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上楼，许琢盯着模糊到快要消失的爱心，敛下眼睫，看不清什么情绪。

许琢一动不动，问：“我走了，李余怎么办？”

［T21：两种结果。第一种是李余跟随你一起消失……］

没等T21说完，许琢毫不犹豫道：“我选第二个。”

T21补充剩下的话。

［T21：第二种结果就是系统介入，抹除李余的记忆，让他继续按照现在继续生活。］

“好。”

比起让李余消失，忘记他确实是最优解，许琢没有思考就做出了选择。

他不需要李余记住自己，他只想让李余享受生活。

一人一系统说话的功夫，李余爬上楼，进了房间。

见许琢站在窗边低着头思索，他脱掉外套，抖了抖头发上的雪水，悄声走过去，从后面环抱住人。

许琢想的出神，被抱住时候吓了一下，回过神来，手搭上李余的手腕，不停摩挲，手腕的长命锁铃铛晃动，叮铃悦耳。

他发现李余今天晚上格外的粘人。

“李余，快过年了。”

李余闷闷“嗯”了声，“知道。”

“还回李小村吗？”许琢问。

“不回了，想和你在一起。”

李余说得轻而缓，像是小孩子的呓语，又像是美好的幻想。

“好啊，等过年的时候我们一起包饺子，我包的饺子很好看。”许琢应答，他没办法告诉李余关于自己的来历。

李余太苦了，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连许琢自己都不愿意破坏这场为李余编织的美梦。

反正李余都会忘记，不如继续沉沦下去。

他记住就好了。

“李余，我爱你。”

许琢没有回头。

李余低头，在许琢脖颈轻轻吻了一下，语气虔诚，“我也爱你，许琢。”

两人的气氛虽说温情，但莫名悲伤。

许琢害怕李余察觉什么，挣开李余的怀抱，打了个哈欠，“困了，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李余目光缱绻，看了许琢许久，点头，顺道：“嗯，走吧。”

二人回到床上，环抱入眠。

许琢闭着眼，直到耳边传来绵长沉稳的呼吸声，他才再次睁开眼。

李余抱着他，睡得平稳安静，许琢静静地看着，不自觉伸出手抚摸李余的脸颊。

李余的睡相很好，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令人感觉心安，他闭着眼，眼睫时不时轻颤，五官秀气俊俏。

许琢轻吻上去，一触即分。

一滴泪落在李余的脸上，温热又冰凉。

许琢看着李余，低喃：“李余，我好爱你。”

“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你了。”

“我骗了你，其实我不会包饺子的。”许琢说出来，自己先轻笑一声，又道，“我也不能陪你一起过年。”

“没关系，你会忘记我。”

“电影上映后去替我看吧，这还是我第一次演戏了，挺有意思的。”

“李余，一个人也可以走很远，不要那么快的去找另一半好不好？”许琢说到此处，哽咽。

他从来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把自己的宝贝拱手他人，他永远也做不到。

但对方是李余，即使他不愿意，仍然希望李余有个好结果。

“你会忘记我，像爱我一样去爱另一个人。”

这件事必然发生，许琢只祈求发生的时限能延后一些。

【恭喜宿主成功帮助主角完成逆袭计划，此世界即将关闭，请宿主做好准备，进入下一个世界。】

神灯系统依旧欢快，没心没肺。

许琢握着李余的手，闭上眼睛，等待下一个世界的来临。

白光刺眼，许琢蹙眉，忽然感受到手被人反握，他立即睁开眼，然而眼前一片空白，早已经没有了李余的身影。

许琢震惊，心脏噗通噗通地跳，“T21！T21！”

一阵沉寂。

［T21：你比许琢还要傻。］

李余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另一边床，眼泪夺眶而出。

他知道的。

T21在聚会后就告诉了他所有。

……

［T21：李余，你好，我是神灯系统T21，请不要惊扰他人。］

李余坐在车里，脑海中猛地出现陌生声音，下意识看了正在开车的许琢。

许琢正开着车，没注意到自己，他放下心来。

［T21：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但请你相信，我说的话一切属实。］

T21没给李余缓冲时间，自顾自说起来。

［T21：你现在所处的时空是神灯系统中的一个快穿世界，而许琢是任务者，我是他的专属系统。］

［许琢已经完成此世界的任务即将离开，但因与你产生纠葛，神灯系统给出两个选择。］

［忘了许琢继续生活或者直接消失。］

T21声音冷淡，几近冷默。

李余将所有事件串起来，选择相信T21。

原来许琢从一开始就对他好，只是做任务而已。

李余问：“许琢知道你找我吗？”

［T21：他不知道。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告诉他。］

李余连忙拒绝：“不用。”

“既然这个世界都是虚假的，那我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我选择消失。”李余很少时候会如此坚定地做出选择。

T21像是猜到一般，没有丝毫惊讶，平静如水。

［T21：好的。］

“同样的问题，你也会问许琢一遍吗？”李余追问。

［T21：会的。］

李余嘴巴微微抿起来，良久道：“不要把我的选择告诉的许琢，可以吗？”

［T21：好。］

李余继续道：“许琢一定会让我遗忘他，如果他做出这个选择，我希望你能遵从我的意愿来，不要听许琢的。”

［T21：好的。］

“最后一件事，请告诉他，即使没有他我也会过得很幸福，不要让他担心，谢谢。”

T21沉默许久。

正当李余以为T21退出自己脑海时，他听到T21的声音。

［T21：抱歉，神灯系统无法说谎。］

……

许琢都是骗自己的，他们不会一起过新年，他们也不会一起看电影。

他们甚至没有明天，不是么。

属于许琢的余温在渐渐消失，如同那个被雪覆盖了的爱心。

没有人会知道李余有多难过。

许琢在离别之际说的话，他全都记下了。

许琢在吻他的时候，他忍了又忍才没有吻回去。

［T21：你决定好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答案，许琢为他选择了第二个结果，而李余为自己选了第一个。

消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李余如果真的按照许琢为他选的那条路来走，他会在第二天早上醒来，如往常一般去上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忘记许琢，这不是李余想要的生活。

李余余光瞥见一丝光亮，是许琢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手机。

他打开屏幕，映入眼帘的是刚才他让许琢给自己拍的照片，被许琢设置为屏保。

屏幕里的他，眼中倒映着路灯的光点，笑容明媚。

透过镜头，能看出拍摄者的张扬爱意。

这张照片更让李余确定了自己的选择，他的现在都是许琢带来的，他所做出的改变也是受到许琢的影响。

他无法忘却，他也不想忘记。

“决定好了。”

T21叹了口气，散于空气中。

［T21：好。］

话音落下，李余消失不见。

真是奇怪，房间其他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少了两个人而已，就变得空荡寒冷起来。

T21回去。

许琢喊到疲累，“T21！你告诉我，李余到底会怎么样？！”

［T21：别喊了，回来了。］

许琢没想到自己的脾气依旧很差，“你他妈告诉我，李余是不是在装睡？！”

［T21：是。］

许琢定住，愣了两三秒，“他听到我说的那些话了？”

［T21：李余是装睡，你难道觉得他没听到吗？］

T21反问回去。

许琢紧张昏了头，现在冷静下来，回想他说的那些话，也没什么。

李余不会记得他，更不会记得他说的这些话，是他着急了。

“他以后会幸福吧？”许琢问。

T21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保持沉默。

许琢还想追问，眼前再次闪起光亮。

他进入了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