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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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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特使的生日宴,皇甫府里也格外重视,早早的便开始准备起来。红玉提了好几件衣服来给陶秋岚选。陶秋岚不喜欢那些繁复的款式,便选了一件样式简洁的西式洋装。春桃心里叹了口气,可也知道自己小姐的脾气,知道劝也无用,可待到梳妆完成,却忍不住连连称叹起来。

那是一件鹅黄色的小礼服,领口微微做成了一字领,正好露出陶秋岚纤长的脖颈。束腰的款式配上散开的下摆,更显得她曼妙的身姿来。裙摆落在膝下几公分处,露出一截细细的小腿,只让春桃想起府里的那对上好的羊脂玉颈瓶来。

“小姐好漂亮!”

红英忍不住调皮的打趣她:“春桃姐姐,难道你是第一天知道咱们少夫人这么漂亮的?”

春桃见红英满脸得意的样子,用力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个小妮子!我是说我们小姐越来越漂亮了!”

红玉见二人作势又要斗嘴,假装板着脸道:“少帅可快要到了,你们还不赶快去将少夫人的随身物品准备好……”话音未落,便听到敲门声轻轻的响起来,接着便是华叔的声音:“少夫人,少帅到了,在楼下等您呢。”

红英和春桃吐了吐舌头,将准备好的小包递给陶秋岚,又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她的妆容打扮,这才随着她开门下了楼。

皇甫子谦比原定的时间回来的早了一些,听说陶秋岚还在准备,便随手拿起桌边的报纸读了起来。不多会儿,便听到楼梯处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他寻声回头去望,只见陶秋岚头发琯了起来,额前的头发微微烫卷,配上那一身鹅黄色的洋装,说不出的俏丽明亮。可能是怕他等急了,她走的稍微有些快,就像是一只蝴蝶,从楼梯下翩然而至,直落在他的心上。皇甫子谦不禁痴了。

陶秋岚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以为自己的穿着有什么不妥,有些不安的问道:“是不是哪里不好看?”

皇甫子谦望着她,眉眼间全是笑意。“好看!好看到想把你藏起来,免得飞走了。”

陶秋岚听他这样不正经的话,双颊满是绯红,更衬得明眸皓齿,仿若一幅画卷。她佯怒的轻轻推了他一下,“再不走,特使先生该等着了!”

皇甫子谦却不以为意的扬了扬眉头,“等便等着了。”随手接过春桃递过来的外套披在陶秋岚肩上,“晚上有点凉。”又将她的小包拿在手里,这才拥着她的腰出了门。

生日宴设在特使的家里,邀请的宾客虽不算多,可来的记者却是不少。皇甫子谦的车刚一驶进街口,远处的记者们便纷纷涌了上来。随行的卫队训练有素,早就筑起了一道人墙,将那些记者远远的隔在了大门外。

皇甫子谦先下了车,众记者纷纷喊着“少帅”,此起彼伏的声音里,皇甫子谦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转过身来朝车内的陶秋岚伸出手,待她站定了这才转过身来面向大门外的记者摆了摆手。镁光灯“嘭嘭”的响起,定格着这一瞬间的美好。

特使布朗已经迎了出来,“少帅能来,真是我的荣幸!”

皇甫子谦与布朗握手致意。“祝特使先生生日快乐!”身侧的蒋弘文递上礼盒,布朗身后的一个人接了过去,布朗却并不急于打开,好像也不打算将皇甫子谦和陶秋岚迎进门一般,仍是站在门前的廊下与皇甫子谦寒暄,只是微微朝刚才接过礼物的人点了点头。

皇甫子谦的眉头略略的皱了一下,旋即便神色如常的收回与布朗握着的手。

布朗仍是满脸堆着笑意。“少帅准备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正好今日我也有一位老朋友,希望少帅见了会高兴!”

