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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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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灵被刺中的位置在后腰,那柄通身素白的刀刺中她的瞬间,怀灵便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击得腰椎向前顶去,却又被身后那柄刀牢牢拽住。

整个人就像是张被半拉开的弓。

钉在后腰上的那柄刀,就是搭在这张弓弦上的‘箭’。

现在这只箭被张大师捏在手中,如同捏着怀灵的命门。

少涘见自己一击未能将装死的张大师掀飞,面前明显被人控制住的怀灵又已经失去意识。

原本失去意识也不是什么大事,少涘只要自己解决张大师就好。

但问题就出现在,怀灵后腰的伤口处开始浮现少量黑灰色的烟雾。

最开始的时候,它盘旋在素白的刀身上,悄悄向外蔓延。

在刀身上攀爬到脱离怀灵身体的瞬间,它又迅速拢回到怀灵体内。

像是在试探。

不过一息,烟雾立刻发现没有人制止它,往日里囚困自己的锁链已然消失。

它再次探出一缕雾气,这次不再是试探,更像是闻到鲜血的猛兽,等待着冲出牢笼的饱餐。

少涘见这情形,迅速将手向斜后方张开,在她的动作中,阿牧身体不受控制的向这个位置爆冲而来,在少涘手接触到他后,捏住肩头的瞬间停在原地。

这件事在少涘看来其实很好解决。

一个‘容器’破了,那就用另一个‘容器’顶上。

刚好另一个‘容器’现在身体健壮,且体内空空如也,最合适放些东西进去,供他重新炼化。

她拽着阿牧的手腕,就要靠近插在怀灵的那柄刀。

谁知就在此刻,变故突生。

那些刚刚探出头,还未来得及‘庆祝’重获自由的烟雾们,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拽得统统涌向另一个位置。

是张大师。

阿牧的手还未落到刀柄,少涘就看到那股力量的延伸方向。

顺着这条‘路’,少涘的视线移到张大师的脸上,紧接着就被他的表情所震惊,半晌才辨别出其中情绪。

他面上的表情已经不似人形,嘴巴咧开的弧度都快到耳根,眼白从边缘的血红向中间攀爬,逐渐转为粉红,而眼珠则因过度兴奋瞪得快要掉出眼眶。

他在高兴?

少涘瞬间明白过来。

这才是他想要的,从少涘三人来到魇城起,短短两天接踵而至,从不间断的是非,以及每日的‘登门拜访’都是张大师挑唆的。

都是因为他想要怀灵体内的诅咒!

可是为什么?

他拿到这东西又能怎么样?

少涘迅速想到城中不明不白兴起的瘟疫,莫非,他也能操控‘咒’?

这个猜测还未得到证实,她便感受到一股巨力将自己连同阿牧一起掀翻出去。

落到地上时,少涘被阿牧护在怀中,并未感受到任何疼痛,但此刻少涘的关注放不到阿牧身上,只因为怀灵那边再出状况。

此时怀灵应当已经醒来,她开始有意识的控制已经被吸走的诅咒,想要将它们收回体内。

可不知是否因为收回的力度太大,竟生生拉着张大师的灵魄一同向外撕扯。

就是这一扯,少涘看出端倪。

那个被怀灵从张大师体内扯出的灵魄长相,与张大师□□的外表无一处相符。

若非被拉扯得变了形状,有些面目全非,单从五官上来看,倒是个颇为周正的男人。

现在这个男人的灵魄上身已经脱离张大师的躯体,脑中经历过的事迹如同走马灯似的,浮现在那道半透明的躯体上。

如同说书先生的醒木,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画面最开始的视线是趴在地上的,视角从低位处环顾一圈站起,摇晃两下,踉跄着向前走。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他便转过头看向自己起来的位置,地上好大一摊血迹。

视线再向后转,大宅院半开阖的门扇内,穿金戴银的老妇人躺在地上,面色青白。

她旁边有一个女子,背靠砖墙仰面看天,浑身浴血不自知,双腿处的血痕更是浸透衣裙,接近黑色。

视线停顿了一瞬,朝女子位置紧走两步,但却很快转走,继续沿最开始向要行进的方向走去。

不知为何,回去的地面上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几乎是沿着视线画出来的,仿佛一条引路的明灯,只是不知沾了血的‘灯’,是哪个冥字。

就这么一路走,直到踏进另一扇大门。

门内众人正在分食汤羹,最中央被临时搭建起的锅炉下大火烧得旺盛,有人看到视线主人归来,上赶着迎来,手上端着碗盛满的汤水。

视线下移,碗中还漂浮着小半片肉。

视线仍然在摇晃,似乎是拒绝了这盛情的邀请,独自向前走去,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余光中端着碗的人突然失手,盛着肉汤的碗摔在地上,汤汁四散飞溅中,对面两个穿着华贵的中年夫妻向这个位置跑来,面目慌张。

画面定格在这一幕,视线不再摇晃,而是逐渐变低,与地面平齐后径直变成漆黑一片。

短暂的沉默。

台阶下的百姓爆发出一阵吵杂。

“这…这不是怀王的女婿吗!”

