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H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HH小说网 > 我的儿子们都有cp啦 > 第30章 乘月带荷归

第30章 乘月带荷归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军爷在大明宫一役受了重伤,统领干脆就让他退了下来,一直在乡下养伤。

军爷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就牵着踏炎,拿着锄头,背着背篓,每天去自己住的屋子后面的小山坡开荒,每天沉迷刨地除草。

马在前面啃,他在后面刨。

等他其他伤都好了,只是受重伤的右手还不太使得上力的时候,他住的屋子后面已经种满了各种蔬菜花草,在地里铺了一层地毯般的绿意。他每天吃过晚饭,都要搬了躺椅在矮土墙围起的小院子里看落日。

听着不远处池塘里的蛙声,闻着风带来的隐约的淡雅香气,军爷想,荷花也许开了吧。

荷花确实开了。

军爷习惯了早起,打了一套拳耍了一套独臂枪,他就和踏炎一起去山上,打算去松林里看看有没有蘑菇之类的。路过小池塘的时候,一人一马都停下了脚步。

踏炎伸着长脖子嗅了一下,立马摇头摆脑地缩回来打了个响鼻。

军爷无奈地揉了揉它的鬓毛:“你可别吓着娇嫩的花儿。”

踏炎甩了甩尾巴,溜溜哒哒走了。军爷由它去,都说老马识途,反正也丢不了。

他现在住的房子算是祖产,这附近的山啊地啊也都是他家的,这小池塘应当也是。

他很小的时候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经常和附近的小孩去池塘摸蝌蚪和田螺玩,当时好像有一个小孩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娇弱好似得风一吹就会倒。

很早以前这边是有人家的,还租了他家的地种,后来他家都上了战场,这边就久无人经管,任居民自由圈地、建房,再后来据说是发生了惨案,被害人年纪轻轻就惨死,冤屈久久不散,冤魂时常跑出来闹事,这边的人就都搬走了。

如今这边地广人稀,少有人来。

军爷撇着嘴,万分不信什么冤魂闹事的说法,不过他乐得清净。

他直接在池塘边坐下来。

池水清澈,可见池底的各色鹅卵石,卵石间有鱼儿和蝌蚪游来游去,安闲自在。

荷花并不密集,只有稀疏几朵,亭亭玉立,有的已经开放,粉色的花瓣舒展着;有的还是个花苞,停着蜻蜓。绿玉盘似的荷叶随风摇曳,叶尖晶莹剔透的露珠摇摇晃晃滴滴答答落在水面。

鸟鸣悦耳,蛙声阵阵。

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孩童欢笑声不绝于耳。

平淡无奇,却十分充实幸福。

这样的日子军爷从十四岁之后就没有再感受过。

十四岁,他的父亲和大哥相继战死,本该在新兵营里训练的他直接上了战场。

然后就是十多年的沙场征战,血染黄沙。

如今难得清闲,颇有几分虚幻。

很不真实。

清晨阳光温暖,爬上山顶,穿过薄薄的云层照射下来,池水清澈,波光粼粼。

军爷捡了一粒小石子丢到池塘里,发出“咚”的一声轻响,石子落入水中,鱼儿和蝌蚪争相避开,等石子落底,又争先恐后地围上去,发现不能吃,它们又摆着尾巴游开了。

荷花被水面涟漪轻轻带动,粉红色的花瓣跟小船似的掉落在水面上。

军爷看得津津有味,正想再来一下的时候,踏炎回来了,啃着他的袖摆要他同去。

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做什么。

等看到长在崖上的皇竹草,军爷不由得想踏炎虽然是马,却长了一副狗鼻子,那么远的距离竟然能嗅到皇竹草的味道。

他把手搭在额头上仰头去看,崖壁陡峭,他目前内力没有完全恢复,只能试试能不能爬上去,或者绕路上去。

踏炎啃着他的袖摆轻轻摇晃,就跟撒娇似的。

“你真是个……”想了半天,军爷只想到“嘴刁”,这个词对踏炎毫无杀伤力,他只好闭上嘴巴去找路。

好不容易找到路上到半山腰,军爷低头一看,好家伙,踏炎昂着马头眼巴巴地盯着,今天要不把这丛皇竹草吃到嘴里,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谁叫这匹马是自己的呢?军爷有种认命的无力感,伸着手去够,想试试看能不能够到皇竹草。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军爷极力伸长了手,却没注意脚下碎石松动,一个不慎,在踏炎惊天动地的嘶鸣中,他几番挣扎还是掉下了山崖。

那么高的距离,他又不会纯阳那套御空飞行,可以预见,他的下场只有一个。没想到他没死在战场,反而无声无息地惨死在自家的后山,真是憋屈!

