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喻子念急匆匆换衣服,叮嘱几句就出了门。
林之夏没追上,赶紧发消息给她。
注意安全!!!
她用了红色的感叹号。
放心。
看见和上次一样的回复,她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我保证。
这条语音听起来倒是挺认真的,林之夏还在打字问她回来吃晚饭吗,对面又弹出一段语音。
晚饭我来做,你休息。
这几日的早餐也是她准备的,林之夏连打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好,我们等你。
喻子念盯着这条消息,心情复杂地锁上屏幕,驾车驶向郊外。
“来了。”女人灭了烟,朝她打招呼。
“不是说戒了吗?”喻子念不喜欢烟味,让她把烟味散一散。
“哪有那么容易戒。”
“人呢?”
“里面吊着呢。”女人拍了拍手,身边的人上前为她披上外套,“走吧。”
斑驳的铁门被打开,一股浓郁的潮湿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被倒吊着,听见开门的声音,他艰难地睁开眼睛,费力地扭动身体。
“怎么?还想逃啊。”女人挥挥手,男人重重地摔向地面,发出哀嚎。
“就是他?”
女人把照片递给喻子念:“对。”
喻子念看完所有照片,女人以为她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只是笑吟吟地问男人:“说,谁派你来的?”
男人扯起嘴角,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大哥,死到临头就别嘴硬了。”女人没忍住,点了一根烟。
啧,太难戒了。
“我再问一遍,谁派你来的?”喻子念步步紧逼,脸上依旧笑吟吟的,男人看见她紧握的拳头,丝毫没露出恐惧的表情。
“我劝你别不当一回事,她可比我们残忍多了。”女人坐在椅子上,一副看戏的模样。
“原来条子也会和潶社会的勾搭在一起,就不怕传出去,家里的小姑娘被同学嚼舌根吗——啊啊啊啊!”
男人痛苦地大叫,冒着火星的烟头灼烧着他的眼皮,如果不是闭眼闭的快,他的眼球早就被烫瞎了。
喻子念扔掉从女人嘴边夺来的烟头,承诺会赔她三条。
“知道的不少,看来查过你们。”女人倒换了翘起的二郎腿,打了个响指,身边的人递上一个信封。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些年抢劫盗窃,在逃犯做腻了来当跟屁虫,真幽默。”她索性把身上的烟全给喻子念,这样她就没烟可抽了。
男人的一只眼血流不止,即使是这样,仍在嘲讽:“我不是好东西,你们就是了?”
他费劲地跪坐起来,睁着一只眼,说话时还在喘气:“总不该那个鸡是好东西吧?”
女人瞥一眼喻子念,发现她的肩膀垂了下去。
这是,松了一口气?
她看见喻子念走出仓库,回来时换了一身黑衣服,手里是一根实木的棒球棒。
她挥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硕大的仓库顿时只剩三人。
“本来还有心理负担,幸好有你,我轻松多了。”
男人不理解这句话,下一秒球棒就狠狠地砸在他头上。
“啊啊啊啊——”
球棒的落点靠近太阳穴,男人眼前一片模糊,像定格的胶片电影,疼痛随之而来,电流一般麻痹他的全身。
他倒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你叫什么名字?可以交个朋友吗?真是太感谢你了,帮我克服了心理障碍。”
喻子念改变握法,用球棒的顶部狠狠地锤向男人的剑突。
“我……操……你……”
男人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他喘不过气,每一次呼吸都被疼痛打断,他左右扭动着,奈何喻子念踩着他的手,他躲不开攻击。
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惨叫。
“怎么了?不会是胸骨断了吧,这里可没有医生,只有我这个略懂一点心理的外行人,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吗?”
喻子念把球棒抵在男人的胸膛,不断施压压力,胸口的疼痛越来越烈,男人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说吧,是哪里痛?说出来就不痛了。”喻子念收回一点力,笑眯眯地俯视男人。
男人断断续续地吐出:“胸……胸口,痛。”。
“那现在呢?”
球棒的尾部落在他的手指,咔擦一声,他疼得张大嘴巴,发出嘶哑的声音。
“怎么又不说了?是没感觉了吗?”喻子念提起球棒,对准另一根手指,重重地压下去。
“手指……现在是手指。”男人浑身冷汗,断了的胸骨插进他的内脏,他痛的快昏厥过去了。
女人下意识地把手凑到嘴边,吸了一口才发现不是烟,她让喻子念别玩的太过分,把人搞死了很难收场。
喻子念扔了球棒,拽着男人的领子将他狠狠撞向墙壁。
“喂喂喂,没听见我说话吗?别把人搞死了。”女人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诚实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阻劝的意向。
“我呢,难得交到新朋友,所以很珍惜,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会很苦恼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头疼好吗?”
