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神晚安啦，也祝你好梦哦。”
少年清亮的声音在夜色里散开，和记忆里的小奶音完全不一样，纪纵又点开语音听了一遍。
男人按下语音键：“晚安。”
一向冷漠淡然的语气此刻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柔。
小朋友很快发了一个粉心emoji。
纪纵轻笑勾唇，紧跟着听到有人敲房门。
米粥拿着两瓶酒，强挤出一个笑：“睡不着，陪我喝点？”
“明天就要走了？”纪纵坐在阳台地毯上，端起酒杯跟米粥碰了下。
“对。”米粥摆弄着酒瓶，心情复杂地看着纪纵，“时间过得太快了，五年前你刚到ZK的时候，还是毛小子呢……现在一眨眼，都成ZK老大哥了。”
纪纵摇摇头：“最老的还是你。”
米粥：“我明天就走了，出去当弟弟了。”
“退役之后打算做什么？”纪纵看着外面地上的斑驳树影，“给我点参考。”
“别说那没用的。”米粥皱眉骂他，“你还能打呢，我是不行了……退役之后去吃软饭，我老婆不是开了个饭店吗？我去给她当前台。”
米粥这几年打职业也赚了些家底，退役后不愁吃穿。
“到时候你来我家吃饭，报我名字给你打折。”米粥笑着畅想自己以后的生活，“我老婆这几年也不容易，一个人挺辛苦的，不过她老早就想要小孩，我一直没精力，回去估计要肾亏了。”
米粥喝了酒话比平时多很多，说着说着，也不知道哪里犯了病，有点眼酸。
他跟纪纵碰了杯。
“我现在就觉得拍拍屁股走了，挺对不起你们的。”
前些日子YUI联赛操作失误坑了队友一波，他真的……
“没什么对不起。”纪纵拍了下他肩膀，“ZK没了谁都成不了现在的ZK。”
YUI三连冠离不开ZK每个人。
米粥听到这话觉得自己钻牛角尖了，到底是年纪大了，没以前那么心思纯。
他笑着：“ZK以后靠你了，希望你能带着邱邱那群小鬼头，再次站在YUI领奖台上。”
纪纵眉眼微挑，声音含笑。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老了，我还没老。况且，你走了还有更厉害的顶上，我退役前再拿个YUI冠军应该没什么问题。”
“也对，ZK现在手里人多，二队的人都不错，新来的小孩也都蛮可以，特别是那个绿毛，劲劲儿的……”
另一边，劲劲儿的绿毛正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面。
闷得整张脸有些红。
他实在是太兴奋，听了好多次纪纵的“晚安”后，去骚扰钢牙。
【乔黎：纪纵跟我说晚安了。】
【乔黎：语音说的。】
【乔黎：超级温柔，超级苏。】
钢牙打排位连跪五把，气得有些崩裂，看到乔黎的微信消息，发了个中指出去。
【乔黎：我感觉他有点喜欢我。】
钢牙发了个问号出去。
【乔黎：他今天还说我给他长脸了。】
钢牙感觉自己这发小真的需要找一下心理医生。
【我看你真的有点臆想症。】
【乔黎：你努力三年得不到女神青睐，而我努力三天就得到男神的晚安，我知道你很酸，没有关系，我理解你的情绪。】
【乔黎：哥们不会嘲笑你，只会心疼你。】
最后一句话再发出去，直接出了感叹号，可乔黎毫不内耗。
他已经炫耀完了，美美一觉到天亮。
马哥真的是很尽心尽力的打工人，给每个人都制定了训练计划，给青训生们安排得很到位。
乔黎玩得最顺手的角色是流星眼，基本上出流星眼就乱杀。
可马哥还是在那天的比赛里看出了他的漏洞。
乔黎这几天一直在排位练角色来着。
窦蒲跟他一起，临近中午俩人一前一后去了餐厅。
自从上次乔黎墨迹到后面没菜吃，阿姨每次都会多烧一点，如果剩下她就自己带回家吃，也不算浪费。
乔黎慢悠悠吃到最后，扒了口米饭深深叹气。
窦蒲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些不够你吃？”
乔黎摇摇头：“太够了。”
阿姨太暖心了，搞得他每天都吃饱饱的，再也没有机会去纪纵那边蹭饭了。
乔黎捧着碗，偏头：“你说我一会去找邱邱玩怎么样？”
“你那是想找邱邱吗？”窦蒲有些无语，“他们今天不在宿舍，去外面聚餐了，说是给米粥送行。”
“你怎么知道？”乔黎皱眉。
“米粥发了朋友圈。”窦蒲真服了，“这事网上传多久了，你没装网吗？”
乔黎的微信里面没有几个人，根本没看朋友圈的习惯。
网传的消息……
之前网传纪纵退役，他偷偷问邱邱了，邱邱说根本没这事。
所以乔黎对网上的消息都不怎么相信，他真不知道米粥要走。
虽然乔黎对米粥离开没什么感觉，可还是忍不住乱想。
