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又问我做什么。”
“……”
祝琬的心思被他道破,难免有点底气不足。
“你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便不说。”
她忍不住仰头看他一眼。
“我也并没有特别想听。”
说完话,半晌旁边人都没动静。
祝琬狐疑地再度仰头看他一眼,正对上他垂眸望过来的眼。
她眼底映着点点月色,他眸中却没有半点光亮,只有垂而长的眼睫微微地颤。
“你想我帮他。”
陈毓转开眼,缓慢而笃定地道。
“如果他的话是真的,那我确实不希望梁王势大。”祝琬轻声道。
“为什么?”陈毓问。
祝琬看着夜间空旷的原野。
这样好的土地,原应有耕田有鸡舍,旁边应该有农庄有学堂,有垂髫老者抚丈而笑,有稚龄童子追跑而嬉闹。
如今只有荒地,地上印着斑驳血痕,有大火焚烧后的屋舍,还有一路上不计其数的流民,衣衫褴褛地沿街乞讨。
梁王景钦占据此地数年,他带给这里百姓的,便是这些。
只有这些。
“他不配。”祝琬忿声道。
“私德不修,君行有亏,他若是当真得了禹州,禹州百姓更无活路了。”
祝琬本是有感而言,方才在帐内不方便,实则她听古康的那些事,听得又是恼怒又是难过。
她心疼古康口中的那个媛妹,也不知道这些年,梁王又有了多少个“媛妹”。
她其实有些失言了。
她不该议论这些事,更不该与同为叛军的陈毓说这些话。
可她话出口,身旁人便静了下来。
他没像此前很多次那样,说些惹人生厌的话。
而是沉默着,无声地望着面前空旷寂静的平原。
许久,他平声道:
“你高看我了。”
“我同景钦,也没什么区别。”
此言一出,本自顾自想事情的祝琬顿住了。
片刻后她看向陈毓,眼神带着几分莫名。
“我只是说梁王不配。”
“但我也没说,你比梁王更好吧?”
“……”
祝琬话音落下,陈毓那张平平凡凡的脸上露出几分错愕。
不待他反应回神,便又听祝琬道:
“我不了解梁王,今日还是头一遭听到他的事,随口说了几句狂话而已。”
“梁王再如何可恨,可到底也是皇室的人,名正言顺,身边自有愿意追随他的人,哪里轮得到我来置喙什么。”
祝琬说到这,心思也比方才清明了些。
她后退两步,原本稍微有些疲累,这会也站直了,同陈毓平视对望。
“我尊称你一声将军,只是因为礼貌,并非是因为旁的什么。”
“我去问赵淳和古康二人,是因为我给外祖父写信前必须要确定一些事情,不亲自问一下我心里总觉着不安生。”
“我会答应给外祖父写这封信,一是因为我确实不愿意外祖父因为我的缘故,贸贸然卷进这样的浑局之中,二是我确实欠了将军的救命之情。”
说到这里,祝琬迟疑了下,手指下意识攥上衣角,但片刻后她的目光再度坚定下来。
她看着他,坦然开口。
“仅仅是因为这两点缘故,我才会应下将军的要求,方才古康也误以为我和相府皆站在将军的这一方了,这才对我开口,然并非如此,我只能代表我自己,况且我也不会支持叛军。”
“我方才说梁王不配,也并没有什么旁的意思在,将军切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