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待了一周后,我被送进了疗养院。
盛尽欢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风雨无阻的前来探望我,并且每次都会给我准备小惊喜,可能是娃娃,摆件,糖果又或者是小蛋糕,总之从来没有重复过,也真佩服她有这样的创意。
可无论如何疗养院的生活都是无比的无聊,每天除了看花看草看天地外,根本没什么娱乐活动。
直到……
“富贵!叫你别到处乱跑!你看现在下不来了吧。”
我听见声音往窗外看去,看见楼下站着一个短发女孩,正手舞足蹈抬头看着树上的不明物种的生物。
她靠近那棵树,在原地思索良久,最后手脚并用爬上那棵树。
我定睛一看,她救下来的是只白色的小猫。
“喵!”
小猫下来后对着她叫了一声,随后冲进草丛里不见踪影。
“霍,忘恩负义,摸一下怎么啦!”她指着小猫消失的方向,不满的跺跺脚。
我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犹豫。
她拍拍身上的灰扭头往回走,结果没看路和我撞一块儿,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她盯着我愣愣的看了好久,我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内心在疯狂尖叫。
靠,两个世界怎么还梦幻联动上了。
“随……悦?”
我声音很小,而且磕磕巴巴,不太确定自己的答案。
“我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突然大喊,把我吓了一跳。
她拍拍胸脯:“我就是随烨,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还没开口,她紧接着上下打量我,然后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是病人?”
我抬手,看了眼手上的手环,对她点点头。
她的表情变得不可思议:“你?病人?可是你看着和我差不多大,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者无罪,我也不想多说。
“好吧,”她拉起我的手:“不说也没关系,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她拉着我一路往医院后山走,这片区域我从未来过,听说是疗养院工作人员和家属居住地区域,从来不允许外人进入。
但是此刻她带着我走到大门口突然停下,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下一秒她转过身,抓住我的胳膊。
我慌张,我下意识反抗。
她不说话,只是用力抓住我,把我手上病号手环握住,拉着我往里走。
一旁保安亭里的保安听见动静出来,见到是随烨立刻换上笑容和她打招呼。
“是小烨呀,哎,你身边这位是……”
她换上随意悠闲的语气:“呐,这位这个是我朋友,来找我玩找不到路,这不过来接她了。”
保安看了我一眼,对我微微点头问好,我木木的冲他微笑,紧接着就被随烨带着往里走了。
这是个普通的旧小区,面积不大,也只有堪堪三栋楼,就连停在楼下的车也没有几辆。
我还不明白她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下一秒她拿出钥匙,打开了一个车库的卷闸门。
让我吃惊的是,这车库里放着的不是车,而是各式各样的小动物,除了常见的小狗小猫以外,还有鹦鹉,兔子,仓鼠,甚至是鸭子。
这一幕把我看愣了,而随烨却习以为常,拍拍我的肩把我带进来。
我一进去,一条小土狗就摇着尾巴冲过来,闻了闻我身上的味道就开始往我身上扑。
“关东煮!别往人家身上扑!你爪子多久没洗了不知道吗?”
