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了，秦玲觉得文科那几门完蛋了。但要十一国庆后才出分，还没到处死那天，就好好过假日。

周五放假前放学，在停车场又遇到贾泽。奇怪，这刚上学一个月，遇见好几次了。

贾泽推着他的山地车，走上前来：“秦玲，你国庆怎么过？”

秦玲心想，幸好没有问她考的好不好哦：“就在家吧，等着看比赛。”

“7号呢，前面还有6天。”

“一号中秋节嘛，肯定家里过。”秦玲顿了顿，她那狗屎英语：“5天时间，复习复习吧，难得放假。”

贾泽没开腔。

秦玲顺嘴问：“你呢？”

“......家里蹲。”

“......”那还问她，不一样嘛。

“那，BAYBAY啦。”秦玲准备跨上她的自行车。

“一起走吧，可以顺一段。”贾泽也跨上他的山地车。

“额，”秦玲看看她的小车车，再看看他的山地车：“速度是不是不匹配。”

“......，我骑得慢。”

一路上，确实并驾齐驱，但没法交流，一路无言。

到了交叉口，秦玲停下右脚踩在道牙上，对着贾泽说；“拜拜。”

“还要再一个路口。”

“......”以前不是这分的嘛，算了继续骑。

下个路口分手后，秦玲骑了2分钟就到家了。书包一扔，准备吃饭。

国庆节说要认真学习学习，结果秦妈妈作为中考的奖励，花‘巨资’让陈康陪秦玲去电脑城配了一套电脑，深蓝色的壳子，比纯白色的好看很多。对着没有网络的电脑捣鼓了一周，作业都是勉强最后一天才写完，而且也没等来蔡思思。

10月7日秦玲和秦爸爸吃晚饭的时候没有在看四川台，那些家长里短的新闻，直接开到央5，听着主持人激动的说着这场比赛的重要性，我们-要见证着怎样的历史。说的屏幕前的秦玲肾上腺素飙升，看比赛一直双手合十，生怕又出什么意外。要知道国足的黑历史，全是把握不住机会，最后溃败。

果然，赢得磕磕绊绊。怎么说呢，虽然赢了，但是没有前面几场那么酣畅淋漓，尤其阿曼不算强队，特别下半场被攻的节节后退，又差点犯了稳不住的老毛病。最后几分钟球权还在国足脚下时，秦玲才敢舒口气。

教练吹响比赛结束哨声的那一刻，电视内外一阵欢腾。竞技体育的魅力，90分钟的等待，就在这一刻。或者说，球迷25年的等待，再这一刻爆发。最好的球市，最好的球员，最少的劲敌，天时地利人和，没一处不妥帖。

多年过去，久远的记忆已模糊，秦玲只记得一个叫五里河的球场，去沈阳出差的时候她还去专门打卡拍照。

再兴奋也要迎接第二天的早起，也要面对那惨不忍睹的成绩。

秦玲总排名才46名，历史政治地理都统一三十出头，她都不敢看是不是文科排最后。就算只算理科，也只能排20名左右，就连数学都破天荒的不及格。其实做卷子的时候秦玲就感觉不得劲儿，也不是说题难，就是她自己进入不了状态，思路打不开。这种感觉其实秦玲初中也有过，初一还是严老师教他们数学的时候，明明头一天讲过的题，第二天小考一模一样就想不起怎么做。秦玲看着一个个交卷，更着急，严老师都跟她说没事，就小考而已，做不出来就算了。秦玲当时就在想，如果不是头一天讲了这道题，她就一直在回想昨天讲了啥，也许自己做早就有思路了。她本来记性都不好，有时候老师让记住一些衍生公式，秦玲根本记不住，就在草稿本上临时推，反正通常她考试期间都能剩很多。但那次考试也考了110多分，没有这次分数这么丢脸。

因为要开家长会，秦玲回去就跟秦妈妈说了。其他课还好，都做好了准备，就数学真是难以接受。秦妈妈也感受到了秦玲的不甘心，破天荒开完家长会还去找了高老师。回来给跟秦玲说：“高老师说这次数学比较难.....”

“人家都能考好，跟难题有啥关系。”秦玲直接打断秦妈妈，没好气的说。

秦妈妈就不说话了。人就是这样，坏脾气都给了最亲近的人，因为知道她们永远不会真正怪自己。

第三天，秦玲去办公室取资料，高老师叫住秦玲：“昨天你妈妈说，你初中数学很好，这次考试没考好没事......”

“高老师，我知道的，我下次一定没有问题。”秦玲又一次打断打对老师的话，高老师笑笑也就没有说啥。秦玲懊恼，就跟中考出成绩那天对杨老师一样，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尤瑜可信里说到班里她既然能排到前十名，她高兴惨了。秦玲就回信跟尤瑜可提了下这次月考，文科惨不忍睹，她真的不明天要怎么学这些，天天背吗，那简直要命，她连语文课本都不咋背，天天背英语单词已经很痛苦了。说起历史，秦玲自己天天看暑假买的上下五千年很有兴趣，特别是自己看过的历史剧再翻这些野史书，特别有意思，就像最近看了《大汉天子》，然后再看书，找刘彻找卫子夫找窦太后，记忆就特别深刻。但是一涉及课本，太多时间节点历史意义，她就头大，特别近代史，就更不喜欢，总是蒙上悲情，或者说这种悲剧离现在太近，悲伤更能够感同身受，秦玲是不喜这种感觉，就更不想看了。