要是踏炎有良心,肯定会一边后悔不该嘴馋害死主人,一边狂奔下山找人来替他收尸,收尸的人肯定会一边把他抬上担架,一边摇头叹息他死得太惨,然后给他稀碎的尸体盖上草席;要是踏炎没良心,那他怕是得喂山中虎狼了。

心思流转也不过几息,军爷料想中的结局并没有出现,因为有人仿佛踏雪而来接住了他急速下坠的身体,把他稳稳放到了地上。

军爷只闻到淡淡的香味,好像刚才在池塘边闻到过。

落了地被放开,军爷才头晕目眩地看清眼前人是谁。

不认识。

不过挺眼熟的。

这人弱冠之年,眉眼俊朗,文质彬彬,完全看不出来有那么高明的轻功,倒像个读书人。他穿着一身明黄色长袍,绑了长腰带,腰带上坠了一枚玉佩,玉佩的流苏还在晃动。头上扎了个高马尾,长发如墨。身高和军爷差不多。

“你还好吧?”

声音也好听。

踏炎溜溜哒哒过来,仿佛还挺不高兴的用嘴啃军爷的袖摆。

军爷一边推开它的马脸,把袖摆解救出来,一边说:“没事,多谢兄台搭救。”

踏炎嗅了嗅男子,很不礼貌地打了个响鼻。

军爷把它驱开,它就到一边眼巴巴望着“高不可攀”的皇竹草去了。

军爷抱拳道:“方才多谢兄台,在下李浩铭。不知兄台贵姓尊名?”

对方直接道:“我叫叶雨寒。”

倒是丝毫没有时下世人的过分谦虚。

军爷挺喜欢这样性子的人,他也不装了,丢掉文绉绉酸溜溜的说辞,直接说:“这名字好听呀。不知道兄台是哪里人呀?无事的话不妨去寒舍小憩片刻啊。”

叶雨寒也不推辞,直接登堂入室,并且在军爷家里住了下来。

宅子年代久远,军爷花了好大功夫才收拾出一间尚且看得过去的客房,就在他的卧房边上。房前是一片竹林,风一吹就漾起层层绿浪。

军爷平日喜欢在竹林里练枪,踏炎喜欢在他边上啃竹叶,刚发的新竹已经被它啃秃好几棵了。

今日它又在边上啃得不亦乐乎,军爷练枪很投入,枪尖一挑,飘摇而下的竹叶就被横贯而过。

叶雨寒站在竹林边上看了好一会儿,手边一棵新竹也遭了殃,被他薅了一地落叶。

军爷收了枪走过来,笑着打趣:“你和踏炎肯定很聊得来。”因为他们都喜欢薅竹叶,逮着一棵猛薅。

叶雨寒瞥一眼沉迷啃竹叶的踏炎,听懂了他的意思,脸上闪过几分嫌弃,却没说什么,只道:“枪法不错。”

军爷珍爱地抚着枪上的红缨说:“大不如前了。”

他的手受了重伤,如今练枪时间长了就觉得力不从心啦。

叶雨寒不置可否,只是转身去小厨房,一边问:“想吃什么?”

军爷心里想着:倒是一点也不见外。脚下跟着去,嘴里道:“想吃面条。”

叶雨寒已经到了小厨房,直接拿出盆和面,他直接吩咐:“你去生火烧水,和面需要时间。”

军爷去房里放下长枪,转回小厨房去拿柴火蹲在灶前生火烧水,一边仰头说:“我总觉得我们之间似乎很熟稔。”

叶雨寒低头看他一眼,笑了。却没说话。

军爷也被自己的话逗笑了,他补充道:“一见如故?”