皇甫子谦尾音上扬的“哦”了一声,倒也听不出什么喜怒来,可陶秋岚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心里隐约有些不详的预感。

没一会儿,刚才离开的那个人便带着一个年轻的外国女人走了过来,那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咿咿呀呀的动来动去,见到这么多人也不害怕,反倒咧嘴笑了出来,说不出的惹人喜爱。

皇甫子谦先是一愣,“安娜!”他的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喜,一边快步迎了上去,“你怎么会在这里?”接着又说了一句外文,陶秋岚听不懂,可话里的熟稔她却是感受得到的。

那名唤作安娜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一件绿色的裙子,头上戴着一顶绛红色的法式宽檐礼帽,装饰着黑色的羽毛,雍容华贵中又带着一丝的神秘。可她的神情之间却颇为憔悴,还带着一丝的犹豫和迟疑。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匆匆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布朗,下一个瞬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她喊了一声“Léon”,竟一头扑在了皇甫子谦的怀里,低低的抽噎起来。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就连皇甫子谦也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见安娜哭的悲切,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脊背,“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名唤作安娜的女子却只是流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厅里的宾客不知何时已经三三两两的围了出来,交头接耳的小声交谈着。大门处的记者却像是炸开了锅,他们听不到皇甫子谦和那名外国女人说了些什么,可正因为听不到,反倒更多了几分想象的空间,纷纷举起相机。其实哪里需要听到什么,这样的场景比起任何的对话都更能说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相较而言,廊前的众人反倒平静的不正常,可明明每个人都是神态各异的,却又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同一个方向。一旁的布朗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却也不说一句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陶秋岚一眼,仿佛是在等着她的反应一般。

陶秋岚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臂弯,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失去了依靠,不断的下坠,却总也到不了尽头。她用力的将手握紧,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将掌心里那一点残留的温度留住。

镁光灯的声音和亮光提醒了皇甫子谦,他轻轻的推开靠在他肩头的安娜,下意识的转头去看陶秋岚,却见陶秋岚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瞬间快速的低下了头。

他回过头来看了看远处的记者,又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布朗,还有那个努力维持着平静但脸上却是一片苦涩的女人,心里恍然明白了一切。

“特使先生这是何意?”

布朗一脸不解。“这位不是少帅的朋友?”说完倒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可这位安娜小姐跟我说与少帅很是熟识呢。”说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望向安娜,像是要得到她的确认一般。

皇甫子谦转头去看安娜,可安娜却躲开了他的目光,只是快速的瞥了一眼布朗,继而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皇甫子谦脸色更沉,正欲开口再问,却见安娜突然腾出一只手来紧紧的攥住他的袖口,望着他的眼神中满是惶恐和哀求,却偏偏不说一句反驳的话。

皇甫子谦的眉头皱的更深,他看了看安娜瑟瑟缩缩的样子,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孩子,心下明了,冷笑一声:“特使先生倒是有心了。”

布朗虽然得意于自己手握的筹码,可也清楚的听出皇甫子谦话中的怒意。他知道皇甫子谦的脾气,更怕弄巧成拙,惹的皇甫子谦心里生出更大的嫌隙来,一边示意手下的人将记者驱离,一边脸上堆着笑的解释:“我也是偶然的机会见到了安娜,知道她与少帅是老朋友,这才想着促成老朋友的重逢。难道少帅不高兴见到老朋友?”

他一口一个老朋友,可话里分明带着一丝暧昧的暗示。记者们更加好奇,此刻哪里肯离开,纷纷隔着铁门想要一探究竟,有几个外国的记者已经大声喊了出来:“请问少帅和这位女士以及孩子是什么关系?”

布朗见皇甫子谦的脸色越来越差,赶紧出来打圆场。“少帅还是进去再谈吧!”转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转过身来,对着愣愣的陶秋岚道:“少夫人也请进!”

陶秋岚却恍若未闻,从头到尾她的视线都在那个女人身上。她只觉得奇怪,她明明应该难过的,可还是忍不住的打量着那个女人和孩子。不同于安娜浅棕的发色,那个孩子的头发是深色的,虽然还是个婴孩,可眉眼之间分明带着东方人的样子,陶秋岚忍不住转头去看皇甫子谦。其实哪里需要去看,那个人的眉眼是她最熟悉不过的,就算她再不愿意承认,可他与那个婴孩,确实是有几分相似的。

陶秋岚的心一寸一寸的沉了下去。耳畔是记者喧嚣的提问声,她一一望过去,每一张脸上都带着探究和好奇。镁光灯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更衬得她脸色苍白,一双唇也失了血色。她又转过头来,安娜脸上的欲言又止,布朗的饶有兴致,蒋弘文一闪而过的担忧,仿佛每一个人都对她的处境洞若观火,却偏偏都在隔岸旁观。

