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带坏沈白?”乔叙不解。
“你的发型不像好人。”
何炽说着，瞥见尚屿看着自己，又补充：“别看，你也是。”
“......”
气氛安静了几秒，乔叙撩了把头发，他实习也有段时间了，头发稍微长长了些，有点扎手。
晚霞散尽，天边变为深紫色。原本是该上晚自习的时间，何炽在外面乱逛，也是因此被尚屿抓住。
“哎，你们是不是什么特工啊？”
何炽倚着墙，双手环抱在胸前。此时凑近了点，压低声音说。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乔叙扶额，“晚自习时间，你为什么在这儿？”
何炽：“我想溜回宿舍歇着。”
回答倒是诚实。
“你们也是啊？走，咱们一块儿。”何炽说着就要拉他们往宿舍楼里走。
“你经常这么干？”乔叙没动，反问。
“也、也没有吧。”
“前不久女生宿舍闹鬼那事，你知不知道？”
忽地提起已经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乔叙眯着眼睛与何炽对视，有种危险的意味。
突然严肃起来，何炽慌了一瞬，摇头。
“给你一分钟想。”“说还是不说。”
他几乎是拿定了何炽知道什么。从教导处出来前，乔叙一直坐在监控前，将发生事情的那天包括前后两天，回宿舍楼的路上，以及宿舍楼道内等的监控都看了一遍。
如果不是在不该出现学生的时间段，也是宿舍楼附近的监控里看到了何炽，他也不会如此逼问。
在那天晚上八点零五左右，出事的那层监控被动了手脚，只能看到楼梯转角一个披散头发的女生进了楼层，但学校规定是不能披散头发的，再加上监控里那人的身形，更像是带着假发的男人。
他起初怀疑了是何炽，但同时间段稍向前一点，他已经进了男生宿舍楼，并且回到宿舍。如果排除监控被替换的可能，那么女生宿舍另有其人。
“我......”何炽皱着眉回忆那天的经过，“我当时好像看到6班的吕锐川去女生宿舍的方向了。”
“他手上还拿个黑色塑料袋。”
“你说的这是个什么人？”乔叙问。
“我不知道啊，我跟他不认识，知道这号人纯属是因为据说他已经23岁了，为了考大学复读第五年，大家都特别佩服他这种精神。”
“我们都初高中上六年，人家高三上六年。”何炽忍不住发笑。
乔叙倒是没觉得好笑，如果是真的为了考大学读六年，那何尝不是巨大的悲哀。但一直留在学校，会不会是有另外的目的？
真要有线索的话，让凌圆圆见他一面，看反应大致就能猜出来了。
教室是阳面，透过窗户看到的是校园中央摆着旗杆的大广场，还有周遭的花草树木。不过天已经暗下来了，只能从外面看到亮堂的教室，以及认真学习、偶尔有人发呆开小差的同学。
沈白托腮，眼神飘向空着的座位，乔叙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从下午的课结束就没见他的人影。
不过人家办案，忙也能理解。
下课铃还未响完。
安静了几天的楼道再一次闹哄哄。上午的事情貌似没有结束，隔壁班凌圆圆那边又闹起来了，这次她是先动手的人。
“你们就该死！”尖锐的声音响起，继而是老师的训斥声。
“你想造反啊？”
沈白站在自己班楼道，靠着窗边，刚好能从隔壁班后门望见屋内的场景。有个女生捂着半边脸，委屈地站在一旁，旁边是老师，再旁边应该是凌圆圆，但视线受阻，看不清全貌。
他往前两步，看见散开了头发，疯兮兮的凌圆圆。
女孩的家长来了学校，吵着要把凌圆圆送进精神病院。有家人就有了底气，女生瞬间有了靠山，躲着家长身后指责她。
但凌圆圆唯一的姐姐还意外去世，只留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无人站在她那边，班里同学也被她吓到了，都躲得远远的，她最后还是被带走了。
发生这遭事的时候乔叙又没在现场，乔叙叹了口气，手机藏在书桌把事情前后告诉他。
对方发来语音，沈白转成文字。
“我知道了，你不用费心去想这件事，我会查清的。”
我想......
