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喜城到京城走了一个半月,楼家在京城没房子,这些年楼宇一直在边境,回京述职住的是驿馆,如今回来,第一件犯愁的居然是住处。
好在楼星辰手里有不少钱,让管家跑了一日,总算买下了一出不算大的宅院安置下来,他要在京城科考,自然需要住处。
元婼和元瑛两人手脚麻利的跟着管家把新家打扫了一遍,楼宇则是进宫面圣去了。
楼星辰在整理他自己的书。
一路走来,确实是京城最为富硕,繁华依旧,醉生梦死。
元婼还没来过京城,见到这一幕直觉的惊叹,原来这个世道还有这般漂亮的城市。
楼宇晚间回来的时候眉宇间弥漫着忧郁。
楼星辰见了上前问:“父亲,陛下怎么说?父亲日后是在京任职还是调往别处?”
楼宇摇头:“都不是,陛下封了我一个威远将军的称号,并无封地,也没有实权,只是个虚职,令我回乡养老。”
楼星辰睁大眼睛,脸上满是不可思议:“陛下怎会如此!?”
楼宇摇摇头:“辰儿不许议论陛下,为父也老了,回乡养老也算是善终,陛下令我择日启程,我会留下一半亲卫与你,阿婼和阿瑛那两个丫头不错,你身边总要有人伺候起居,让她们也留下跟着你,考官职一事中与不中,都记得记得写信给我。”
楼星辰皱眉:“父亲……”
楼宇拍了拍楼星辰的肩膀:“辰儿你比我聪明,将来等陛下亲征一定要好好辅佐陛下,我看陛下将来定然是一位明主。”
楼星辰点头,楼宇就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楼宇带着管家和一半亲卫离京返乡,留下楼星辰在这里准备科考。
京城比边境繁华了不知道多少,楼星辰没有出去逛,而是在家苦读,习武,看兵法计谋,他想要延续楼宇的意志,成为一个受百姓爱戴的好将军或者好官。
楼宇到家后来了一封保平安的信,信里看起来很愉悦,楼星辰就放心了不少。
元婼跟着楼星辰一起读书,进步颇大,元瑛每日习武,她想要保护元婼,保护楼星辰。
科举考试在秋天,元婼和元瑛两人紧张的送楼星辰进考场,回家烧香拜佛希望楼星辰高中。
三日后楼星辰出考场,依旧是元婼元瑛去接,元婼看到楼星辰在和另一个考生交谈,那个考生长的十分魁梧,看起来很豪爽,见元婼过来就问:
“楼弟,这两位是?”
楼星辰忙笑说:“曹兄,这两个是小弟的妹妹,父亲回老家,她们跟着我生活。”
曹怳恍然大悟客气的拱手失礼:“二位女郎,在下这厢有礼了。”
元婼元瑛忙还礼。
楼星城笑道:“曹兄,等放榜之后我们一起来看榜,到时候请曹兄喝酒。”
曹怳欣然答应,和楼星辰告别后离开。
楼星辰跟着元婼元瑛回去。
元婼问:“公子,考试难吗?”
楼星辰摇头:“题目并不难,不过参考之人大多是世家子弟,都文采出众,我在里面不算拔尖,若能侥幸高中自然再好不过。”
元婼道:“公子一定能考中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写信给将军报喜。”
楼星辰笑着点头,回去之后呼呼大睡了三天。
放榜那日,元婼和元瑛比楼星辰还要着急,拉着楼星辰匆匆去看榜,还遇到了曹怳。
谁知挤进去之后,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找了三遍,元婼也没看到楼星辰的名字。
元婼不知所措的看着眼神暗淡的楼星辰:“公子……”
楼星辰吐出一口气笑了一下说:“没关系,这次不中还有下次。”
元婼抿了抿嘴,她觉得以楼星辰的才华不可能不中。
三人沉默着回到家里,元婼安慰楼星辰:“公子,没关系,这次没中下次一定可以。”
楼星辰点头,这时有人敲门,亲卫开门之后外面的曹怳问:“你家公子在不在?我叫曹怳,是你家公子的朋友。”
亲卫进来请示,楼星辰忙叫请进来。
元婼就过去泡茶。
曹怳愤愤不平的坐下,喝了口茶气冲冲的说:
“楼弟,我不服气,我那篇文章我叫人看过,分明比榜上那些好了不知道多少,更别说楼弟的文章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我还打听过,许多有真才实学的人都没高中,榜上之人分明是庸碌无为之人,而且都是世家子!叫我如何能服气!”
楼星辰皱眉:“曹兄慎言。”
曹怳气的很:“楼弟,难道你就甘心吗?我不甘心,十多年苦读这般结果!明日我要联合其他人去抗议!”
楼星辰劝道:“曹兄不可冲动,不然只怕要招来杀身之祸。”
以楼星辰的眼光那里看不出来可靠有猫腻?榜上之人无一寒门,全是世家子,连他都不曾考中,更何况毫无根基的寒门子弟?
曹怳冷哼一声,把杯子重重的搁下:“楼弟不愿惹事就罢了!我是一定要去的!”
