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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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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蒸腾中急促的风拂过微颤手指。

还好。

后背黏腻的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沈流灯这才记起若是女主死亡,系统不可能会如此安静。

沈流灯拍了拍她的脸颊,“盎然……路盎然?”

皮肤干燥,很烫。

没有反应。

看起来像是严重脱水了。

身上没带水,沈流灯只能先将丹药捻碎,给她喂入。

沈流灯拔下簪子想将锁给撬开,却发现锁芯被焊死了。

“一群废物!”注意到攀在铁笼上的沈流灯,方纫姿面色阴沉地骂了声。

这么没用,简直是浪费了给她们喂的那些增加功力的丹药了。

方纫姿即刻便想脱身上前,但陆痕哪会让她如意。

剑光如织,在陆痕严防死守中,方纫姿根本靠近不了铁笼。

她只能冲守在铁笼四角链条处的人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放开锁链!”

链条处的人似乎是后知后觉,松开链条,铁笼陡然下坠。

这下完全反过来了,成了方纫姿阻挡想要脱身过去的陆痕。

电光火石间,沈流灯抓住铁笼,抽出腰间细链,缠住最近的一片竹子,试图借力。

柔韧的竹被压得深弯,如同紧绷的弓,但在远超负荷的压力下,很快有竹子出现裂缝,随即便是竹子的全盘开裂。

在方纫姿话音方落,飞转的铁骨扇就将前方竹梢的人尽数扫落,在竹间蹲守的将斌快速前蹿想要抓住空中的一条铁链。

眼瞧着指尖离链条还有寸许,一柄大刀凭空朝他的手抡来!

将斌下意识收手,左手的铁骨扇挥出。

将来不及收刀格挡的大汉割喉后,将斌暗道不好,立刻往下看去。

早在一开始,左护法就吩咐他们分散四角盯紧铁笼,若是有机会能够将守链人同时解决,安全救下笼中人就动手,若没有把握,便防止守链人松手。

但他失败了。

出乎意料地,下坠的铁笼停住了。

将斌从铁笼一角绷直上扯的铁链往上看去,对上了双因得意而亮晶晶的眼睛。

是手握银枪的傅安雪。

是她及时抓住了铁笼锁链的最后一寸尾巴。

“小斌子,你不太行啊~”庆幸的同时,她欠揍的话语几乎是立刻在将斌脑海中浮现,她每次露出这种得意调侃表情后都会说的。

将斌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也是贱骨头,被骂都能形成习惯。

人家这次嘴巴压根都没动,他自己脑子倒自觉补上了。

见左护法甩开手中细链缠上另一簇竹,借着竹身的韧劲,提着铁笼顺利落地,将斌跃下竹枝,加入混战。

修长的手握风雅铁骨扇,依旧是翩翩儒雅之态,只是打斗过程中不经意地在被割喉大汉的尸体上多踩了数脚。

傅安雪跃下竹梢,守在左护法身边,一杆银枪舞得虎虎生威。

沈流灯抽出腰间的刀砍向铁锁,可能一刀砍下头颅的力道只不过在锁芯上留下道浅痕。

沈流灯环视四周,立时锁定了一人,她大声喊道:“老雷!”

“来也!”一道浑厚沧桑的男声立马大喊应和。

一胡子拉碴的壮硕中年男人抡着巨斧反过身来,眼睛寻到左护法方位后,像头急奔的棕熊似地朝她而去,巨斧左抡一下右砍一下,劈柴一般清扫路上障碍,

“把这锁扣给我劈了,别伤到里面的人。”

雷摧山一靠近就听左护法指着铁笼上的锁,如此吩咐。

“好嘞。”雷摧山应着,小跑几步助力,一蹬飞跃而起,重斧自空中高劈而下。

沈流灯后退几步给他让位,一手稳住铁笼,顺带甩开铁链驱逐苍蝇般围上来的敌人。

锵啷——!斧刃劈中铁锁的刹那,一串金红火星如毒蛇吐信迸溅。玄钢锁脆若冰裂,全然被砍下的铁锁闷闷砸落泥土。

沈流灯捏了捏被震得发麻的手,去将路盎然抱出来。

血管塌陷,沈流灯需以指尖灌注内力才能找到静脉。

脉搏细弱、急促,手指冰冷痉挛甚至出现青紫色斑块。

路盎然需要立刻得到救治!

沈流灯看着周围混乱的局势,立刻便做下了某种决定。

“小雪,老雷,护好她。”

“是。”傅安雪不再恋战,立马退回路盎然身边,横枪防守。

雷摧山将自己宽厚胸脯拍得咚咚作响,“包在我身上。”

沈流灯将路盎然轻柔地平放在地,穿过属下的防守线,直奔方纫姿而去。

不能再这么耗着了。

擒贼先擒王。

还未攀上阳教教主之前,方纫姿在武学方面虽天资不足,但勤奋有余,加之狠心利落,才能混成右护法柳寒烟的心腹。

方纫姿的勤学苦练让她在柳寒烟手下虽不出众,却也是占了一席之地的,但当阳教教主一下将她拉到了和柳寒烟齐平的位置,一切都变了。

当她直面柳寒烟的杀意,方纫姿才意识到自己日复一日苦练的功力在柳寒烟这种武学骄子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为了牢牢攥住权利,为了不徒有左护法这个靶子一样的名号死无葬身之地,方纫姿最大程度地发挥了她勤奋这一优点,在另一种层面上。

教主将阳明心法授予她,而采补的行为更是为她打开了新世界。

既能快速增加内力又能享受极乐,何乐不为?