接下来两人都各做各的,不再交流。

这小厨房是军爷精心布置的,在战场上他可以风餐露宿,但是到了家里,他又比较讲究吃食。

除了一些常用的厨具一应俱全,厨房里还有两个大灶,朝着竹林的方向直接被他拆了,就挂了竹帘,不至于生火的时候厨房里烟熏雾绕。

叶雨寒的厨艺真的不错,煮的面条很合军爷心意,吃得他心满意足。

过几天,突然下起了雨,缠缠绵绵,不见停歇。

军爷没再去地里,就每天雷打不动地练枪,然后搬了椅子躺在檐下听雨。

听着听着,他就睡了过去。

最近天气变化,他身上的旧伤疼成一片,让他夜里睡不安稳。

叶雨寒在给踏炎喂草,由于他的精心投喂,踏炎近日十分亲近他。

见军爷睡着了,他回屋抱了毯子来,刚要弯腰给他盖上,就被突然惊醒的军爷抓住了手腕。

眼里的冷意散去,看清眼前人,军爷动了动脑袋,把手放到了腹部。

“多谢。”

叶雨寒应了一声,把毯子盖在他身上,转身在他边上坐下,看着吃饱喝足的踏炎溜溜哒哒自己回马厩。

那马厩是军爷特地搭的,宽敞干净,地上铺了厚厚的干稻草,里面还放了食槽和水槽。

顺着叶雨寒的视线望去,军爷说:“踏炎跟了我很多年,挺有灵性。”也无数次救了他的命。

叶雨寒回头看他:“你不准备回去了吗?”

军爷彻底放松身体,仰躺着盯着房檐下的斗拱,语气平平地说:“回去还能做什么?”

他的身体早就不能支撑他沙场杀敌了,连每日练练枪都能让他气喘如牛。

虽然他语气平淡,到叶雨寒从他眼里看出了深深的失落和遗恨。

这个话题太沉重,军爷转而说起了其他的。

他说:“昨晚梦到我家老头子骂我,非要让我娶媳妇生孩子,也不知那老头子怎么想的,值得专门到梦里臭骂我一顿。人家姑娘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老男人,图我什么?”说到最后,他不由得失笑。

叶雨寒顺着话头想了想说:“图你地宅宽广,山林广袤?”

军爷侧头看他:“也有道理。不过都是旧宅荒林,地里野草都三尺高了。嫁给我恐怕还得陪我开荒,那可不值。”

他视线绕一圈说:“就这旧宅荒地,可不值当祸害别人家的姑娘。”

叶雨寒不再说话,只是陪着他一起躺在椅子上,看着如同珍珠的雨珠从房檐上滴滴答答地掉下来,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军爷也沉默下来,侧头看他一眼,拉了拉毯子,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也许睡着了旧伤就不疼了,他只觉得身上暖暖的,似乎有一股温暖的水流在缓解他的旧伤。

日子就这么过去,叶雨寒也不提归家,军爷也没提。

两人仿佛心照不宣。

直到军爷收到一封信,来自前线将领的一封信。

叶雨寒牵着踏炎出去了,说是去给它找皇竹草,近日一人一马的感情突飞猛进,踏炎总是特别狗腿地讨好叶雨寒,每每都让军爷怀疑这老马上辈子是狗,无奈之余,心里也充满轻松快意。

然而这封信,让军爷的心情沉重不少。

信里言明如今洛阳战局危急,连七秀和藏剑都卷入战乱中,舍生忘死,保卫山河。

末尾将军劝慰军爷不要过于忧心,一定要好生休养,兄弟们一直等着日后再次和他一起开怀畅饮。

合上信封,军爷叹息一声,把手臂搁在额头上挡住眉眼,仰面躺在椅子上。

他如今连自己的武器都握不紧……

马蹄声响起,是叶雨寒和踏炎回来了。

“我在山上摘到了一些竹笋,可以炖肉吃。”叶雨寒一边把背篓从踏炎身上取下来,一边道。

军爷应了一声,没说话。

叶雨寒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好,就放下背篓过来蹲在边上问:“可是遇到烦心事了?”

军爷拿开手臂,侧头看他:“无事。”

“身上的旧伤又疼了吗?”叶雨寒十分担忧。

军爷摇头,叶雨寒眼里的担忧让他忍不住开口:“战事吃紧,伤亡无数。”

他当初能在敌人的围攻下捡回一条命,怕已经是老天多垂怜,可像他一样倒在沙场,却再也没能站起来的弟兄千千万万,何其痛心!

叶雨寒沉默良久,欲言又止,而后去做饭了。

军爷兀自难受一会儿,就去厨房帮他。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