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变凉快今早还下起了雨，雨细细密密的。
方听夏慢吞吞吃早餐，餐桌上只有他和方璟。
方璟偶尔问几句他近段时间在校情况，方听夏高兴了就回几句，不高兴了便不说话。
苏叶在这时候推门出来，照例打扮的很优雅精致。
“小璟你一会儿开车的时候注意一下，这种天气很容易堵车，晚上妈妈带你去见一朋友，对你画室有帮助。”
“好的，妈你也注意安全。”
苏叶和以往一样无视方听夏，方听夏也没有分出一点眼神给苏叶。
门被关上，苏叶走了。
方璟看了眼客厅的时钟，帮方听夏盛了一碗豆浆，对方听夏道：“一会儿我送你去学校吧。”
方听夏拿了张纸擦嘴起身，“不用了。”
背着书包到门口，方璟追过去在方听夏身后劝道：“雨太大了，你走路会淋湿，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方听夏厌烦地回答：“生病了我会买药，这点雨我拿把伞，不至于会感冒。”
方璟还在说话：“听夏，听话，我——”
被方听夏皱着眉打断，“你又开始演哪门子的戏？”
回方家几年了，无论外头刮风下雨还是电闪雷鸣他都是自己回家，也不见得方璟这个哥哥从学校接他回来。
见方璟还在坚持，方听夏决定把话说明白，门被推开了。
莫泽谦站在门口，全身微湿，拿着一把黑伞看着他们。
今天的莫泽谦比起之前多了些风尘仆仆的味道，一身黑衣，发梢微乱，不笑的时候气势逼人。
门内的两人对突然出现的人皆是一愣，方璟反应很快，连忙把莫泽谦迎进来，“怎么这么早回来？”
莫泽谦扬起笑进门换鞋解释着，“我看门没关紧，发现你们俩兄弟在门口说话，推门进来了。”
莫泽谦一来，方璟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莫泽谦身上，“我以为你下午回来，想着去接你。”
“不用麻烦，我这次自己开车过来了。”
方听夏收回目光，面色比刚才更冷了，他默不作声穿好鞋，拿了把雨伞，推开门没打招呼地离开了。
出了小区，外头风很大，把方听夏的伞都吹歪了不少。
方听夏努力控制着伞的方向，还是被雨淋了不少，但他没后悔拒绝方璟的提议。
走了五分钟，身后有喇叭声，方听夏自觉让出位置，但喇叭声没有停。
他转过头，一辆黑色轿车以缓慢的速度和他保持平行，副驾驶的窗户被拉下，里面坐着换了一身衣服的莫泽谦。
莫泽谦见到他，唇角扬起笑容，看着他：“上来，我送你。”
方听夏抿了唇，待到车停稳后，没什么顾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收伞坐了进去。
“今天不开心？”莫泽谦问。
“没有。”方听夏答。
车开离巷子拐弯进大道遇上红灯，莫泽谦踩下刹车，他伸长手臂从车后座拿了一大包巧克力放在方听夏面前，“恭喜你语文得高分。”
方听夏嘴角上扬，又很僵硬地压下去，“我之前那是发挥失常，这次才是稳定发挥。”
“嗯，稳定发挥。”莫泽谦没反驳换了个话题，“我这几天出差了，顺道回了趟家。”这算是给方听夏解释。
方听夏把头扭到窗户边，高傲地道：“谁管你，没人每天晚上骚扰我，我过得别提多愉快了。”
“是吗？”
车窗上隐约照着莫泽谦开车的样子，方听夏看不太真切，但能明显感觉开车的人又笑了。
为什么这个人连开车的模样都很风雅迷人？
方听夏想着以后他买了车也要这样开。
车子很快开到校门口，方听夏背着书包就要下车被莫泽谦叫了回来。
“？”
莫泽谦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另外一只随意放在一边，眼神落在方听夏身上，他的目光仿佛有重量，压得方听夏不太舒服。
“你哥其实很关心你。”
话没有说透，表达的意思很明显，莫泽谦是在说早上他和方璟的小冲突，拐弯说方听夏不该这样对方璟。
方听夏脸色冷了，他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进教学楼，方听夏的低气压丝毫没有减少，早自习的铃声打响后，方听夏像是听不见以缓慢的速度上教学楼。
高三的教室在六层，今天又是下雨，许多同学在打了上课铃后，慌忙跑上楼。
校主任在楼道处骂骂咧咧教训人，“楼上跑步的都给我下来！你们是来读书的，不是来玩的，一个个就因为下雨迟到！都是哪个班的，都给我过来记下名字！”
迟到的同学都不敢往上走了，乖乖下来被校主任训斥。
方听夏也下楼站成一排，但校主任看见他，摆摆手让他上楼。
“方听夏下回你注意，先上去早读。”
在学校里，成绩好的尖子生有不成文的特殊待遇。
方听夏从人堆里出来，抬脚慢吞吞往上爬，看得身后一些刺头学生满腔怨怼。
“主任凭什么！他凭什么可以不用挨训不用被记名字？！”
“就是啊！好学生了不起啊？！”
“喂，方听夏，你滚就滚快点，走这么慢是不是在我们面前显摆？！”