沈白撇撇嘴，码上去的字写了又删，最终还是只发出一个字。
【好。】
第二日是周六，学校出奇得给学生们留了一天休息日，也说是解决本校今日发生的事件。
一案没解决，乔叙又接到一案。
他有点焦头烂额，但新案子倒是与之前有关系。
是校外的案子，车祸案。原本局里是没打算通知乔叙的，不过查出的车祸当事人，与死去的凌若有关联，是她前男友。
车祸并非是意外，而是刹车油泵螺丝被拧松，从而造成刹车失灵。也就是车被人动了手脚。
人心可畏。当遇上恶人，就被想尽办法陷害。
尽管是休息一天，沈白依旧留在校内，没打算出去。乔叙起得很早，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几步走到沈白面前，嘱咐道：“我出去一趟，有事给我打电话。”
随后把消息框提前码好的内容发送出去。
【晚安：出了新案子，我去查案子，顺道看看凌圆圆那边。】
他转身要走，沈白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了？”
“我可以去帮你吗？”沈白伸出手放在脑袋旁，“保证绝对不添乱。”
乔叙一笑：“嗯，走吧。”
说是查案子，但他们直接去了凌圆圆被送到的精神病院。沈白拿过乔叙的包，乖巧地跟在身后，做他的办案小助理。
他没想到凌圆圆居然真的被送到了这种地方，望着高高的围栏，上面是尖的，防止不听话的翻墙逃跑。
从正门进去，沈白感觉整个氛围都有点奇怪，说不上是压抑还是什么，有的哈哈笑着在楼道里跑，被护士追着带回房间；有的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看见到来的他们微微笑一下。
到了院长办公室，安静偏僻了不少。
“您好，我们想探望患者凌圆圆。”乔叙对院长微笑。
“你们是她什么人？”
“是她远房表哥。”
“嗯我看看，在1028，出门右转直走。”
沈白静静听着，越发佩服乔叙的编谎言能力。抓着背包的手紧了紧，跟着他的步子出门。
这里看似正常的人还是占大多数，有少许年纪很小的孩子，只是独自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住在1028的凌圆圆也是安静的那批人之一，她散着的头发被梳过了没那么乱，脸上没有表情，低垂的眸子不带情绪，空洞得没有感情一般。他们站在她面前时，她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乔叙喊了声。
“凌圆圆，你还好吗？”
她缓缓抬头，看了乔叙一眼，又把目光落在旁边的沈白身上，表情里带些疑惑，随后又低下头，没有反应了。
“我们查出来了。”乔叙蹲下身，“女生宿舍的事，不是你干的，有人嫁祸给你。”
她的情绪有了少许改变，开始直视乔叙的眼睛。
他没问那个名字，先是让沈白从包里拿出张照片，递到凌圆圆面前。
“你认不认识他？”
上面是车祸的男人。
凌圆圆点头，终于张口：“我见过，这是我姐姐的前男友。”
“那......”
乔叙犹豫着。当下她的情绪还算平静，怕等下要开口的名字一出，她会有剧烈反应。
“吕锐川。”
“你认识他吗？”
她的眸子骤然变大，从平静变得惶恐，甚至身子稍稍发抖。
“不认识......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我。”她的嗓音变得有些哽咽，不住摇头，泪水也开始在眼眶打滑。
“没事，不要怕，你如实告诉我就好，我们会保护你的。”乔叙轻轻拍了拍胸脯，目光坚定。
凌圆圆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确定真假。
最后逐渐挪开视线，眸内尽是失意。
“他杀了我姐姐......”
“他杀了我姐姐。”
“他、是他...杀了我姐姐！我要他偿命，可我打不过他......”
“当初他会打我姐姐，姐姐想和他分手，可是不同意，后来她遇见了你照片里的这个男人，也就是她前男友。我本以为......本以为一切都能变好，可是......”
泪水彻底模糊视线，她哭得不成样子，身体抖得厉害。
沈白有些不知所措，目光落在乔叙身上。
“你去叫个女护士过来。”他对沈白说。
“别哭，别哭，他的罪行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一定会得到制裁。”
“你、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她抹了把泪水。
乔叙从兜里掏出个警徽，举在凌圆圆眼前，轻声开口：“这是我的职业，为人民解决困难，是我的分内工作。”
她的情绪缓和了些，对着乔叙乞求道：“求求你，警察同志，求求你一定要惩罚他，让我姐姐在天之灵能过得安心啊......”
她泣不成声。刚好沈白带着护士过来了，女孩子间更能安抚对方，护士拍拍凌圆圆的背，替她擦去泪水。
他们在一旁静静地站着，情况大致已经掌握了，刚刚凌圆圆的话也被乔叙录了下来，他将手机内录音暂停，弄了备份，重新放回兜里。
证据有了，但凶手躲在学校内，如何捉拿归案还是要思考方案。但车祸案是否与吕锐川有关，仍然要继续侦查。按照凌圆圆刚刚所说，他与死者之间大致属于情敌关系，凌若大概率是在未与吕锐川分手时，就与这次车祸死者有了联系。
第三者。那如果陷害差不多也是能说得通的，不过双方之间究竟是否有过正面对峙，并造成矛盾甚至仇恨，这个还有待考察。
离开精神病院，沈白看向他，询问。
“乔叙，这样算是破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