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寅错愕地看着他,席容眼中的冷意极其陌生,仿佛眼眸中的这层冰霜就是他本来的面目。
“我问了你又不会说,还有问的必要吗?”席容淡道。
沈寅顿时语塞。
无论是他们口中的毛哥也好,或者是谁也好,跟他没关系的事他向来不管,席容抬眸看了眼前方不远处的住院部,“来医院了沈寅。”
“怎么了?”沈寅茫然地看着他。
“该看的人你都看了吗?”席容斜睨他一眼。
刹那间,沈寅心脏抽搐了一下,剧烈的钝痛让他脸色煞白一片,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在心底疯狂滋长,他望着席容冷漠的脸,身形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变矮,直到和灰尘化作一体。
“去不去?不去我开车了。”席容说。
理智瞬间回笼,沈寅转过脸,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思绪,“我都知道了,那笔住院费我会还你。”
席容抓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握紧,“不是……”
“我会尽快……”沈寅卑微地说。
“我他妈不是这个意思!”席容低吼一声。
沈寅吓得身子一哆嗦,后背贴在车门上,惊恐地盯着身旁的人。
席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烦躁的抹了把脸,语气尽量放得温和,“我没有催你还钱,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就当我在做慈善行不行?”
沈寅垂着眼睛,一点精神都没有,“谢谢。”
“你……早去早……”回字卡在喉咙口,席容说不出来,人家看自己亲属,你个外人有什么立场说这话。
沈寅转过脸,下车走人。
他离开的背影看得席容心烦,立刻开车离开了这个地方。
更烦的是这个点儿开始堵车了,整个市里就两座大桥,上面堵得水泄不通,正在这个时候,父亲的电话打过来了,为的是贺辞冲进火场救人这件事。
从贺辞想以身入局,把花臂他们送进去之前,席容就已经劝过,贺辞的命比这些游走在社会边缘上的人渣的命要金贵,可贺辞还是去做了,现在他又不要命的冲进火场去救裴简……
贺家应该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了,贺家知道了,那席家也就知道了。
“贺辞这孩子做事怎么偏激?听说是为了一个同学?”席怿江问。
“嗯。”席容应了一声。
“那你上次忽然从北京连夜赶回江城是为了什么?不会也是为了什么人吧?爸爸告诉你,你可不能跟贺辞一样冲动!”席怿江罕见地语气严肃了起来。
“我没有……我是谈恋爱了,是个Omega,突然回去是因为,他给我戴绿帽子了。”席容揉了揉胀痛的脑袋,随口编了个理由。
“就为这个事?”席怿江根本不相信,他儿子是典型的花花公子,从来不会在一个人身上停留太多时间,出现被戴绿帽子这种事情要么把人处理掉,要么换一个,值得彻夜赶回吗?
“真的爸,你相信我。”席容心虚地说。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席怿江不想抓着这件事不放,怕引起席容的逆反心理,他平静的说:“席冉谈恋爱了吗?之前不是说有人骚扰她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席容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要是骗他爸还有人骚扰席冉,搞不好他爸会直接派人过来约谈对方家长要人家转学,这还是席容能想到的最温和的解决方式,要是说实话,席冉已经选择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他席容还待在江城干什么?
这段时间大约是被沈寅照顾得太好了,他都忘记了最开始的目的。
“说话啊。”席怿江催促道。
“快处理好了……”席容艰涩地说。
“那就早点回来。”席怿江又关心地问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席容望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出神,直到外面响起了喇叭催促声他才猛然回神,开车往家里赶。
晚上吃火锅的时候,席冉又在他耳边说了很多话,席容心不在焉,也没管她说了什么,吃完饭他就上楼去洗漱,准备睡觉。
天越来越晚,席容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憔悴的脸。
离开江城可以,但不能是现在。
看了下时间,都快十点钟了,沈寅今天不会过来了,他收拾干净躺床上睡觉去了。
而后这个周末,俩人都没再见面。
回学校之后,虽然沈寅还会回去给他做饭,晚上也会回去睡觉,但是席容敏锐都察觉到沈寅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总是小心翼翼的。
就拿单纯做个饭来说吧,席容喝一口汤他都要询问是不是淡了,或是盐有没有放的太重,就跟那些专门在学校外租房子照顾孩子的爹妈一样,精心伺候着这位大少爷,就差把席容供起来了。
想来情有可原,毕竟给沈寅花了不少钱,于是席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短短两三个月,席容明显长胖了,十二月月底裴简生日的时候他开车去参加生日聚会,大老远就看见沈寅跟裴简一块站在酒店门口等他,俩人长得各顶各的好看,放眼望去看见的全是腿,等他下车之后,裴简立马吐槽了一句:你怎么长胖了?
裴简在医院住了一两个星期,出院之后就去另一个城市抓防火的幕后黑手去了,这周才回来,隔两三个月再次见面,变化能不明显嘛。
吃饭的时候看见沈寅把一块剃掉鱼刺的鱼肉端到席容面前,差点没给裴简的眼睛珠子看掉,万分嫌弃地揶揄道:“你伺候爹呢?”
“可不是嘛。”沈寅没脸没皮地说。
对这一幕习以为常的席容低着头在桌子低下给贺辞发信息打电话,电话都快打爆了,结果对面跟死了一样,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过生日这么好的表示机会,贺辞就这么给错过了,席容都替他着急。
没辙了,席容把自己那份贺礼送了出去,顺便又在后备箱里拿出常年囤积准备随时送出去的礼物帮贺辞补了一份礼物给裴简。
裴简看着他递过来的两提茅台,憋笑憋的肚子疼,连忙要把这玩意还给席容,“不用,你真不用帮贺辞送礼物。”
席容送给裴简的百达翡丽腕表已经让沈寅羡慕得两眼发红了,他朝裴简伸出手:“不要给我!”