她独独不敢去看皇甫子谦。哪怕清晰的感受到那人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她也没有勇气回望一眼。

心里痛到了极致,反倒生出一丝倔强的自尊,就像是天生的自卫本能,筑起一道保护的屏障,生怕被人看出一丝一毫的脆弱和难过来。

她努力了好久,才终于扯出一丝微笑,也直到此刻,她才敢抬起头去对上他的目光。可那张她最熟悉的容颜,却偏偏才是她最柔软的痛楚。她看着他越发黑沉的脸,那抹牵强的笑意终是如冻结一般,僵在嘴角。

最后的一丝伪装被他撕破,陶秋岚再也没有假装坚强的力气,只能任由自己的难堪、脆弱、和戚惶被人看个通透。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低下头去,不去看那些熟悉的和陌生的面孔。仿佛不看,这一切便都可以不存在一般。

记者的喧嚣声此起彼伏,渐听在陶秋岚的耳朵里,全都变成嗡嗡的声音,一时听得清,一时又听不清楚。可就在这样的喧闹中,她仿佛生出了一丝的错觉,竟然清楚的听到那人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每一声都像是踏在她的心上般清晰。可她偏偏不敢抬头去看,只是紧紧的抓着手里的小包,看着那双乌黑铮亮的皮鞋停在她面前。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陶秋岚却只是觉得凄然。这样熟悉的话,她当初也曾听父亲对母亲说过。那个时候她躲在门后面,看着声泪俱下的父亲和倔强绝望的母亲,只觉得这句话是这个世界上最虚无的解释,最无力的辩驳,最可笑的谎言。

当初……

陶秋岚的心里苦涩难言,那些她原本以为忘了的,原本以为已经痊愈的,如今又清晰而深刻的重现。

怀抱孩子的女人,欲言又止的男人……

还有她。

可唯一不同的,或许也就是她。当日母亲不发一言,沉默着写完休书,咬破了手指按上手印,从头到尾不哭不闹,可转身离开的背影是那样决绝。如今一切轮回,她却悲哀的发现,她竟然连当日母亲一半的勇气和坚定都没有。

她盼望听到他的解释,更害怕听到他的解释。她倒宁愿自己是在想象,可偏偏事实就这样清晰的摆在她的面前,残忍到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

她并非是介意那个女人和孩子。或许是,她是介意那个女人和孩子,介意她与皇甫子谦之间的亲昵。可她更介意的是皇甫子谦,介意他面对她时的堂皇和心安理得。至少父亲在面对母亲时还带着深深的愧疚,可他呢?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问的,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形,无论她得到什么答案,自己都将是一个笑话,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或许是皇甫子谦刚刚的那句话给了她一丝微弱的希望,她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那是怎样的?”

皇甫子谦望向陶秋岚的脸上本来是带着一点柔和和讨好的,此刻就这样生生僵住。陶秋岚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落了空,反倒生出了一点释然来,她迎上他的目光,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却谁也没有再开口。

记者们已经被远远的关在了大门外,蒋弘文此刻也顾不得规矩,快速进了屋里,连布朗的意见都没问便安排一众宾客从后门离开,这才又回到前院廊下,却见皇甫子谦与陶秋岚还是如他离开前一样,面对面的站着。他离的有些距离,看不清楚两人的神情,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像是较着劲,谁都在等着对方先退一步一般。

皇甫子谦一向骄纵惯了,从来都是别人哄着他的,何曾像现在这样巴巴的与人解释,而且对方还不领情。他余光瞥到布朗志得意满的笑容,心里更是恼了几分。可满腔怒意终是在看到陶秋岚那微微抖动的睫毛时全部烟消云散。她明明低着头,可皇甫子谦却猜得到她此刻的神情,想到她强装掩饰的委屈,他终是先败下阵来。

他知道安娜的出现是布朗故意安排的,而安娜这样任布朗摆布,必定是因为被人拿着什么把柄了。再加上这里记者众多,他又实在是没想好该如何对陶秋岚解释,所以才想着先含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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