说完就甩袖离开。
楼星辰皱眉,招来一个心腹让随时打听动静。
第二日果真听说了落榜学子闹事,不到半日就没了动静,楼星辰十分担忧,让人出去打听,到了晚间才知道,去抗议的那些学子都失踪了,楼星辰暗叫不好,这般举动,只怕要失民心。
半夜元婼被院子里的动静弄醒,慌忙掌灯去看。
元瑛也起来了,隔壁的楼星辰披着衣服出来:“阿婼,怎么了?”
元婼摇头:“公子,我们听到有动静。”
这时巡逻的亲卫拖着个人过来汇报:“公子,抓到一个贼人。”
楼星辰看过去,只见那人穿着囚衣,一身是血,身型有点眼熟,楼星辰看仔细后大惊,忙吩咐把人送到客房。
原来此人正是曹怳,也不知道怎么落到如此地步。
刚把曹怳放到床上,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很快就有敲门声:“开门开门!朝廷捉拿钦犯!”
元婼快速让人把曹怳藏到后院柴房的水缸,对楼星辰说:
“公子,我和元瑛回房歇息,倘若搜查的官兵搜过来我自有说词。”
楼星辰披着散着头发就过去了,走到前院露出了困倦的表情:
“阿庆怎么回事?”
阿庆指着闯进来的一堆士兵说道:
“公子,小的也不知道,这些官爷忽然就闯进来了。”
楼星辰走过去问:“不知几位官爷到此有何贵干?”
那几个人打量了楼星辰一会,见楼星辰气度不凡,心知不是普通人家,态度客气了几分:“不知公子是哪家的?”
楼星辰回答:“家父威远将军,在下在此考试,奈何才疏学浅不曾高中。”说着楼星辰一脸惭愧。
搜查的官兵一听面色缓和下来,楼宇在边境的作为,他们这些底层小吏也十分钦佩,领头的官兵客气的拱手:
“原来是楼公子,楼公子莫怪,实在是今天下午有一群逆贼作乱,我等不慎叫其中一个跑了,王太尉令我等捉拿钦犯,这才扰了公子。”
楼星辰听了退到一旁说:“原来如此,虽说家中并无人闯入,为了安全起见,还请几位进去搜查,我家中还有两个女眷,请几位莫要惊扰。”
领头的官差一听边说:“好说好说,楼公子带我去府上女郎住处看看就是了。”
楼星辰点头,在前面引路,其他人都分散开来搜。
到了元婼和元瑛的住处,楼星辰上前敲门:“阿婼,阿瑛,快醒醒,有钦犯脱逃,穿好衣服,让人查看一番。”
过了一会儿元婼带着睡意的声音才传出来:“阿兄稍等……”
楼星辰带着歉意看向官差:“小妹是女眷,还请稍等。”
元婼站在后窗打开一条缝隙往厨房看,见到有官兵进入后院,冲着元瑛使了个眼色,换上黑衣的元瑛立马从旁边的窗户跳了出去,元婼惊叫起来:
“谁!?”
搜查的官差立马看过去,就看到翻墙而出的黑影:“追!”
楼星辰作出惊慌的样子:“官爷!我去看看我妹妹!”
官差随口敷衍:“逆贼从我眼皮底下逃走,楼公子放心,我我一定把逆贼捉捕归案!”说着就带人匆匆追了出去。
人一走,楼星辰就收了惊慌的表情,关了院门之后,就敲门:“阿婼?”
元婼打开门说:“放心,没事。”
楼星辰点头又问:“阿瑛呢?”
话音刚落元瑛从窗户跳进来:“阿婼,我按你说的,出去之后立马把鞋子丢在隔壁街,绕了一段路从后面回来,没人跟着。”
元婼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说着又对楼星辰说:“公子,快去看看那位曹公子吧。”
楼星辰见两人都没事,就带人去后面看曹怳。
曹怳身上多处鞭伤,腰腹有一道很长的刀口,楼星辰叫来擅长处理刀伤的亲卫,又收拾了厨房隔壁的杂物间,把人藏在里面养伤。
第二天中午曹怳才醒过来,见到楼星辰,曹怳羞愧的低头说道:“抱歉,给楼弟带来麻烦了,只是我是在走投无路,那些一起去的人都被杀了。”
楼星辰显然很震惊:“他们怎么敢?!”
曹怳嘲讽道:“有什么不敢的?买官卖官,朝政把持在世家手中,公里宦官公然收钱操控举官考试,我等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楼星辰沉默下来。
曹怳又说:“楼弟,等我好些了就离开,绝不给楼弟带来麻烦。”
楼星辰回过神来摇头说:“曹兄不用担心,我这里有人搜查过,是安全的,你尽管养好伤,只是莫要离开这间屋子叫外人看见。”
曹怳感激的看着楼星辰。
几日后,楼星辰来给曹怳换药的时候发现曹怳不见了,只留了信:
楼弟,为兄走了,日后再见必定报答楼弟大恩。
楼星辰放下药叹了口气,心知曹怳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只怕要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