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涔下午出门买菜，刚走出超市被一声熟悉的稚嫩童声叫住。
“大哥哥，昨晚摔倒的那个哥哥今天咋样了？”
司涔回头看，是昨晚带他们去卫生室的男孩儿。
“除了走路不方便，其他都挺好。”
“我能去看看他吗？”男孩儿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
司涔顿了顿：“嗳，好。”
“等我两分钟。”男孩儿跑进自家小超市，在收银台跟妈妈说了几句话，四处张望，跑进最里头，急匆匆地提一箱本地特有的牛奶跑出来。
“阿妈说油倒在门前没有贴标识，那哥哥才摔倒的，多少有点责任，叫我拿箱牛奶当做道歉礼。”男孩儿气喘吁吁地说。
司涔心想理是这么个理，但周清予肯定不会收。拿都拿出来了，又再叫别人提回去互相推脱可麻烦。接下就是了。
“谢谢你。”司涔说，伸手接过男孩儿手中的牛奶，却被男孩儿拒绝。
“不重，我来提。”男孩儿笑着说，“大哥哥，我叫海旭，你呢？”
“司涔。”
“司涔哥哥好。”
小院离小超市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海旭跟着司涔一进门就看到在晒太阳看书的周清予，“哥哥好，我叫海旭。”
周清予抬眼，“你好。”
司涔招呼海旭坐下，又把前因后果都给周清予说清。
周清予发自内心觉得超市老板娘是个好人，更是个好母亲。
海旭活泼好动，好奇地打量着小院，花圃角落里司涔上午做的画吸引了他的目光。
“哥哥，那是你画的吗？”海旭指着司涔的画问周清予。
周清予笑了笑，转头将目光移到在厨房里摘菜的人，“是那个哥哥画的。”
“画的真好看。”海旭怔怔地盯着画，嘴里忍不住赞叹，接着又小声失落地说：“我也想学画画。”
司涔从厨房走出听到男孩儿的嘀咕，回应道：“嗳，那简单。哥哥教你？”
“真的吗？”海旭的眼里又充满光。
“保真。”司涔坚定地说，“做完饭教你。”
海旭本想给司涔打下手，但被司涔婉拒，让这活泼小孩儿去陪周清予。
一大一小闲得慌，从抽屉里拿出五子棋对弈。周清予没怎么下过五子棋，但玩法还是懂的。
海旭看起来倒像个下棋的老手，周清予连着好几次差点堵不住他要连成五子的棋路。
对弈近十分钟，最终新手敌不过老手，周清予落败。
“好厉害，你经常下棋吗？”周清予问。
海旭原本笑着的脸变得暗淡，“爸爸在的时候每天都跟他下棋，他走了之后没人跟我下棋了。”
周清予本无意，却触及他的不幸过往，“不好意思，我......”
“没得事，我还有一个爱我的妈妈。”海旭眼里闪着泪光说。
周清予心一颤，心情变得难以言喻。
司涔晚饭也差不多做好，招呼两人来吃饭。海旭本是摇头拒绝说妈妈不给，但奈何经不住他们俩人的招呼和诱人的饭菜。
毕竟放学后回到家是最饿的。
自己家的饭吃久了就会觉得不好吃，别人家煮的就是香。海旭一连干了两碗大米饭，连连称赞司涔厨艺好。
晚饭过后，司涔拿着铅笔和A4纸教海旭作画。美术这一类拓展课程在国内大多小初高学校都是徒有其名，能真正落实下来行课的不多。司涔给他讲最简单的勾勒和画线都表示没听过。
虽然没听过这些术语，但海旭自己动笔画下来的效果却让司涔眼前一亮。
天赋是个好东西，司涔心想。
周清予闲得没事，拿起手机打开娱乐软件就是各种推送菜谱和做菜的。各个博主都在说做菜如何简单就能做出美味的饭菜，简称有手就行。
这几天以来都是司涔在做饭，自己只是腿走路不方便，又不是个四肢不健全的病患，怎能让司涔这么照顾他？
明天看教程做顿饭试试。他点开了某个博主教做的简单家常菜，清炒菜心，肉末蒸蛋，虫草花鸡汤，明天就做这些菜。
直到将近七点钟，海旭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小院回家。司涔见他身上有绘画的天赋加上他讨喜的性格，还特意叮嘱他这几天想学画画可以放学后来小院找他。
“传道者为师，司老师。”周清予看着桌上司涔教海旭画的画打趣说。
“那周老师要不要学学画画？”司涔得意地说。
周清予挑了挑眉，画画？算了吧。自己画的有多丑多抽象，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谢了，强学的画不甜。”