“你要这个干嘛?裴简不是还有应酬嘛,这玩意他会用到。”席容啧了一声,把沈寅拉到自己身边。
沈寅深吸一口气,撇过脸赌气。
直到周一,席家的大少爷和大小姐为了表现吃苦耐劳的坚韧品格跟早起上学的大部队挤上了最早的一班公交车,在车里看见裴简和贺辞坐在一块的那一刻,席容恍然大悟。
沈寅站在他身后,贴在席容耳边轻笑一声:“当小丑了吧,他俩在一块了。”
“我靠,”席容低骂一声,“那天贺辞一直没接电话,原来是他妈的……”
“你还帮他送礼物,人家早把自己当礼物送出去了。”沈寅笑道。
席容无语地撇撇嘴。
“都说了你给他还不如给我呢。”沈寅又想起了裴简多收的那份生日礼物。
席容知道他的小心思,宠溺地笑道:“没事,你的生日在四月初,到时候我送你更好的。”
沈寅眼前一亮,激动地拽着他的袖子,“什么呀?”
“给你放最贵的烟花。”席容拍拍他的肩膀。
“这玩意放到天上就没了,太不实在了。”沈寅现实得很。
“那到时候再说吧。”
“我要比裴简的生日礼物更好的东西。”沈寅小声撒娇。
“好好好,我给你找更好的东西。”席容笑着说。
沈寅这才满意。
期末考试一结束,席容就要回北京了,他一走,沈寅又回到了往常那种长期混网吧或者台球厅的日子。
晚上兄弟几个人一块压马路的时候,裴简心事重重,满眼不开心。
热恋期的小情侣在分别的时候都这样,沈寅嘴上调侃裴简,心里却有些发酸,不管怎么样,人家小情侣起码还会通过网络聊天,可他呢,席容自从回了北京,就没给他发过信息!
当然,他也没主动找过席容。
毕竟离开江城,席容就回到了他自己的圈子里,那是沈寅不知道也无法涉足的世界,并且他没立场去问席容在干什么,在这方面,沈寅有自知之明,席容只是闯进他的世界又忽然离开了而已。
看似热闹的日子只是表象,孤独才是永恒。
度过人生的一段经历,大家都要回归原本的生活轨迹。
华灯初上的北京正在上演最喧闹奢靡的夜生活,阖家团圆的日子,许多富二代或者世家子弟都回国了,各大酒吧夜店灯火辉煌。
会员制顶级会所的豪华包厢里,空调的温度将满室馨香蒸发得更加浓郁,让深陷其中的人头晕目眩,门拉开一条缝,一个胖胖的男人对眼前漂亮的小男孩说:“好好表现,温然前辈在里面,记得好好听他的话。”
小男孩红着脸点点头,他侧身进了包厢,Alpha和Omega混在一起的信息素几乎是立刻唤醒了身体的欲望,白花花的□□如野兽一般的□□画面更是看得人面红耳赤,他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垂在沙发下的细腿动了动,一张清纯的脸在灰色毛毯里抬起头看了过来。
“前辈。”男孩胆小的不敢往前,把刚刚经纪人说的话全忘了。
“温然,你们公司的新人?看着有点儿生啊。”不远处一个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男人兴味的打量着来人,身边的两个优质Omega正使出浑身解数伺候着他。
“刚出道,才拍了个杂志,”温然满是温柔地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熟睡的男人,才拉过一席毯子裹着赤裸的身体站起身,牵着小男孩走到那个男人身边,“这是许少,圈子里出了名的会疼人,打个招呼。”
“许少好。”男孩紧张的心理缓和了不少,立刻缓慢地释放起自己的信息素。
他的信息素和这个房间里的其他Omega的信息素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甜腻,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长相不一样,这些见多识广的少爷们也就图他一个新鲜,很快便有几个Alpha过来将他围住。
男孩有些心酸,处于事业起步时期他不能不讨好这些大佬,反之才前段时间出事差点被封杀的温然却能重新回到大众视野里,并且最让人羡慕的是,他不用一次伺候很多个,也不用跟别人一起围着一个人转。
察觉到男孩羡慕的目光,温然洋洋自得的重新在沙发上躺下,垂眸打量着席容如画一般漂亮的脸蛋。
忽然,身旁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温然以为是自己手机响了,拿过来时候立马按下了接听键,“喂?”
夹着嗓子发出的声音让电话那头的沈寅嫌弃地皱眉,他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是席容的手机号没错啊,打错了吗?
“怎么不说话?”温然柔声问了一句,他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这个陌生的名字让他立马注意到自己接错电话了,于是赶紧说:“席少在睡觉,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话音一落,对面把电话挂了。
好奇怪的人,温然嘟囔一声,悄悄用席容的指纹把手机锁打开了,刚才打电话的这个人在席容社交聊天记录的最下面,也就是回北京之前有过聊天,后面就没有了,这个人应该是席容在江城遇见的人。
有可能是在江城找的解闷的玩意儿吧,最烦的就是这一点,总有人往他身边凑。
不过唯一好的地方就是席容不会在一个人身上停留太久。
打开了他的手机相册,里面的照片很少,席容不太喜欢拍照片,但是滑到最下面,一张妩媚精致的芙蓉面出现在屏幕上,温然的眼睛立时睁大了,这个少年长得好美,不仅略胜他一筹,并且他还没张开,脸上还有些许青涩。
若是再给他两年……
温然忽然急了,他关掉手机,俯身吻上席容的脖颈,急躁地释放起信息素想唤醒Alpha最原始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