下一秒我立刻推开小狗。
果不其然,我白色的裤子上瞬间出现两个灰扑扑的狗爪印。
随烨察觉我的异样,找了包湿纸巾走过来:“不好意思啊,这傻狗性格太活泼了,又是第一次见到你比较好奇,我给你擦擦吧。”
我接过纸巾,对她摆摆手,自顾自擦着裤子上的灰。
她没有说什么,在一旁给我递纸巾,结果没过多久角落的货架传来巨响。
“肥波!我新买的货架!你又给我踹了!”她瞬间丢下纸巾冲过去,眼疾手快抓住了逃跑的罪魁祸首。
那只奶牛猫被她提溜后脖颈拎起,四肢还不满的挣扎了一下,随后又被她一巴掌拍老实了,只能小声呜咽几声表示不满。
看她这熟练的手法,又看看这凌乱潦草的车库,看来这种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了。
她把货架重新安装好,收拾掉落一地的罐头玩具,嘴里还在骂刚才的猫。
而那只猫此刻已经跳到一只大型犬背上,安逸的看戏。
我走过去帮她收拾,她看见我的动作停顿一秒,然后带着歉意对我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
我对她微微一笑,摇头表示没关系。
收拾完东西,我坐在已经勾丝的沙发上,她给我端来一杯水,与我讲述这里的来历。
“你看这个车库里养着这么多动物可能觉得奇怪,但实际上它们曾经都是被人遗弃,或者是流浪的动物,全是我捡来的。”
我环顾四周,发现它们虽然可爱粘人,但没有一只是价格昂贵的品种动物。
她接着说道:“我从小就喜欢动物,16岁时亲眼看见自己喂养的流浪猫被人打死,给我留下很深的阴影。18岁那年,班主任让我们把梦想写在便利贴上贴在教室后黑板上,别人写的都是考上什么大学,赚多少钱,开个公司,或是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只有我,写了:救助世界上所有的流浪动物。”
她看了一眼,随后自嘲的笑了:“很夸张吧,我的梦想挺不切实际的。”
我摇摇头,并不这么认为。
她自顾自说着:“刚才在门口扑你的那条狗,它叫关东煮,是我从狗肉馆救下来的第一条狗。说来也巧,那天去买关东煮时经过那里,它就被一条生锈的铁链拴在门口,我一经过它就对着我叫,却没有冲上来咬我,只是可怜巴巴的坐在那盯着我,我顿时就心软了,花大价钱把它救了出来。”
“后来的4年里,”她看了眼屋子里的动物:“我救助了被人砍断一条腿的猫,脖子快被勒断的狗,甚至是一只被同学遗弃的仓鼠,和一只兔子。”
“最后家里实在是没地方养了,我心一横,租下了这个便宜的车库,平时打工兼职,偶尔在疗养院做志愿者,一直生活到现在。”
讲完这些,我还在沉思,她突然挺直腰板提高音量:“你别误会啊,我说这些不是让你给我捐钱的,只是觉得你和我很像,想跟你交朋友而已……”
我点头,表示理解她的意思。
“所以……”她突然向我靠近:“你能说说你为什么在疗养院了吗?”
我表情一僵,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不清话,只能打字:“你看新闻吗?两年前有个少女弑父案。”
她点头:“看了,我觉得那个案子挺让人揪心的,印象特别深刻。”
我写道:“我叫温郁宁。”
她看了眼这行字,又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气氛顿时陷入僵局,我们俩都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好久,她终于饱含歉意的开口:“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
都过去了,我心中已经没什么波澜了。
我摇摇头,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
她表情很僵,我知道她还在内疚刚才的事,于是安慰她:“好啦,没什么过意不去的。不过你要是愿意,我想经常来你的秘密基地做客。”
“那当然可以了!”她瞬间提起兴致:“你喜欢这里那再好不过了,只要你想来就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去找你!”说着她写下一串电话号码塞进我手里。
我把纸条塞进口袋,对她点头。
最后,她送我到疗养院楼下。
临走前,她突然叫住我。
“郁宁,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呀?我总觉得……你很眼熟。”
我愣住,眼神中带着错愕看着她。
“怎么了吗?”她以为说错了话,语气变得不自信。
我对她温柔一笑,摇头。
“那就好,”她再次露出笑容:“你快回去吧,一定要好好休息哦!”
我与她道别,转身走进楼内。
晚上,我抱着那个白色娃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盛以棠,随悦,甚至是张幼柠都出现了,那沈乐清……
哎,怎么又想到她了。
今日的夜晚格外燥热,我叹口气坐起身,走到床边打算吹吹风看夜景。
说来这个世界很奇怪,与其他三次魂穿不同,不仅带着原主的记忆,还换了三辈子没变的名字,而且还碰到了上辈子的好友。
不过她们好像都不记得我。
带着原主的记忆虽然很好,但她的记忆属实是让我痛苦不堪。
又或许……
我有一个大胆且可怕的想法。
这难道是我的原身?
那我也太惨了吧,如果真是这样我还不如继续自杀魂穿。
等等,不对。
回看魂穿的规律,好像只有我死了,才能开启下一次魂穿。
当时张幼柠杀了我,嘴里念叨了一句话。
“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不能失去你……”
那个奇怪的阿姨说的话突然浮现在我脑海里。
她什么都知道。
我关上窗,抱着玩偶躺回床上。
看来是时候找张添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