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维斯最近被一个怪人缠上了。
名叫克雷斯的学生会会长,每天早上准时捧着一束玫瑰花出现在寝室楼下,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惊呼。
艾利维斯噙着假笑,想把这个奇怪的蓝毛傻子忽悠走,但不论多么委婉的拒绝都起不了一点作用。
克雷斯就像听不懂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自说自话。
“小学弟,需不需要学长带你熟悉熟悉校园呀~”
“小学弟,能否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呢?我是克雷斯,这一届的学生会会长,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都可以说哦~”
“小学弟~”
“滚。”
艾利维斯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餐桌上,引来阵阵侧目。
克雷斯摸着下巴有些疑惑,在他为期两周的观察里,艾利维斯在面对叶随的时候总是一副乖巧羞涩的样子,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炸毛暴躁霸王花呢?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无视了艾利维斯的愤怒,自顾自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这么暴躁可不好,小心气坏了身体呀。”
艾利维斯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走开,别逼我把你丢出去。”
克雷斯捧着脸无辜地看着他,“这里可是公共场合哦,桌椅都是学校的公共财产。”
艾利维斯不再废话,直接挥开了表弟的阻拦,撩起袖子就要用拳头在这张欠揍的脸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章。
破空而来的拳风让克雷斯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娇弱的雄虫似乎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好惹,连忙往后大退一步,椅子脚在地面上划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别打别打!”他把双手护在胸前,完全失去了表情管理,五官乱飞着尖叫,“我是叶随的朋友哦!”
拳头在离他眼前十厘米处停下。
克雷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下一秒却直接被提着领子揪起来,整个人悬空。
这时他才有些难以置信地意识到。
艾利维斯比他高。
这一点让他狠狠挫败了,怎么会有这么高的雄虫?
这合理吗?
这不对吧。
艾利维斯即使再不敢相信叶随会有一个这么神经病的朋友,但还是从记忆中寻找出了挺多关于这个蓝毛傻子的画面。
平时这个叫克里斯的家伙看着真的很正常。
不论是组织活动又或是什么重要的考试,他总是和叶随站在一起,站在被注视的中央,毫不怯场地处理着各种特殊情况。
等等,他知道了。
是不是就是这个神经病带坏了叶随!
把他的暗恋对象变成了一个对每个人都好的中央空调!
想到这里艾利维斯就气急攻心,这个蓝毛轻浮滥情,没见过他几面就展开热烈的追求,一顿死缠烂打,仿佛他不同意就赖着不走。
叶随一定是把这个人四处留情当做乐于助人来学习了,否则怎么会刚刚认识他也就变得这么暧昧?
可是...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周多了,虽然说叶随有特意来找过他,说明自己要去探访贫民窟,但他还是心里空空的。
他甚至起了逃课偷偷溜去贫民窟找叶随的心思,但还没来得及收拾好行李,莉莉安娜的电话就滴滴嘟嘟地响了起来,联系他有时间回古堡一趟。
免不了又要应付女神蝶家族的一堆人,他本来就烦,这个自称是叶随朋友的神经病还要来乱他正事。
艾利维斯也不顾虑克雷斯会去和叶随说他的坏话了,他的耐心已经告罄。
“那你说啊,叶随他去哪了?”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冰冷的眼神仿佛能把克雷斯冻死。
克雷斯沉默了。
他甚至有些心虚,不敢看艾利维斯的眼睛。
“你说啊。”艾利维斯戏谑地笑了,心想这个家伙不会连叶随在哪里都不知道吧,没有熟到那种程度的话,他今天非要把这个黏皮糖狠狠揍一顿。
“趁着叶随不在才敢来骚扰我,你是很怕他知道吗?”艾利维斯笑着轻声说,“我并不觉得他会站在一个花心滥情,只会死缠烂打的家伙那一边。”
“你说,要是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克雷斯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花心?
滥情?
死缠烂打?
母胎solo至今的伟岸学生会会长第一次得到这样的评价,萌动的春心,第一次勇敢的追求仿佛沦为了一个笑话。
这么可以这么说他!!!
他挣脱了束缚,撇着嘴瞪向了艾利维斯。
“我花心?你不要太双标了,叶随才是最花心的那一个才对,你对他怎么不是这个态度?”
他双手叉腰,像一只挺着脖子的大白鹅,看着不轻浮了,但有一些清澈的愚蠢。
艾利维斯有一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开口,“本来就是好吗,叶随学长可跟你不一样,他只是很善良而已,和你们这种以交往为目的的好意相差甚远...”
“哦?是吗?”克雷斯翻了个白眼,抱着双臂出言嘲讽,“可是他这一周可是和安德鲁去贫民窟考察了哦,整整一周的独处,雌雄有别,这真的正常吗?他马上还要帮安德鲁...”