之前为了反驳怀灵言语而冲在最前端的年轻人颤抖着声音开口。

能认出怀灵的夫婿,自然也能认出视线最开始摇晃时,一闪而过的老妇人与少女。

那是怀王的妻子与女儿。

她们没有那些官宦人家的臭架子,夫人时常带着女儿走街串巷,与百姓们同乐。

“怎么会老成那个样子。”

有人提出疑问。

想来也是,那段时间说是魇城百姓的噩梦,倒不如说是整个魇城的噩梦。

所有人都在为了魇城能够脱离战火而努力,怀王一家亦是如此。

怀王忧,妻子忧,刚嫁入夫家的女儿也忧。

“她的腿…是怎么回事?”

“最后那两个人…不就是……”

画面一闪而过,能得到的信息太过碎片,众人只能靠猜测。

但也因此,所有人都明白了,刚刚所有的情形都是面前这个被扯出半身的男人所经历过的事。

少涘趁着空档,仔细观察怀灵的面容,却发现她依旧双眼紧闭,丝毫没有醒来的趋势。

既然如此,那就是靠着本能在吸收这些诅咒。

怀灵即使昏迷到不省人事的程度,也在担心四溢的诅咒会伤及百姓,依靠本能将其收回。

少涘站起身,谨慎的朝着怀灵走去,准备伺机而动,在诅咒彻底被吸回去的同时,将张大师体内那个不知是谁的灵魄一举擒下。

她猜,这人多半就是怀灵仅剩的仇人。

从他后面进的宅院中央那口大锅她便猜到了,里面的人迎客时,甚至是殷切的态度。

就在这时,原本变得漆黑的画面再度透进光亮,待彻底明亮后,众人发现,这是挂着帷幔的帐子,好精致的一间屋子。

周围人殷切的围上来,端水的端水,打帘子的打帘子。

帷幔彻底掀开,视线也因丫鬟的搀扶高出一截之后,刚才画面最后出现的中年夫妇再次出现。

妇人坐在床边,举着手绢一个劲儿的哭。

中年男人坐在凳子上开了口。

“儿啊,她既然已死,就不要再往回看,咱们之前暗中向城外将军投降一事极为顺利,只差找个时机放他们进来,就算彻底护全家族。”

‘父亲’抬手捋捋胡须,似乎是在犹豫后面的事要不要说。

但坐在床沿的妇人却不管这些,她将视线中的两三捋碎发拨开,捧着这人的脸庞哭诉:“儿啊,你最近别出门,不知为何,那些人,那天聚在家中商讨如何处置怀王的人都病了,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儿往下掉。”

她有些害怕的用帕子捂住嘴:“你说,是不是……她啊?”

这话刚说出口,就被坐在凳子上的‘父亲’打断:“刚刚还让儿子别在想她,你怎么又提!走走走,出去,让儿子好好休息。”

视线中的所有人都跟着中年夫妇鱼贯而出,很快恢复平静。

这一幕的信息也让府门前围观的百姓保持寂静,应当说是死寂。

但很快,画面继续变动,原本应该躺在床上歇息的人绕过仆人,溜了出来。

接下来的画面便开始闪烁,都是打个照面便离开的场面。

就这样,这人带着百姓参观了五座府邸内惨不忍睹的景象。

那一块块碎肉,让众人重新经历一遍当年惨状,整个城笼罩着哭声的绝望再度涌上心头。

画面的最后,众人跟随下移的视线,看到这个‘人’挽起袖子后,胳膊上也开始浮现一道道红痕,状似被片开的肉片。

这次画面暗下去的时间不过两息,众人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再度被视线中的场景刺激得头脑晕眩。

城中此时已然挂起许多白幡,漫天飞舞的纸钱盖到画面中央,再被一只手拿开。

这只手伸进视线时,外侧的肉都已掉光,只余指骨与掌心,还存有部分残肉。

随着视线的转动,旁边两口漆黑的棺材横在院中,棺盖盖得死紧,上面嵌着一圈的钉子光泽一闪而过——棺材被钉死了。

除此之外,另一侧还放着口棺材,棺盖随意斜搭着,从视角看来,这人就依靠在这口棺材上。

就在这时,门被人敲响。

‘登——登登’

先是长长的停顿,紧接着就是两声连在一起的叩击。

视线却并未转动,依旧维持着不动的画面靠在棺材上。

‘登——登登’

‘登——登登’

外面的人不厌其烦的敲击着。

也不知是不是被这声音搅扰得彻底失去耐心,视线终于动了。

他来到门前,用已经见骨的手打开门。

来人先是一笑,随后指了指自己带着的招幡,开口询问:“请问,贵人可需除邪祟?”

招幡上斗大的字写着:驱魔降妖,包治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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