米粥是ZK战队最初的老成员了，之前跟纪纵并肩作战的人，全都退了，就还剩纪纵一个。
感觉有点说不出的揪心。
乔黎放下饭碗。
“不吃了？”窦蒲看他碗里剩下不少，“减肥？”
乔黎拿上手机走人，撂下一句话：“没什么胃口。”
乔黎一个下午都有点沉默寡言，晚上也留在基地打游戏。
九点多钟的时候，乔黎打完排位出了门。
天上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外面温度有些低，冻得乔黎手凉。
他到基地附近的超市里面买了包烟，在街角站定，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吐出口烟雾。
任由烟雾模糊自己的视线。
路上车来车往，偶尔有一两个行人。
乔黎在路边站了会，直到烟头的热度传到指节，他才给它捻灭，扔进垃圾桶。
乔黎迈开步子往别墅走，转身却看见纪纵。
眼神恍惚片刻，他有些拘谨地低头，有点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
“纵神……”乔黎声音很小，有些哑。
纪纵手里提着一箱啤酒，眼神落在少年身上。
“你有烟瘾？”
乔黎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算吧。”
他是偶尔抽，只有心情闷的时候会抽一下。
买一包能抽两三个月，很省钱。
纪纵像是还想说什么，可米粥紧跟着提着下酒菜出来，一边掏车钥匙，一边往这边走。
“刚才马哥在饭桌上，都没喝尽兴，今晚上咱俩怎么都得趴下一个！”米粥看到乔黎，“诶？你怎么在这？”
乔黎小声嗫喏：“刚买了点东西。”
“那一起吧，我开车给送你回去。”米粥直接招呼乔黎上车。
说是送回去，实际上不到三分钟就到了门口，乔黎下车，去按门铃，按了几下却没人来开门。
米粥从车窗里招手。
“先跟我们走算了，这雨越下越大，一会冻感冒了。”
乔黎应声：“嗯。”
想进20号别墅想了好几天，倒是没想到第二次进门，就去了三楼的纪纵房间。
纪纵的房间对面门大开着，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书桌、衣柜，还有张床。
米粥看乔黎往那边探头：“这原本是我住的，今天刚搬空，这么一看还挺干净，不过我们这边房间比你们那边大吧？”
乔黎点了点头：“大个一倍。”
米粥笑着鼓励：“努力啊，替补跟二队都跟我们一个住宿条件。”
纪纵脱掉外套，开了阳台的推拉门。
“别聊了。”他扫了眼米粥，“是不是喝不过我，故意在那边拖延时间？”
“我？喝不过你？”米粥冷笑一声，“怎么可能？”
他紧跟着拽了把乔黎：“会不会喝酒？”
乔黎其实烟酒都沾，他活了十八年，有十多年都没人管，一个人想干什么干什么，早野惯了。
可当纪纵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乔黎就有点张不开嘴。
他不会说谎，只是摇摇头。
“你这，草，染一脑袋绿毛，还以为你挺能喝呢。”米粥有些嫌弃地吐槽。
其实乔黎酒量挺不错的，白酒啤酒都能喝。
但是米粥明显不太能。
他和纪纵也就是喝了两瓶啤酒不到，就有些晕的找不到方向了，去卫生间的时候摇摇晃晃，差点被绊倒。
等出来之后，米粥直接往床上一倒。
“纪纵……我今天非得喝服你……”
“啊，老婆，我没喝酒……真没喝……”
乔黎干巴巴看了满嘴梦话的米粥一眼，低着头吃花生豆。
米粥已经歇菜了。
他该走了。
可是还没待够呢。
外面的天早就已经黑透了，别墅里面连电都断掉了，阳台上亮着一个立式台灯，照亮了一部分的空间。
乔黎看着越吃越少的花生豆，琢磨着米粥怎么抠抠搜搜的。
买下酒菜，买这么少。
乔黎吃着吃着，发觉氛围有点尴尬，他悄悄看了纪纵一眼，发现男人正靠在推拉门上出神。
大概是感受到他的视线，男人抬眸。
眸子很深邃，颜色很黑，映着一点灯光，好像能看进乔黎心里。
“陪我喝点？”纪纵的声音带着些醉意。
乔黎摇摇头：“我……”
那人却开了一罐新的啤酒，塞进他手里：“嗯？”
乔黎：“可以喝一点。”
这可是纪纵给开的酒！
乔黎到底还是喝了，不过他装得很到位，喝了一口就苦得脸都皱在一起。
男人看他这幅模样摇摇头，唇角吟笑。
纪纵：“慢点，实在喝不惯就剩下吧。”
乔黎点了点头，忍不住盯着男人的薄唇看。
盯着出神的时候，纪纵又往嘴里送了口酒，好整以暇看过来。
“十八岁了，谈过女朋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