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雯回复了一个“没问题”,问了一下吴衡下课的时间,和他约在奶茶店见面。
这家奶茶店是学校自己创立的品牌,因为料很足添加剂又少所以广受学生的欢迎。宋之雯到的时候店里已经坐了不少学生,她便站在门口等。
吴衡卡着点出现了,朝她招了招手,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还没和你单独出来过,有点不习惯。”
“没事,本来就是我麻烦你。”宋之雯推门进去,“想喝点什么?”
没想到吴衡却熟练地朝柜台走去:“一杯奶绿加雪顶加碧根果碎。”
“.......”还真不客气。
宋之雯只点了杯最普通的珍珠奶茶,拿了之后指了指其中的一个位置:“坐在那里聊?”
吴衡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人太多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宋之雯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但也只能听从他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一阵冷风刮来让她瑟缩了一下,看向吴衡的时候,他正吸了一大口奶茶:“好喝。”
宋之雯瞪了他一眼,吴衡感受到了她的愤怒值,便放下了奶茶:“你随便问吧,作为你们的观察员,我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诉你。”
宋之雯便直截了当地问了:“你知道齐扬家是干什么的吗?”
“我只知道他爸爸是开公司做生意的,妈妈是家庭主妇,其他不清楚。”
“那他和妈妈的关系好吗?”
“这个他还真的没和我说过。”吴衡看她的眼神有点异样,“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没什么。”宋之雯摇摇头,“只是心理课上给我们的问题有关于家庭的。”
忽然她一个箭步挡在了吴衡面前,语气里有种不容反驳的压迫感:“给我讲讲齐扬前女友的事呗。”
“前女友?”吴衡也愣了,猛然间他恍然大悟,“啊这个啊,那是个误会。”
“误会?”
“这事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
“那就慢慢说,我听着。”宋之雯走到了旁边紧跟着他。
吴衡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全部告诉了她。
那个女孩名叫余念,人如其名,学舞蹈的,很有气质,是齐扬的高中同学。
高中时期齐扬已经逐渐长开,在人群中帅得十分突出,因此吸引了不少女生给他送早餐,往他的课桌里塞礼物,对这些人齐扬都礼貌地拒绝。
余念也是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但她自己也有许多男生喜欢,只不过她一门心思吊在齐扬身上,把这些男生都拒绝了。
她不算是最热烈的那一个,但绝对是坚持时间最久的那一个。当时她担任班上的英语课代表,卷子发下来的时候,齐扬的那一份永远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他打球回来的时候,桌子上永远有一瓶水和一包纸巾。
齐扬私底下也找她说过不要再送之类的话,但她还是坚持着,久而久之齐扬拿她没办法,只好随她去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年多,转折点发生在齐扬生日的时候。那天他在家里简单地吃了个蛋糕,奖励自己打了会儿游戏,就当是过生日了。大概八点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余念打过来的,说给他带了生日礼物,让他下来拿一下。
齐扬向她表示了感谢,并说不需要礼物了,让她早点回去。
余念坚持着,说今天一定要让他拿到礼物。
齐扬不想和她多说,挂断了电话,想着过一会儿她就会自己回去的。
窗外面忽然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齐扬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余念还站在那里,手紧紧地护住那个盒子。
再等会儿吧,雨下大了就会回去的。齐扬这么想着,又打了几盘游戏。
雨越下越大,劈里啪啦地打在窗沿上,流下的水珠把外面的世界模糊成了一片。
齐扬估计余念应该回去了,便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往外看,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余念还躲在他家的屋檐下,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脸上淌着雨水。她蹲了下来,把盒子抱在怀里,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齐扬的心动了一下,他打开了门,说:“进来吧。”
余念立刻由失落转为了惊喜,她抱着盒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小心翼翼地踏进了门。
齐扬给了她一条毛巾:“先擦擦吧。”
余念眼睛亮晶晶的,一边擦头发一边带着撒娇的语气说:“所以你是答应了?”
齐扬正给她倒热水,闻声停了下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答应了?”
“可是......你不是都让我进来了吗?”
