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就要接受惩罚。”商绮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罗恩玉擦去眼框里噙着的泪，站起来转身面对她，问：“你这么做就只是想逼我放弃陆萩？”

“还有帮昕昕教训你。”商绮仙挑眉。

白昕得意洋洋：“罗恩玉，你现在就跟我道歉。”

虽然以前的做法很幼稚，但她没错，罗恩玉说：“该道歉的人是你。”

她又看向商绮仙，“我不会放弃陆萩哥。”就在刚刚，她已经决定答应陆萩的提议，和他联手对付商绮仙。

商绮仙笑了，说：“好呀，你别后悔。”

白昕威胁说：“你等着，我们的事没完。”

很快救护车来了，罗恩玉也坐救护车到了最近的医院，但已经到快六点了，再不回家就来不及了，她只能叮嘱付霄好好做个全身检查。

“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医生，先在这里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了，明天就转去中心医院，不要担心费用，我来出。”

“好，恩玉姐你快回去吧。”付霄今天知道了罗恩玉的身世、欺负她的人很多，她从小到大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可是她还是那么勇敢地站在自己身前，她在自己面前流泪的样子让他心痛。

付霄不知道那个叫陆萩的男人有多好，能让罗恩玉那么坚持，她那么好的人，他不想她为了那个男人受伤。

“大家都叫她顶一下，就凑个人数又没要求她必须赢，结果她拽得要死直接玩失踪。”

白昕对商绮仙轻易放过罗恩玉很不高兴，愤怒地讲着高中的事情，想让商绮仙知道罗恩玉多惹人嫌。

那是高一上学期的秋季运动会，白昕朋友里有个女生，在接力赛的前一天被罗恩玉绊倒，受伤严重，没法参赛了。白昕当时火冒三丈，要求罗恩玉顶替上场。

“你找其他人吧，我不想跑步。”罗恩玉冷漠拒绝。

白昕是一个集体荣誉感很强的人，她觉得就算最后拿倒数第一，也不能退赛，不然太丢面子。而且罗恩玉平时就性格孤僻，不合群，白昕一直怀疑她是出于嫉妒，才故意绊倒同学的。

“她后来都承认了，就是看见我们走过来，才故意伸出扫把扫地的！还偏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卖惨博同情。”

白昕越说越气：“我柜子里那瓶笑气，肯定也是她放的。她先故意挑衅，把我们激怒，等被教训了，就跑去告老师、告家长，肯定都是她早就计划好的，阴险的绿茶婊！”

商绮仙一连做了好几个恶心的动作，说：“真恶心，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罗恩玉没想到白昕会被转学，也没有想到她爸爸会当着同学老师的面扇她耳光。

毕竟，她在学校里可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作为有名的大小姐，不少同学和老师都讨好她，以往都是她欺负别人，哪有人敢这么对她。或许因为那件事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高一的下学期，快要放暑假了，周五下午放学，罗恩玉从白昕桌位经过的时候，故意碰掉了她的笔筒，踩坏了她两支笔，还挑衅地讽刺她因为不写作业用不上笔。

然后，罗恩玉就被白昕等人带到了小器材室，他们把牛奶倒在地上让她舔。

罗恩玉被按在地上，继续挑衅，她用白昕他们骂她的话骂他们，讥讽他们不敢打自己。

最后，他们打了她，用球拍打、用跳绳抽。

白昕警告：“敢告诉别人你就死定了！”

罗恩玉带着这些伤痕回家，终于被罗秀发现了，她愤怒地拨打了校长电话。

罗秀打电话斥责校长、请医生、和她谈心、晚上坐在她床边等她入睡、和她一起去游乐园放松心情。

得到了妈妈前所未有的关心，罗恩玉很开心，即便她的方法是错误的。

被霸凌的时候，罗恩玉其实有很多机会拯救自己，但是她放弃了。

那时候她想成为懂事、省心、能够带给罗秀亲子快乐的女儿。

然而，在她心底深处，又强烈期待着罗秀能察觉到她正在遭受的痛苦，能来保护她、爱护她、关心她。

带着这份隐秘的心思，罗恩玉有时会故意做出一些在白昕等人眼中极具挑衅意味的举动。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可妈妈却始终没有发现她的遭遇。

很第二个学期也快结束了，罗恩玉等不下去了，她决定要带着明显的伤痕回家，或许只有这样，妈妈才会注意到。

白昕他们也不傻，很少直接动手打人，更多的是用言语和社交孤立来霸凌她。为了能让自己受伤，罗恩玉决定主动挑衅白昕。

这一次，霸凌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家长、涉事学生和老师齐聚办公室。就在那里，白昕的爸爸得知事情经过后，怒不可遏，狠狠地扇了白昕一个耳光，白昕哭着向罗恩玉道了歉。后来白昕进教室拿东西时，她爸爸当着很多同学的面又打了她一耳光。

霸凌事件曝光后，罗恩玉剩下的日子没去学校，直到高二上学期过了大半她才知道另一个耳光的事。

罗恩玉想，白昕是霸凌者、加害者，而自己是不完美的受害者，她没有错，是不可能道歉的。

到家时已经七点多了，罗恩玉不想妈妈多心，于是假装生气，让妈妈以为自己是故意晚回来的。

她假装生气地说：“我今天在商场里逛了一整天，妈妈明天又不会要赶我出去吧。”