说到这里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急忙捂住了嘴巴,去观察艾利维斯的脸色。
艾利维斯如坠冰窟。
克雷斯没有想过艾利维斯的反应会这么大,肉眼可见的,那张俏丽的脸庞已经染上了阴郁的神色,甚至有些吓人。
玩大了。
他想。
原本他只是想要让艾利维斯对叶随的印象差一点,让自己有机会插足,但是他们俩的感情进度实在超过了自己的预料。
已经这么深刻了吗?占有欲已经达到了不允许叶随和任何一个异性相处的地步。
从开学到现在仅仅几个月,就已经非叶随不可了吗?
克雷斯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佩服,但是他这次真的搞砸了啊。
他正想着怎么补救,是再犯一点贱,让艾利维斯把这话当做假话,又或是想些其他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是艾利维斯的行为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他直接无视了这个前一秒还想要置之死地的黏皮糖,也似乎彻底忘记了刚刚放下了一桌子饭菜,直直地转过身往外走,像是再也不想要听到任何事情。
艾利维斯知道克雷斯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他马上要帮安德鲁登上皇位。
多么意料之中的事情啊,他早就在下属的汇报中知晓了这件事情。
正常。
正常。
正常。
帝国皇位空缺多年,如果再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皇城之外的争斗只会愈演愈烈。
安德鲁是明面上唯一的皇子了,并且贤明善治,虽然不知道先皇究竟定下了什么样的规则,但是艾利维斯知道,叶随一定是为了这个星球变得更好,才这样做。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也是皇室血脉的话。
他绝对绝对不会这么难过。
凭什么不能是我呢?
艾利维斯心想。
除了我,还有金梅斯,还有许多的藏在暗处的家伙们对这个位置眼热。
他见过的,在枯叶蝶家族的密会中,叶随放下膝盖,对安德鲁行骑士礼,说会扶持他作为最终的皇帝。
艾利维斯在嫉妒。
他多么希望叶随能只做他一个人的骑士,只为了守护他而活着。
不论是谁,只要那个人真正成为帝国的主人,成为皇帝,叶随就会毫无保留地交出自己,只为了让帝国变得更好。
在上基础历史课的时候,在贫民窟的图片被展示出来时,叶随眼中的那一丝悲悯,让他愣了很久很久。
好想,好想,好想帮助叶随实现他所有的愿望,好想成为叶随效忠的主人。
偏偏,他还真的有这样一份条件。
在莉莉安娜说出他的真实身份时,告诉他他身上流着一份尊贵的血液时他有多么不屑一顾,现在就有多么的庆幸。
这就是一份机会。
像是那年下雪天,他站在精品店橱窗外,看见那一颗水晶球望而却步。
他的目光被牢牢锁住,心底涌动着强烈的渴望,鼓起勇气走进店内询问价格。店员的回答让他的心猛地一沉,口袋里的钱,就差一枚银币。
艾利维斯的手微微颤抖,掏出那一小叠整整齐齐的钞票,一遍又一遍地数着,每一下都像是在拨弄命运的弦。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指尖触到了一张折起的小钞,展开,不多不少,正是一枚银币。
银币从指缝间滑落,“叮当”一声,清脆地撞在大理石地板上,滚出几圈。艾利维斯却并不着急,缓缓蹲下,看着那枚闪着光的银币静静躺下,才伸出手指,轻轻捏住,而后紧紧握在手心,仿佛握住了全世界的幸福。
那是叶随给他的。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在这个略显破旧的街区,洗衣房里的洗衣机是投币式的,每启动一次,就需要一枚银币。艾利维斯每个周末去给别人送大件衣物时,总会来到黑市门口那台有些陈旧的换币机前,听着机器“哗哗”作响,换出一把又一把白花花的银币。
但是在和叶随的关系好起来后,叶随就很霸道地宣布以后他去洗衣房不需要再花钱,所以那枚即将被投进洗衣机的最后一枚银币,被叶随抢走,重新放进了他的口袋。
而他在那一天,命运像是一场奇妙的安排,不多不少,这枚银币,恰好能让他拥有那颗闪耀的、承载着无数幻想的水晶球 。
而现在,他也想要孤注一掷。
用这份留存在他身体里前半辈子的红丝带,捆住叶随。
如果,安德鲁不是明面上唯一的皇子。
我也是。
我也可以努力学习,为帝国带来更好的统治。
你能不能,也为我跪下,说“我是您的附庸。”
我只听你的建议,你想要创造什么样的世界,我都听你的,正如我已经实行的,对你从我遇见你时,就已经开始的跟随和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