“是啊,可我没说过要收礼物。”齐扬把杯子塞到她手里,“你不必这样,如果我今天因为同情你而跟你在一起,那我才是个混蛋,怜悯和爱不一样。”
余念的鼻头已经红了,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杯子里。
齐扬递给她纸巾:“下次你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也不要傻傻地等着了,如果他喜欢你,会主动来找你,把你捧在手心里的。”
余念再也受不了了,把杯子一放,抱着礼物夺门而出,在雨里嚎啕大哭。
第二天余念就发烧请假了,学校里的留言也越传越离谱,说齐扬是个渣男,渣了余念又和另外一个女生在一起。
余念的家长气不过,跑到学校里讨要说法,这下把齐扬的爸妈也引来了。还好别墅前面有监控,能证明齐扬的清白,余念最后也作证自己只是因为齐扬的拒绝而伤心,缓一缓就好了。
过了一个月,一切都恢复如常,两人都心知肚明地把心思放在了学习上。最后齐扬顺利考取C大,余念则去了顶尖的舞蹈学院。
那次被拍到合照是余念来找他,说自己遇到了很好的人,专门来找齐扬告别的。
宋之雯静静地听完这个故事,心里涌起一阵酸涩,也不知道是为齐扬还是为余念惋惜。她沉默了好久才开口道:“所以他们之后就没有联系了是吗?”
“是啊,有时候这哥们还挺哲学家的。”吴衡学着他的语气摇头晃脑,“怜悯不是爱。可惜了,那姑娘其实还挺好看的。”
“所以你就是因为不想怜悯人家一直单到现在?”宋之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吴衡被奶茶呛到了,抱着手臂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啊,你平时不怎么开口说话,一说话这么扎心,也不完全是,没合适的。”
“齐扬也一直没遇到合适的吗?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这我哪知道?没准他自己也不知道。”吴衡不屑地撇了撇嘴,“我有一次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只说了三个字,看眼缘。”
宋之雯知道从吴衡嘴里是撬不出更多东西了,决定换个话题:“我很好奇你们乐队开场前的三声鼓声是什么意思?不怕吵吗?”
“哦这个啊,也有一段故事。当时我们学西方音乐史的时候老师讲到海顿,说他经常会看到贵妇人听音乐会的时候睡着,非常生气,于是在音乐里设计了一些重音,把她们吓醒了。齐扬就和我商量能不能设计几声鼓声作为开场,既能清醒头脑,又可以热场。”
宋之雯笑了:“那他还真是够聪明的,活学活用。”
“对了。”宋之雯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你们这么好的音乐天赋,为什么不去专门的艺术学校A大,要来综合性大学?”
“还不是因为长辈常说的那句话......”吴衡仰天长叹,“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
宋之雯忍不住“嗤”地一下笑出声来。
“行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吴衡转过来看着她,手里的奶茶也所剩无几了。
“没了,今天谢谢你。”
吴衡把剩下的奶茶一饮而尽,朝她挥了挥手:“小事情,我先撤了,拜拜。”话还没说完,他就一溜烟没影了。
“......”宋之雯合理怀疑他只是想坑自己一杯奶茶。
她回到寝室,把吴衡告诉她的都一五一十告诉了舒青竹,听得舒青竹脸色也有点凝重:“我就说嘛,男人有过经历后估计很难动心了,你要费一番力气了。”
“我说了多少次了,只是心理课的搭档,又不一定要成。”宋之雯连忙反驳。
舒青竹笑着不说话了。
没想到第二天宋之雯就收到了齐扬的消息,内容很干脆:“下楼,我有事要和你说。”
宋之雯下了楼,正纳闷什么事这么重要的时候,就看见了齐扬身边可怜巴巴的吴衡。
见到宋之雯,吴衡立刻双手合十,给齐扬滑跪道歉:“我错了,哥,我不该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齐扬皱了皱眉:“你一个大老爷们,嘴怎么这么碎呢,别人让你说你就全说出来了?”
“这次真的是我错了,不该答应她的,你就原谅我吧。”吴衡眨巴着眼睛求饶。
宋之雯实在看不下去了,挡在了吴衡面前:“是我让他说的,和他没有关系。”
齐扬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他凑近了一点,宋之雯几乎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喷在她脸上,像羽毛挠痒那般:“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我难道会吃了你不成?嗯?”
宋之雯往后躲了一点:“上次我们划船的时候看你不太愿意说的样子,我怕问了也是白问。”
“有些事情确实不方便说,但是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的。”齐扬的笑意更浓了,“我们毕竟是搭档,这点信任都没有吗?让我很难过。”
宋之雯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那......下次我问你的时候......你可要如实回答。”
“行啊。”齐扬用力地点了一下头,揽过吴衡的肩膀,“这次我就算原谅你了。”
这时电话铃声忽然响起,齐扬接了起来,对着那头讲了几句然后挂断,表情有点复杂:“瑜姐有事找我们,要去音乐学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