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琅假装不经意的模样,看向迟涯,本该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如今满眼都是算计,复仇。
“若是王还在,也断然不愿看到小王爷如今的模样吧”赤琅在心里暗暗想着。
迟涯开口道:“赤将军可否安排一下,本王要见溪谷一面。”
“属下立刻差人送信”赤琅回应着。
树影婆娑,秋风萧瑟。
抚岸边走着路边算卦,三枚铜钱抛向空中,又安稳的落回手中。
抚岸瞧着卦相,微微皱眉。
这卦算的系铃人,还是算的其他?
抚岸继续入中原京城,已是好些年未入城了,独居深山之中,哪还知晓如今的京城模样,竟愈发的昌盛。
十年了,这十年间,国运,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江山,改头换面。
抚岸久别后再次重逢回这京城,早已是物是人非。
如今这中原的昌盛,安居,又能还有几时?
抚岸继续行着,曾经行过的路,触景生情,触的是悲景,生的是悲情。
一处破落的院子,门外枯草丛生,抚岸久立在门外,注视着眼前的破败景象。
布满灰尘的门匾,歪歪扭扭的挂着,赫然的三个大字“潇湘居。”
抚岸眼角泛红,推门而入,眼前的破败不堪与十年前的欢声笑语大相径庭。
穿过走廊,映入眼帘的是一棵金灿灿的银杏树,夺人眼球。
与银杏树成了对比的便是一棵枯树,抚岸行至树下,抚上枯树,幼时的记忆如浪潮般肆意涌来。
活泼的小男孩,抱着书册,欢快的跑向坐在树下纳凉的女子身边,软糯糯的开口道:“娘亲!临儿知道为什么爹爹会给娘亲种枇杷树了!”
女子抚上小男孩的头后,用手指轻戳了他胖乎乎的小脸蛋,慈祥的道:“那小临儿给娘亲答疑解惑一下吧。”
小男孩欣喜的点头道:“好!”
小男孩翻开手中的书册至一篇文章《项脊轩志》,放大音量读了起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女子眯着眼笑了起来,告诉小男孩:“小临儿真聪明!”
小男孩神色略微黯淡了下来,语气有些不振的问道:“可是,临儿听学堂里的其他人说,这篇文章的作者并不是很爱她的妻子。”
女子没有任何的生气,依旧是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的孩子。
女子将小男孩抱起道:“文章里的这句话,是爹爹告诉我们小临儿的吧。”
小男孩红着脸,将头埋进女子的脖颈道:“娘亲真聪明!”
“那小临儿再偷偷告诉娘亲,爹爹还说了什么?”
小男孩立起身子,小手拍着自己的胸脯开口道:“爹爹说,文人的话文绉绉的,不是武将的作风,喜欢,就应当大声说出口!”
女子看着小男孩和他爹一样的拍胸脯动作,眼里都是爱意的笑着。
“临儿说的对!”男子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离的越来越近“喜欢,就应大声说出口!”
“爹爹!”小男孩转头就是伸手要抱抱的意思。
男子穿着铠甲,张开粗糙的双手,将小男孩单手抱住,另一只手搂过女子的肩。
男子轻轻的在女子额头上落下一吻,看着女子含情脉脉的道:“别人爱不爱自己的妻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爱我的妻子!”
女子腼腆的笑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二人曾经相约看桃花盛开的样子。
小男孩双手捂住眼睛,小声开口道:“爹爹娘亲,羞羞!”
男子放声大笑起来,这一刻,便是满满的幸福。
抚岸的眼泪掉下来,掉在了土里,也掉在了这无尽的美好回忆之中。
抚岸拭去眼角的泪水,抹干双颊的泪痕,继续向里走着。
落败的宅子,绿苔猛长的角落,都与幼时的欢乐紧紧相扣。
主屋门,向下看去,还能看到一抹淡淡的墨色画着三个小人,是一家三口,幸福的一家三口。
男子一手举着长枪,另一只手牵着孩童,女子长发及腰一手拿着拨浪鼓,一手牵着孩童,在那中间的孩童,两只手被紧紧的牵着。
温馨的家庭画旁,是歪歪扭扭的稚嫩的四个字“永不分离。”
抚岸抚摸着那四个字,未能如愿的四个字,终究还是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再次归来,竟这般凄凉。
物在景在人不在,思亲念亲不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