“恩玉。”罗秀说，“你应该结交一些同龄的朋友。”

罗恩玉立刻回应：“我有朋友的，也有和他们见面。只不过比起跟他们待在一起，我更想陪着您。妈妈，您是不是厌烦我了？还是说我哪里做得不好让您不开心了？”

罗秀解释：“没有的事，你一直都很懂事，做得很好。我只是不想让你把大好的青春时光浪费了，以后后悔。”

罗恩玉走上前，挽住罗秀的胳膊，撒娇又真诚地说：“妈妈，您是我在这世上最亲最爱的人。每天能陪在您身边，我觉得特别快乐，特别幸福。”

罗秀听了，心里满是感动，轻轻拍了拍罗恩玉的手，轻声说：“好好好，都随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

这一天罗恩玉很累，但是晚上躺在床上又睡不着，她失眠了。第二天一早，她就去看了付霄。

罗恩玉从检查单上抬起头，发现付霄正盯着她看，好像还看了很久，被她抓包了才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那是一种心疼的眼神，熟悉又陌生，有多少人用这个眼神怜爱过她呢？

罗秀是第一个，付霄是第二个，没有第三个人，她承受太多无缘由的恨了。

罗恩玉制止了自己发散的思维，她今天跟妈妈说了，是要去见陆萩的。

付霄说：“医生说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不用住院也不用吃药。”

诊断结果写着脑震荡，罗恩玉不放心，拉着他去问医生。

医生说：“轻微脑震荡，12小时内没有不适症状，不用住院、吃药，接下来两个星期好好休息，不要剧烈运动。”

脑部受伤不能轻视，罗恩玉说：“还是住院观察两天，万一突然又其他地方不舒服。”

“恩玉姐，不用住院。”付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医生都说没事，昨天就是看起来惊险，我很幸运的。”

罗恩玉想，他没有因为自己受重伤是她的幸运。

“你之前肋骨断了可能都还没养好，听我的，先住两天。”她心怀歉意，语气不自觉地带着点儿哄。

“年轻人要爱惜身体，听你姐姐的话。”医生看了看付霄，“轻微脑震荡的症状一般几天到一个星期就能好，慢的半个月，如果不放心可以住院。”

“好，谢谢医生。”罗恩玉说。

两个人走出诊室，付霄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我们去市中心医院住院，要是你觉得不方便，去离你住的地方近的三甲医院也行。”罗恩玉停下脚步，关心又疑惑地看着付霄，“怎么了？是不是我非要你住院，让你不开心了？”

付霄说：“医生把我当成不听姐姐话的小孩儿了。”

“就因为这个呀？”罗恩玉忍不住嘴角上扬，“还真是个小孩儿。”

看到罗恩玉笑了，付霄也跟着高兴起来：“我也就比你小四岁嘛。”

但他想到昨天的事心里就气，更为罗恩玉担心，他说：“恩玉姐，他们几个不是好人，你以后不要理他们了。”

罗恩玉点头，说：“等你这次身体完全养好，我就给你结清工资和医疗费用。”

“恩玉姐。”付霄急了，“你，我。”

“你善良正直，做事认真，又有上进心。”罗恩玉看着他解释道，“但我已经有司机了，辞退你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决定。”

付霄心里一阵失落，问：“你要和昨天那个女人争那个叫陆萩的男人吗？”

罗恩玉轻轻“嗯”了一声。

“那个女人心太坏了，你会受伤的！”付霄很激动。

“不会的。”罗恩玉笑了笑，但因为昨天一夜没怎么睡，笑容里透着疲惫，怎么看都像是在故作轻松。

付霄看在眼里，为罗恩玉着急，昨天他在车里被撞了很多次，最后车子翻过去的那一刻，他真实地感受到了死亡。他已经领教过了，那个女人多么恶毒，罗恩玉怎么可能斗得过她！

“你真的那么喜欢陆萩吗？”付霄忍不住问道。

罗恩玉回答：“当然是因为喜欢才追求。”

付霄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话脱口而出：“你喜欢我吧。”

本来他想说的是让罗恩玉换个人喜欢，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样，他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罗恩玉了。

“罗恩玉，你喜欢我吧，我会用我的全部来爱你。”付霄说得坚定，眼神里满是期待，又带着一丝紧张，紧紧地盯着罗恩玉。

罗恩玉又露出了和他拒绝拿钱时不解的表情：“你喜欢我？可我们认识没多久，你都还不了解我。”

付霄语气坚定地说：“我是不了解你的全部，但是我爱上了我认识的你，这就够了，就已经够我爱上你了。”

罗恩玉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你先去医院，我还有事要做。”

付霄这才明白，她没打算和自己一起去医院，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慢慢松开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好，医药费和工资就不用再给我了，上次的五万块已经够多了。”

“昨天赛车那么危险。”罗恩玉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表达，“很感谢你为我挺身而出，我会给你一笔感谢费，你收下，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罗恩玉看了他一眼，没等他回答，就转身离开了。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付霄在这一刻，真的情愿自己受了重伤，这样是不是就能多留住她一会儿，多一些和她相处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