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枳七岁就开始练舞,是她哭闹过来挨了一顿才换来的机会,最初确实是兴趣使然,但她作为小孩子时期很快觉得失去了趣味,
爸爸马上就要联系机构问退款的事情,但是她妈妈不赞同,逼着她放学后必须去舞蹈机构。
最后她的生活变得很乏味,基本只有文化课和舞蹈课,她和妈妈撒娇,给她展示手脚上面的淤青,但没有的得到怜惜。
她拿到了儿童组的冠军,后来拿到青少年组的冠军,选秀节目的冠军,爸爸早就不抱怨当初那几百块的报名费了,她拿到的奖金价值早就远超过十几年前一个小屁孩的兴趣班费用。
妈妈在生第二胎大的时候出血没了,爸爸就找来奶奶带她。
老人家可能守旧些,但心思不坏,总是担心她太瘦了没营养,又担心她在这事后过不去心里的坎,想着办法给她烧不同的菜哄她开心。
她那时只觉得不那么真切,人就这么简单说没就没了吗?回到家之后妈妈会出来指责她因为些小事不去练舞吗?
她又在一些比赛里面拿到了名次,生活一如往常,上学、练舞和比赛,爸爸破费给她带回来一盒草莓,味道淡淡的,不怎么好吃。
不过也无所谓,她口腹欲不重,人的情绪起伏也不大,吃的放上来吃几口,人迎上来就表演一下热情。
一向如此,就如同条件反射一般。
粉丝说爱你,她也洋溢着笑说爱你们。
在参加节目之前,经纪人特意和她说,你要在节目里展现自己积极的一面,家庭好,他们羡慕你,家庭不好,他们会心疼你。
何枳低头思考了下自己的家庭到底好不好?
好的吧,她是家里备受宠爱的独生女。
不好的吧,她好像和同龄的朋友有千万般的不同。
“楼下的鸡蛋涨了五毛,店里的人死不承认。”中气十足的一个老年女人推开门,骂骂咧咧地踩着室外鞋进来,把小菜篮提到自己儿子面前寻求认同。
何父眼睛东西南北一转,“妈,这边城里的超市,东西价格变动个几毛没关系的,节目组给的钱都是够的。”
“不争气的家伙,我不就是省着省着把你养到这么大的,五毛钱在我那时候……”
何枳直接起身过去抱住她的一只胳膊,打断道:“奶奶快看,你认不认得他们?”
许穗新和江逸瑫挤在小沙发上面,说起来也是特别,节目组做了定制公寓的噱头,在入住前特意让嘉宾选着了自己心怡的室内布置。
何父本欲操刀,但没料到何枳即使在连轴转的工作,也会希望参与布置。
这个深蓝色的布艺小沙发就是其中一个布置,在宽阔的的客厅里面显得尤为不起眼。
“奶奶好。”他们一起道
奶奶的短发剪到齐耳,花白中夹杂着丝丝黑发,她皱了皱眉,为了看清楚,往前凑近了几步。
“是小枳的队友吗?”奶奶拍了拍额头,“这我可认不得,那么多人来着。”
何父提示道:“你不是说很喜欢节目里的江律师么,怎么这都认不出来。”
奶奶张张嘴,用手掌拍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是,律师好呀,好呀。”
江逸瑫迎起身,奶奶扯着他的衣服,继续说道:“你今年多大了?”
何枳视线留在许穗新身上,录音那天她们就见过面了,当时没想太多,工作一天提不起情绪去面对其他人,只是一如既往地冷着脸。
也不知她会不会在今天给自己找难堪。
何父是要先一步出门的,说是工作上的事情,节目组也不方便跟拍。
许穗新和奶奶面对面坐在小马扎上开始处理食材,江逸瑫说是要给大家亮一手厨艺,可以任意点菜。
何枳去楼下买一个家里没有的调料。
“小新是做什么工作的?”奶奶削着手里的土豆,八卦道。
许穗新只想了一瞬,“模特。”
奶奶手上停住了,双眼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又是青春饭诺,那老了可以做什么哦?”