方听夏回过头，瞧着一染着黄色头发的，表情有些凶的男生，冲着他骂骂咧咧。
他今天心情实在差，这人偏往他枪口上撞，他干脆不回教室了，把书包一扔坐在阶梯上，那模样像是看戏。
校主任见他不回教室坐在阶梯上看书看样子在背书满意的不行，“你看看你们，再看看人家方听夏，人家方听夏怕打扰同学早读自己一个人坐在这儿早读，再看看你们，一个个不好好读书迟到！”
他又把黄毛男单独拎出来教训，“你一年级倒数的有什么气焰嚣张？人方听夏获得的奖状学校公告栏都快贴不下了，你给学校给你自己父母争了什么脸面？还挺嚣张，染了一头黄不拉几的颜色，今天给我染回去！”
方听夏看两眼书，又看两眼挨训的黄毛，冲着黄毛男扬眉。
早自习下课后，方听夏回班把作业交了。
朱惜文瞧他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凑过来道：“怎么生气了？”
方听夏绷着张脸，“没生气。”
“……”
这脸色怎么看都是生了大气。
朱惜文换了句话问，“刚才早读的时候发生什么了？你怎么把七班那个刺头钟治给惹毛了？”
“钟治？谁？”
朱惜文帮他回忆，“就是隔壁二班班花经常给你送情书的那个，你看也不看就走过去的那个女生，钟治正在猛烈追求她，但班花对你贼心不死，钟治号称要把你揍一顿，你刚在早读的时候又惹着他了，他放言让你回家注意点。”
“哦。”方听夏打开手机开始看他的天文第七十八讲，顿了顿问：“二班班花又是谁？”
“……”
方听夏和不良学生钟治不对付这件事被班里许多人知道了，大伙都有些关心方听夏的人身安全。
方听夏在班里不爱说话，人也高傲，但谁要抄他作业，谁不懂的题目找他问，他都会配合，加上是高三一班整个年级扛把子的存在，即便不合群，还是有许多人关心。
面对这些个关心，方听夏显然不在意，他成日臭着张脸，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模样，朱惜文这几天坐他旁边，说话都得小心翼翼。
周四的时候，朱惜文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同桌之间的气氛，扯着方听夏就道：“你干嘛，到底谁惹你了？”
方听夏关掉手机上放着的课，拉长着一张脸道：“莫泽谦帮方璟，不帮我。”
“怎么又是他！”朱惜文奇怪地问，“他又怎么了？”
方听夏把那天早晨的事大概和朱惜文讲了一遍，“你说他在意我，但是他当时没有站在我这边。”
朱惜文对方听夏这个哥哥不太熟，没怎么听方听夏说起过，可他知道方璟拥有方听夏得不到的父母爱，让她想起家里获得过宠爱还欺负她的弟弟，对方璟这个人有着天然的敌意。
“那个莫泽钱可能不知道你在方家的情况所以才说那样的话，你得告诉他，你不能生闷气。”
“他叫莫泽谦。”方听夏鼓着脸颊问：“他看不出来吗？他是眼瞎吗？”
“有些人就是眼瞎，况且你家不是很复杂嘛，你随便向班里的人说你成绩很好但你父母觉得你成绩倒数第一，除了我没人会信啊。”
方听夏不说话，还是有股气闷在心里。
他觉得既然莫泽谦喜欢他在意他，那就完全无条件站在他这边，难道他真的看不出来方璟对他其实没多少关心吗？
这天晚自习下课，朱惜文拽着方听夏回家，嘴巴就没停过，“你看，你语文成绩提高了这么多，他还坚持给你补课，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他就是想和你呆久一点，营造和你独处的机会！”
方听夏步伐一顿，“真的？”
朱惜文点头，“对啊，要不然为什么还要给你补课？你哥不是说他特别忙吗？”
莫泽谦的确很忙，他白天在方家的时间很少，基本是回方家睡觉，就这样每天还抽出半小时给方听夏辅导已经提高成绩的语文，好像是对他很在意的模样。
方听夏哼了两声，“行吧，这次我就原谅他了。”说得非常大方。
回了家洗好澡，方听夏从他的小衣柜里拿出一张折叠椅。
他的房间很小，放不下其他家具，每次莫泽谦来都只能坐在床上。
折叠椅放在贴床尾的位置，比起坐在床上，折叠椅有靠背，会舒适点。
十点多，房间门敲响，方听夏拉开门放人进来。
莫泽谦拿着一本辅导书发现房间内多了把椅子目光落在方听夏脸上。
方听夏咳嗽两声不管他，继续看着他的天文直播。
莫泽谦明白了些什么，忍俊不禁，感慨这小孩终于懂点事了。
两人各自坐在房间的一角，方听夏看直播，莫泽谦偶尔念辅导书偶尔低头用手机回消息。
半小时很快过去了莫泽谦起身准备离开，方听夏叫住了他。
“莫泽谦。”
莫泽谦身形顿住转身，他个子高，方听夏坐在椅子上没动，得仰着头看他。
方听夏有些别扭地道：“这次我原谅你了，下次你要站在我这边。”
莫泽谦皱着眉，不明白方听夏话里的意思。
但方听夏不乐意说了，回过头继续看直播。
他只愿意原谅莫泽谦三次，希望莫泽谦不要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