘉皇姐频频提起过,陆鸿靖不由得紧蹙眉头:“琉璃管......是为何物?”

“若问此物为何所用,不如先讲讲此物从何而来。”

沈令仪笑意不减,云淡风轻的模样叫人摸不清底细。

这诚意暗指的当然不仅仅是琉璃管的来源,陆鸿靖心领神会地微叹口气:“此乃柔嘉皇姐之陪葬品,是我秘密掺手侥幸获得而已。”

“难得殿下还有盗-墓的趣味。”

陆鸿靖诚挚的神情显露:“阿跃姑娘,你的身份我自然会保密。此番请你而来只为解惑,并无其他恶意。”

“柔嘉皇姐对我而言,甚为重要。”

“真是手足情深。”沈令仪说笑,“倘若感情这般要好,殿下又可愿代替柔嘉身故吗?”

“我愿。”他毫不犹豫便回答。

这番诚恳的态度,终于引得沈令仪动摇,她将调侃的笑意收敛起来,同样予以认真的目光回望。

“我却觉着她不愿将此物用途告知旁人。”

沈令仪掷地有声:“你若真心在意,想必有些事情,你未尝不能够猜测出一二。”

陆鸿靖为她再三延宕的态度所恼怒,忽而呼喊出她的名姓。

“沈令仪,你是否对皇姐依旧心存怨恨,如今才会处处玩笑我?”

他音量并未多加收敛,着急的态度引得周围频频侧目,也不晓得是否会有人察觉到这熟悉的姓名。

沈令仪坐姿僵住,当即毫不犹豫起身离去。

陆鸿靖穷追不舍,缠绕着扯住她的衣袖,动作剧烈程度惹得更多茶客的注意。

“你非要这般无情吗?你的怨恨就不能随着亡故之人一同消散吗?”

“怨恨与否,很重要吗?”沈令仪猛力甩开他的牵绊,“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知晓。”

她自诩谈话再没有继续的必要,陆鸿靖违约在先,她多待在这里一刻都会加深身份暴-露的风险。

沈令仪脚步迈出茶馆门槛的刹那间,却听得背后之人忽而扬声喊道。

“林祺然。”

她脚步停顿,诧异回眸:“你说什么?”

陆鸿靖唇齿翕动:“林祺然在我这里。”

威胁的底牌被摆在明面,他便重新扬起唇角的笑意,朝沈令仪做请进之手势:“还请阿跃姑娘移步。”

谈话的位置从人声鼎沸的茶楼大厅,转移至二楼隔音效果极好的雅间内。

陆鸿靖显得理直气壮许多:“你倘若依旧怨恨皇姐,不妨直截了当地提出,我来替皇姐做补偿。”

“七殿下,深陷其中看不清局势的是你。”

沈令仪幽幽叹息:“我从未讲过依旧怨恨,也并未彻底拒绝过告知你琉璃管的用途。”

缄默持续良久,陆鸿靖亦然叹气:“......原是我性急。”

“林祺然,怎会在你那里?”

“他如今很好,乃是我府邸贵客。”

陆鸿靖再度将包裹所拿出,敞开黑布的琉璃管被推到她眼前。

沈令仪深深呼吸几次,将当年柔嘉的描述和盘托出。

琉璃管质软细长,可从喉管向下导入直达脾胃,引导着饮食倒流而出。

这样听闻起来便令人不寒而栗的习惯,即使加重着柔嘉公主厌食的病情,但却能够舒缓她心底的压抑。

陆鸿靖认真地将字字句句记在心里,藏在茶桌底下的手指压抑着颤抖,甚至眼尾隐隐泛起微弱的红色。

沉默须臾,他喉结滚动:“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沈令仪将黑布叠好,物归原主,“那些账簿的采购记录里,或许还能寻到熔铸琉璃管的材料。”

“账簿里面没有的。”

陆鸿靖手指揪紧了衣摆:“无论是新花受命保管的账簿,还是公主府其余的采购记录,都对琉璃管毫无提及。”

“是故印证我先前所述。”沈令仪似笑非笑道,“她并不想要人知晓。”

窗外噪音陡然加剧,取代谈话间隔的沉默。

京都落雨总是悄然而至,待反应过来时已然具有瓢泼之势,沈令仪的腿脚比耳朵更先察觉出天气的骤变。

不似剜心的痛,也不再难捱的麻,取出铁钉后经过细致的调养,只剩羽毛轻触般隔靴搔-痒。

陆鸿靖起立推开窗户,风雨立时灌入雅间,寒意扑到他的面颊。

“你的腿脚能恢复,我瞧着其实心底很欢喜。”他喃喃道,“想必皇姐亦如是。”

“在她缠绵病榻时,偶尔午夜梦回,会反复呢喃着你的名字,直到噩梦惊醒。”

陆鸿靖怔怔地盯着沈令仪的腿脚,似乎能够透过其望见无可触及的故人。

既无怨恨,便不在意,时过境迁,又有谁还会记得柔嘉的存在?

沈令仪索性也起身靠近,将雅间窗户重新关好:“风雨寒凉,殿下还是离远点好。”

她的手臂在关窗时淋到雨水,冰冰凉凉的顺着肌肤滑落,转移些许腿脚里作乱的轻痒。

陆鸿靖神情是难以描述的哀戚,强逼着自己处理起其余事项。

“林祺然乃林主簿之亲侄,我请他从锦城而来,不过是为收集皇姐散落的病历册。”

“至于沈二姑娘与青院的纠葛,实属翻阅皇姐遗物时偶然得知,并无刻意掺和之意。”

琉璃管,病历册,陆鸿靖字字句句都离不开柔嘉。

到底要翻阅遗物多少次,到底要多了解柔嘉公主,才能从那些冰凉的记载缝隙里,推敲出关于青院的秘密?

沈令仪微惊:“你做这些是为......?”

“只为皇姐。”他斩钉截铁道。

“七殿下深受皇帝器重,精通文韬武略,又如此心细如发。”沈令仪将信将疑道,“怎会不存鸿鹄之志?”

陆鸿靖回答前,犹豫地停顿须臾。

“将死之人,又怎配志存鸿鹄。”

他自年少时不慎染疾,落下病根后长期体弱,而后被御医集体断言活不过而立之年。

逍遥的闲散王爷,或许便是他最好的归宿,

“今朝是我性急,阿跃姑娘的事情我定然会守口如瓶。”

陆鸿靖浅笑着,将话题转移到别处:“皇姐生前答应为你办的事情,我继承遗愿将其办完。”

他似变戏法般拿出一个锁好的木制黑匣,馥郁的香薰气味从匣身周围飘出。

沈令仪显而易见地为闷香蹙眉,指尖干脆利落地撬开锁扣。

黑匣内整整齐齐排列着深黑球丸,熟悉得她瞳孔剧缩,细嗅出香薰里流窜着的几丝刺-激腐臭味。

沈令仪倏然抬头,郑重其事地同陆鸿靖对视:“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帮柔嘉做了何事?”

“都不重要。”陆鸿靖洒脱道,“我帮的是皇姐不是你。”

他旋即又从胸口-交襟里掏出一张纸片,上方用工整的字迹记录着某住住宅地址:“林祺然住在这里。”

“我索性多劝两句,锦城似乎比京都更为适合你。”

沈令仪揣好纸片:“是么?我倒是不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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