司涔收拾桌上的笔，嘴角比AK还难压，“嗳，周老师说话挺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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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予把要尝试做的菜列了个菜单给司涔。司涔去小超市买菜正好碰上海旭在帮老板娘收银，老板娘应该是知道了昨晚的事情，硬是没收司涔的菜钱。海旭要来跟司涔画画，老板娘还特意送了他一只新鲜的弓鱼。
一到小院，司涔就撸起袖子要开干。
周清予拐着一条腿到厨房拦住他，不容拒绝地语气说：“只是腿不方便，不是手受伤。今天我做饭，你去教小孩儿画画。”
厨房外，海旭手里拿着画笔，好奇地打量着他俩。
既然答应小孩儿教画画，那总不好来了就把他晾在一边。
司涔松了手，“行，有事喊我。”
一大一小出了厨房坐在小院的茶台上准备画画。海旭瞥了眼厨房，小声地说：“司涔哥哥，我感觉那个哥哥不会做饭。”
“应该会吧。”司涔没见过周清予做饭，心里也拿不着底，时不时望向厨房，但被柱子挡住成了视线盲区。
周清予手忙脚不能乱地洗净菜和鸡肉，做菜视频静音调到最低倍速，开火下锅焯水鸡肉。
一切流程都按着视频的做法来，到调味的那一刻，只说是适量或是多少克，他实在拿捏不准，随便倒下各种调料。
应该差不了多少，他想。
趁着煲汤之余，开始蒸蛋和炒菜心。
打好鸡蛋放开水搅拌放到蒸锅上十分钟，另一边调炒肉末的酱汁，就差炒菜了。
火一开，油一热倒下翻炒几下的事情。
十分钟后三道菜做好，色泽诱人谈不上，但也没到黑暗料理的地步。
相对以往周清予下厨的惨状来说，这次的成果已经算成功。
“第一次做饭，尝尝味道怎么样。”
一大一小面面相觑，司涔先动筷子。
三个菜尝遍，司涔一张阳光帅气的脸变成某火热手游里的装备。
周清予筷子蘸了蘸炒菜心里的水，“好咸。”
既然菜都做好了，那总不好浪费，司涔把所有菜去做二次处理多余的盐，将就吃。
“周老师，还是我来下厨吧。”
“行。”
小孩儿仿佛一听到“老师”这词就会莫名地紧张害怕，海旭怯怯地问：“哥哥，你是老师吗？”
“不是，他喜欢这么叫。”周清予无语地撇了一眼，眼神好像在说，你吓着小孩儿了。
司涔贱兮兮地笑着回应他。
一大一小饱饭之后画到下午，接近四点过海旭才恋恋不舍地回家。
傍晚的时候开始飘雨，不下雨十几度的气温宜人舒适，一旦下雨降个几度加上潮湿，寒凉入骨。司涔这两天晚上睡的沙发，像这种天气再睡沙发肯定容易感冒。
周清予掀开裤腿看了眼腿上的伤，伤口已经要有结痂的样子，再过个两天就好了。
司涔也跟着瞅瞅伤口，“愈合能力不错。”
周清予立马把裤腿拉下，“今晚挤挤吧，外头下雨了，湿冷。”
“周老师，这是需要我帮你暖床？”司涔挑挑眉。
“.......”周清予白他一眼，“你要是乐意给我暖床，我不会拒绝。”
“嗳，好嘞。”司涔拿起沙发上的被子往房间走去。
周清予洗完澡进入被窝的那一刻，一股暖气袭来围住他的下.半身。这家伙说暖床还真暖床。
“怎么样？”司涔傲娇地说。如果他脸上有字，那么写的一定是“暖不暖？求夸。”
“不错。”周清予说。
本来只是毛毛雨，俩人刚躺上床没多久就变成了暴雨，屋外的风像恶龙在咆哮。
听着滴落的雨声，周清予陷入沉思。这段时间以来他感觉他好像变了个人，会发自的笑，会跟人开玩笑，会关心人......
而带来这一切变化的，是长白的雪，让他相遇了这个活力满满的年轻油画家。
“叮咚”一声消息提示音把他从沉思中拉回。
未知号码发来的消息：“见个面？”
他大概猜到发消息的人是谁，直接把号码拉黑。
屋外风雨声交织，周清予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司涔拉起窗帘看到有个小孩儿人影在拍着门。
俩人连忙起身套上厚外套出房间，司涔打着伞去开了门。
是海旭，已经被大雨淋湿，哭的泣不成声。
“司涔哥哥，你有车吗？能不能送我妈妈去医院，她流了好多血。”
“有，妈妈在哪？带我过去。”
这会儿看情况应该是情况不妙，司涔连忙把车开出来载上他俩往海旭家赶。
海旭脸上雨泪混在一起，平日里明亮的眼睛变得通红，稚嫩的童声已经变得沙哑，不禁使人心疼。
“海旭，妈妈会没事的。”周清予拿纸巾擦拭掉他脸上的雨泪，柔声安慰他。
男孩儿哭的泣不成声，周清予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