喻子念收起笑脸,借火点了一支烟,她拨开男人的眼皮,抖了一些烟灰进去。
“啊啊啊啊啊——”
男人疼得原地惨叫,他再没多余的力气抵抗了。
“只瞎一只眼怕是不好看吧。”喻子念拨开另一只眼的眼皮,男人拼命闭眼,试图挣扎,“别乱动,我这是为你好,独眼狼很丑的。”
冒着火星的烟头近在咫尺,男人受不了了,说出一个人名。
“还有呢?”
“他就是要我盯着,摸清你们的生活习惯。”
“好狗。”
喻子念露出笑容,将烟头灭在男人的脖子。
女人站起伸懒腰,让外面的人进来收拾残局。
“可以啊,喻警官,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们干啊?”
喻子念把剩余的烟还给她,郑重地道谢:“这次多亏有你,景笙。”
黎景笙摆摆手,表示小事一桩。
她递上手帕,让喻子念擦擦血迹。
“人我就先不撤,过阵子你也要开工了,总之有我盯着,你放心。”
如此周到的考虑,喻子念觉得三条烟完全不够诚意。
十条。
不对,二十条。
黎景笙问她晚上的安排,她说要回家吃饭。
“行吧,本来想喊你去喝酒的。”
喻子念让她少喝点,抽烟喝酒,这两个对身体伤害最大的不良习惯,她是一个不落。
黎景笙想蹭饭,喻子念先是发消息给林之夏,收到回复就爽快答应了。
“帮我看看,哪里还有血?”
喻子念换回原来的衣服,让黎景笙帮她检查有没有遗漏的血迹。
确认一切无误后,两人才一同下了车。
刚才还是冷面的活阎王,这会竟系着围裙洗菜做饭。
黎景笙真怀疑她是不是有精神分裂。
饭桌上,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黎景笙悄悄使眼色,问她怎么了,她反倒开始赶客,问黎景笙吃完了吗,吃完就送她走。
“喂?你发什么神经?”
喻子念一脚刹车,满脸疑惑。
“一副臭脸,真害怕球棒下一秒就落在我头上。”
黎景笙再次发出邀请,问她有没有转行的打算。
“还开玩笑,我就把你送去局里。”
“那我们算共犯吗?”黎景笙毫不在意,两手一摊,“和前人民警察成为共犯,多刺激啊。”
她用余光观察喻子念,不禁想起了两人最初相识的场景。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疯狂的同时心存善良,在这个灰色的社会,道和理就像东西海岸,两岸的人各执一词,谁也不服谁。
她出生在一个历史悠久的名门望族,家族事业黑白通吃,所有人都骂她是潶社会,她一边接受讨好一边忍耐谩骂。
在她眼里,喻子念就是个怪胎。
“资助山区贫困学生读书,你管这叫潶社会?”
说来真是奇怪,这些事她一直在做,却很少被看见。
“景笙,可能还要麻烦你一段时间了。”喻子念一直送她到家门口。
“小问题,以黑吃黑,道上的事要道上的人才好解决。”
“嗯,术业有专攻。”
黎景笙捂着肚子大笑。
真受不了这群读书人。
看见洗好的碗筷整齐地摆放在沥水柜,喻子念不喜反怒,说好了晚饭她来做,结果林之夏早早地煮好了米饭,还煲了浓汤,出门前她特意强调她来洗碗,现在碗不仅被洗了,地面也被拖得一干二净。
她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副臭脸了。
“不是说了我来收拾吗?”
林之夏脱下围裙,表示谁来都一样的。
喻子念暗叹一口气,之后她开工上班,在家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已经有人盯上她们了。
她强压着怒火看完那些照片,头一次没了耐心。
换作从前,她喜欢放长线钓大鱼,甚至不惜用自己做诱饵。
“累了吗?”
林之夏见她脸色不好,猜想应该是遇到棘手的工作了。
陈婷婷让她趴在沙发上,展示自己新学的按摩手法。
“怎么样?”
“还不错。”
陈婷婷得意地哼了一声,悄悄加重力度,喻子念一开始没在意,后面就翻身和她打闹。
林之夏挨着她们坐下,无奈被卷入战争。
三人在地毯上打成一片,陈婷婷最怕痒,被挠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又哭又笑地向林之夏求助,林之夏学着样子去挠喻子念,喻子念招架不住两人的进攻,最后战败。
她一边抱怨不公平,一边将二人揽入怀中。
她不是一个人了,任何程度的风险都不能接受。
谁也不能伤害她们。
她以生命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