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六楼摔倒地上却安然无恙的几率有多大，大概不会比彩票中一千万的几率大。
况且还是被一团黑雾托起。
付瑶脑子里情不自禁的开始循环播放那日在河堤江颂对她说的话。
难道这世界真的有怪物。
正想着，又见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从楼道跑出来，依稀听见疯疯癫癫的喊着“我没杀人。”
付瑶下意识跟了上去，这才辨认出那人是汤雪。
自从她重新回到学校，一切都变了。
从前所有人都对她马首是瞻，可是现在，这群攀炎附势的人又掉转枪头来欺压她。
而汤雪就是其中的领头羊，这个曾经只会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的狗。
眼下见她如此，付瑶心中却丝毫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诡异的不安在她心头攒动。
她忍不住的回想江颂不久前对她说的那些话，森冷的凉意像纤薄的刀片悬在她的脊椎，压迫着她连日来暴躁不安的神经。
“汤雪。”付瑶叫住她，声音格外的轻，一出口就飘散在了风里，“是你把江颂推下来的？”
汤雪停住脚步，萧索的背影映在冷风里，隔绝开了所有阳光。
她回过头，脸上混杂着绝望和对活下去的渴望，像在酷夏被暴晒的泥巴，干涸到轻轻一捏就能破碎，又只需要一点点的水就可以带来生的希望。
“我没杀人。”汤雪笑着，泪水又一滴一滴的流下来，“我只是想做人上人……为什么会这样？我没想杀人……”。
“是谁的声音在我的耳朵边……是谁在说话……它一直说……一直说……”汤雪捂着脑袋，头发凌乱的纠缠在指尖。
“它说要我杀了李佳念……杀了李佳念……为什么要杀李佳念……谁？它是谁？”汤雪死死的瞪着眼睛，眼珠几乎要从眼白里掉出来。
付瑶想要离开，她害怕了，可是汤雪不甘怨怼的眼神就像钉子一样将她从头顶订到地面，她想说点什么让汤雪恢复正常，可是刚出口的话音立马便被汤雪陡然幽寒的声音打断。
“是谢霁……”
“谢霁……”
“她要杀了李佳念……杀了我……”汤雪猛然抬头，“杀了你……”
付瑶再也受不了，她转过身，大步跑开，一直跑到教学楼，热闹的读书声和讲课声迎面而来，却丝毫没有驱散她浑身的凉意。
……………
江颂打探不成，有些气闷，她又想到那日寝室里的女鬼，那鬼似乎在谢霁手中并没有占上风。
“之前我宿舍的那个鬼是什么来头？你也和她一样都是鬼吗？”
谢霁摇头，十分鄙夷，“我怎么可能是那么肮脏的厉鬼！”
“那你是什么？”江颂立马追问。
“当然是……”谢霁眼睛动了动，想到她连夜学习的情话宝典，话音顿时转了个弯，“当然是你的宝贝啦。”
江颂：“…………”
她摸了摸被雷到发痒的胳膊，决定暂缓她的套话计划，再和这个怪物驴头不对马嘴的说下去，她就要被气的心梗了。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明思楼附近。
江颂脑中瞬间联想到了关于它的种种诡异传说。
“这里好讨厌的。”谢霁皱了皱眉，嘀咕道。
“什么？”江颂没听清。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上课时间在这里乱晃什么？赶紧回去。”一道呵斥声打断了江颂的思绪。
“怎么又是她，真讨厌。”谢霁轻声道，语气带着怨毒。
这次江颂听清了，只是还没反应过来谢霁在说谁，余光中谢霁的身影便消失了。
一个神情严肃的警察从拐角处过来，“快回去上课，再来这里凑热闹，我就要告诉你班主任了。”
“好的。”江颂点点头，准备离开，余光中看见不远处明思楼四周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警察正在里面忙碌。
“她是我朋友，李姐，你先去忙，我和她说一会儿话。”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纪镜辉。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走到这边了？”纪镜辉和善的笑道。
江颂微微侧头，这才发现谢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而刚才那个警察并没有发现异样。
她看着纪镜辉，想到第一次见面时谢霁也是这样突兀的消失，难道纪镜辉真的有能力对付谢霁，所以才让它如此忌惮吗？
江颂心底窸窸窣窣的冒出些希冀。
“我随便走走。”她答道。
“你还挺有闲情雅致，现在你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了，你的事已经传遍整个学校了。”纪镜辉看着江颂，笑了起来。
“啊，是吗？”江颂明白她说的什么事，自然是自己从楼上掉下来却毫发无损。
“对呀，大家都很奇怪，能占用你一点时间给我答疑解惑吗？”纪镜辉带着几分审视道。
“当然可以。”
纪镜辉带着她向隔壁教学楼的会议室走去，纪镜辉性格内敛，江颂也不是话多的人，两个人倒是默默无言。
江颂在心中思索着等会儿该怎么说，但是又情不自禁的想到谢霁神出鬼没，会不会偷听她们讲话，一不留神便绊到旁边的台阶，向前扑去。
纪镜辉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没事吧，小心一点。”
“谢谢。”江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会议室很快便到了，两人相对而坐。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江颂刚开口，便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抱歉。”纪镜辉对江颂歉意的笑了笑，然后接通了电话，淡然的表情立马变的惊诧，“你说什么？”
“好，我现在过去。”纪镜辉神情凝重的挂断电话，“抱歉，我必须离开一趟，我会安排其他人来陪你，你暂且在这里等一会儿。”
江颂无奈点头。
门重重关上。
江颂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响起的是另一道叹气声，就在自己的脚下。
她刺啦一声将椅子推开，就见谢霁像条鱼一样在地面游动，她的身体隐在白色的地砖里，若隐若现。
“颂颂，你怎么像个小猫一样唉声叹气的。”谢霁从地面涌出来，有样学样的连连唉了几声。
江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