许穗新倒是心态不错,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也许,老年模特。”
“嗨哟,你这了不得的志气。”奶奶用小刀把土豆的黑点轻轻一旋,挖了出来,“我虽然年纪是大了点,但是我知道你们年轻孩子出现在电视机里的多少都会遭人骂的,做的不好要被骂,做的好了也会被骂。”
其实不止是艺人,只要出现在公众平台就少不了被拉出来被人从头到尾地批判一番。
现在网络上就有不少对何父和奶奶的骂声,只是不知道她们有看去多少。
“不用担心小枳,她在我眼里是个很坚定自我的女孩。”许穗新眉眼弯弯,“我的话挨骂经验更是丰富了。”
奶奶又削好一个土豆,掂量着差不多了说道:“那还是不如找份稳定的工作呢,像小江就不错,年轻有为。”
“现在不比以前了,大多数工作都不稳定,没准我不到三十岁就可能失业。”江逸瑫接过她手里的一小盆土豆,正要准备切丝,眼眸笑意淡淡,“她们六十还可以出通告。”
“六十出通告,我倒是怀疑你在损我。”许穗新摇头,刚刚因为帮忙摘菜叶子而随手扎起来的马尾随之左右晃动了下。
奶奶一拍大腿起来,“我不就这把年级要上镜了么,你这是在说我呀。”
何枳还未完全推开门,就听见厨房传来一阵笑声,脚步顿了一下,平时奶奶很少和她说笑,虽然知道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她每次听到那些换汤不换药的话时,心底会阵阵烦躁。
她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话比人先到,“这是在说什么呢,不会趁着我不在说我的坏话吧?”
至少此刻镜头里是一片其乐融融的画面。
江逸瑫的做饭水准一如既往,许穗新又悄悄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一筷子干煸豆角,火候烘烤的时间刚刚好,口味微辣,十分下饭。
“小江做菜真有一手啊,是和谁学的?”
何父在饭点的时候终于他了回家,自如地坐在桌边,拿起碗筷开吃。
江逸瑫低垂着目光,隐去一些思绪,“自己看视频学的。”因为许穗新需要控制饮食,自己做饭只喜欢随便对付两口,他看不下学的。
“上进,上进。”何父夸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后续了。
室内安置的镜头是一直开着的,而人工操作的镜头在到了饭点的时候就关掉了,毕竟工作人员也要去吃饭。
只是处于镜头下的人在长时间的拍摄下,难免会露出疲态,到了中午,桌上的几人已经不太想进行交流。
甚至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节目播出到底有几个镜头,或是具体会播放那个片段,有是否会出现混淆时间线的剪辑手法。
他们只是心照不宣地沉默着,没有人可以长时间地保持同一个状态面对镜头,许穗新又夹了一筷子干煸豆角。
应该没有观众喜欢在黄金时间看这么无聊的戏码吧。
后来许穗新看到看到节目播出的时候截出了她一共夹了几筷子干煸豆角的时候,她面都黑了。
下午是一个外出的拍摄,多了几个跟拍的工作人员,是和一个特色街区合作,宣传遗留古建筑的一个任务。
何父没办法借机溜出去,就跟在最末尾走着。
节目组把一些资料卡片临时交给江逸瑫,过会他会“不经意”地介绍一些地域性的建筑特色。
许穗新安置庆幸不需要她背那些长文真是太好了。
何枳突然走开到一边的小摊上面,“爸爸你看,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也有一个这个吗?”她这时指着的是一个彩塑的泥人,胖娃娃脸,把一行人目光都吸引过去。
“是呀,是呀,你可宝贝得不得了。”其实何父早就忘记了,但他可以大个配合。
何枳呼了一口气,有些惋惜道:“可惜那时我不懂事,只想着玩不肯去练舞,你就把它给扔了。”
许穗新和江逸瑫看了眼对方,可能有这种感觉的不是她一个,何枳她从第一期开始就在用一些信息差去引导网络的舆论。
无论如何,对她来说都不是一个坏结果。
何父打着哈哈,“有吗?我们再买一个回去吧,正好家里总觉得少些装饰什么的。”
奶奶耳朵捕捉到了关键词一般,凑了上去问商贩的价格,对方见一行人的阵仗,浅浅报了个45元。
“这么点大小?”奶奶拉过何枳的一边衣袖,要带她走,“这点泥巴不值当,我年轻时也就几块钱的东西。”
商贩见生意要跑,赶紧喊道:“慢着,慢着,45可以带走两个。”
也不等何父和奶奶做出反应,江逸瑫直接付了款,一个递给何枳,一个递给了许穗新。
何枳空白了会,倒是许穗新毫不客气地接过来道了一句谢谢,她只好跟在她后边也说了声谢谢。
许穗新研究了会她的泥人,做得并不细致,线条也粗糙,一个大大狗脑袋显得尤为憨厚,感觉是江逸瑫故意选给她的。
感受到身旁过于探究的目光,江逸瑫视线垂落到她身上,长直发披散在肩头,手里拿着一个泥身小狗,唇角勾起,好想牵着她手在草地上面漫无目的地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