是以方纫姿深厚的内力大多都是采补和丹药堆砌出来的。

经过了这么段高强度的打斗,方纫姿疲态渐显,那柄寒剑攻击密得让她连分神吃个丹药补补的时间都没有,方纫姿催发全身内力正欲速战速决,陡然数枚银针自四面八方细雨般朝她飞射而来。

被缠着难以抽离的方纫姿打出一掌,内力将数枚银针以更快的速度反弹回去,裹挟着如青刃般的碎叶,可惜沈流灯早已离开那处。

方纫姿一回头就被吓得极速后撤,赤血金麟鞭绕身防御。

才一会儿没盯着陆痕,眨眼间他都快近在咫尺了。

“锵!”剑刃劈中鞭身,火花进溅如星雨。

方纫姿云袖中射出一片碎骨钉,陆痕挥剑格挡,骨钉没入竹身,瞬间腐蚀出焦黑孔洞!

以为就他们有暗器吗?

没给他喘息间隙,下刻鞭影已如毒蝎甩尾直扑他握剑的右手!陆痕旋身避让,剑锋顺势斜挑——

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方纫姿突觉身后有人,又是一片碎骨钉往后撒去,同时手腕一抖,长鞭陡然回卷,绞向剑身,拖着剑连带着陆痕往后甩去。

沈流灯刚躲过碎骨钉,就见陆痕朝她撞来,她错身而过,手中细链缠上赤血金鳞鞭,陆痕趁此猛然发力,剑锋一震,脱离赤血金鳞鞭的利齿,长剑直指方纫姿心口。

细链被内力崩断,沈流灯抽出腰间双刀,鹞鹰般朝正与陆痕缠斗的方纫姿冲去。

鞭影与刀剑寒光交织成网。

重伤未愈的陆痕都能同方纫姿打成平手,更何况此时加上了沈流灯,两面夹击,愈发左支右绌的方纫姿丹田中的内力简直像被划了个大口子似地往外耗。

方纫姿的长鞭时而如巨蟒盘桓,封住两人的突进路线;时而化作银蛇吐信,专挑两人膝窝、腕骨等关节撕咬,可各执刀剑的二人默契得如同一人,堪比一只三头六臂的怪物,前边的剑往哪刺,后面的刀就知道往哪砍。

在两人的配合下,陆痕的剑愈发凌厉,竟拼着左肩挨了一鞭,强行突入长鞭的内圈死角!寒光如月华倾泻,直逼方纫姿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方纫姿忽地弃鞭后仰,袖中滑出一柄短刃直取他咽喉。

他还是太着急了,一味向前猛攻,疏于防守,竟将命脉展露在她眼前,她自是却之不恭了。

她还道名声远高于柳寒烟,被江湖中人称为玉面修罗的无情剑能有多厉害,现下看来那些夸大不过是胆小如鼠之辈的妄语罢了。

勾着不屑弧度的唇饱饮鲜血般愈发艳丽,似血月缩影。

就在刀刃要先一步插进陆痕脖颈,倏地一条蛇从方纫姿的心口钻出。

猝不及防的剧痛让方纫姿瞳孔猛缩,嘴角弧度凝固、如水中月般破碎,她不可置信地低下眸。

锋利的、冰冷的刀蛇饱饮鲜血,破体而出。

匕首悄然从另一袖间滑落,方纫姿试图蓄力反杀,但下刻心脏被搅碎的剧痛让她失去最后的力气,匕首摔落在地。

气力不济,身前利剑很快便破了她的防守,擦着刀蛇刺进她本就破碎不堪的心口。

破绽……是他故意露出的……

那张小巧脸庞上的大五官扭曲成恶鬼模样。

她愤怒她不甘她怨恨,暗暗催动所有的内力往丹田逆行。

这地狱她必不一人往!

可前后两人就像是提前说好般,并不久留,顷刻便齐齐抽出刀剑,随即快速远离。

心口再三叠加的剧痛犹如重拳,一下将方纫姿死死屏着的那口气给锤散了,她呕出了一大口血,本就逆行的内力开始不受控地乱窜肆虐。

宛若被抽去筋骨的人偶,烂泥般瘫倒在地,破碎的心脏和千疮百孔的经脉让方纫姿疼得生不如死,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生命的快速流逝,眼中的怨毒就像此刻她身体里流出的血一样,黏稠汹涌,从破损的容器中疯狂溢出。

死亡的逼近让方纫姿用手死死捂住心口如泉喷涌的血液,可即使用力到掌心都陷进血洞也无济于事。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憋屈地死去!

哲远还没找到……

对……他还在等着她,她不能死,她绝不能死……

为了防止出现“死而复生”归来复仇的场面,沈流灯一刀将方纫姿的头给砍了下来。

那双快被怨毒挤爆蹦出眼眶的眼珠子被定格,死死黏在沈流灯身上,像是下刻就会飞起来将她一口生吞了般可怖。

沈流灯丝毫不怕,手上的血随意往衣摆一擦,对陆痕道:“盎然的状况不宜再等,你带她先走。”

说着目光落到陆痕被赤血金鳞鞭剐蹭的左肩,眉头皱了皱,还未待陆痕说些什么,沈流灯就将包止血药粉一股脑撒在他血肉翻卷的左肩,再将解毒丸愈伤丸益气丸塞他嘴里。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陆痕颈侧青筋绷起,因隐忍而颤抖的气息扑在沈流灯捂住薄唇的指上,灼热过后带起潮冷。

沈流灯抚了抚陆痕紧绷的颈侧,将一铁牌塞进了他怀中,“拿着我的令牌去我最近的据点,找宁清救治,”

陆痕扫了眼周遭,除去带头的方纫姿后,对方气焰委顿,阵脚大乱,场上的局势一边倒得很明显,差不多就只剩下收尾,沈流灯留下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不会有事的。

陆痕在沈流灯略带安抚的眼神下,强行压下莫名涌上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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