等待尤瑜可回信的时间，秦玲意外收到了徐冉的信。秦玲以为她们的联系也就这样断了，跟徐冉的关系，秦玲一直想以她最舒服的状态相处，如果认为不联系是最好的，秦玲就退出她的生活。或者再往更深处想，这种淡出，人看不见愧疚就不见，秦玲也是在给自己找出口。

政治课秦玲悄悄打开信，夹在课本中间。

“秦玲：

别来无恙？其实这封信是我发呆的时候写的，毕竟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又睡不着。以前没想过会和你书信联系，你觉得呢，麻不麻烦？

说起来还挺羡慕你，人生就那么一两次大考，我失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你和曾芮都考的很好，我心里其实酸酸的。不过从内心来说，我是祝福你们的，希望你们能有更好的成绩。

我感觉人的命运真的是起起落落，看问题越简单越容易快乐，越容易成功，就像你。也可能是我对生活的态度太过悲观，或者说我性格太不好，就像今天我和我姐本来好好的，后来因一两句话就闹情绪。哎，又说我家的事，初中应该你都听烦了吧。

说到以前我们最喜欢讨论电视电影，我现在对吴倩莲的热情减退，她电影都不太想看了。你呢，对大眼妹有没有变化？她现在越来越大胆，有点暴露哦。

我要住校了，惨得很。你也晓得我这个人，杂七杂八的事又多，不知道能不能习惯。我有传呼了，你发电子邮件也行，跟我联系哦！这个学校哪个人都认不到，可怜呀。

写到这儿，我都有点伤感了。就如《霸王别姬》里关师傅说的：个人有个人的命。我的命注定又这么个转折。

还是有很长时间没见了，话还真有点多，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以前我们还常闹些别扭，现在给你写信才觉得‘失去才懂得珍惜。’以前还觉得友谊不值一提，想来还觉得后怕，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太造孽了。

还有一个敏感话题，以前我们谈得少。高中有LIKE的，tell me哦！如果我们算好朋友的话。我有我也给你说，但我觉得应该不会有。

好了，我希望在我住校前能收到你的回信，祝你学习好好，眼睛棒棒棒！

对了，顺便问一句，拿成绩那天我是不是哭得有点瓜？

友：冉”

看完信，秦玲突然意识到什么叫认知性偏差。徐冉原来认为她可能认为她们不是朋友吗？秦玲认为她们初中可以算形影不离了，虽然她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聊天就纯粹听也没有什么输出。还有就是徐冉觉得她很简单，秦玲一直认为自己很早熟，除了情感上。不过尤瑜可以前也说过，她很简单，处在自己的世界，她俩当同桌时尤瑜可说谈一些八卦和看一些稀奇的东西，换个人早就侧过来看，或者偷瞄，她就觉得很烦，秦玲就不会，这也是她喜欢跟秦玲说心事，一定不会被传出去。秦玲从没想过她会被夸这方面，她一直觉得自己太八卦，只是八卦的点不一样。

秦玲也觉得自己对徐冉有认知错误，以前觉得她是个强势的女孩，但这封信她才突然发现徐冉是个文青，她心思非常细腻，只是平时聊天，说着说着就僵在哪，没有再深入。以前秦玲觉得是她让着徐冉，在徐冉的角度，她俩在闹别扭。

秦玲跟徐冉回信，就不敢像跟蔡思思和尤瑜可那么随便，写一句要顿很久才能写下一句。徐冉在草稿本上擦擦改改的写完后，誊抄在了买的信纸上。

“DEAR 徐冉：

我其实怕你不喜欢这种沟通方式，也不敢跟你写信，所以收到你的来信真的非常开心。

其实收成绩那天知道你很伤心，对成绩耿耿于怀，我也不擅长安慰人，也就不敢多说。暑假去会展看学校的时候，听见也不知道是学校的还是家长在那说，少城这边的中考这关过了，大学是完全没问题的，最差也是个大专。问了一圈学校，收分都是重本线，而我们以前初中班上有一半都没上这个线。这样看来，其实上重本线已经很难得了。其实你也发现了吧，班上也不是都是分数够了进的校。

其实中考很多都失利在数学，包括曾冉也是，所以不要光看总分，要从整个排名来看。我真的是运气好，你也知道我这英语，这次完全有幸运女神光临才能让听力完全猜到了，但高考没法再靠猜，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能够突破这个难关的方式。而且上了这个学校，虽然它不像曾芮的学校出了名的补课多，作业多，但就因为太自主，周围又都是成绩好的人，我又怕管不住自己，也怕跟不上。我这次月考就考的一塌糊涂，文科三门的分数差的要死，数学考的也差。

出成绩那天，我其实没给你说，在你们面前演的好像不在乎，其实因为上午的乌龙，中午在家的时候我大哭了一场，我以为我考的很差，有认识的阿姨说可以读职高。其实人家是为我好，也是宽慰我妈，但我更气愤，再差也不会考个职高。但后来想到她只是不了解我现状，以小学成绩来考虑的。是的，我小学成绩很差，我从来没跟你们说过。初中真的带给了我很多，成绩从入学老师的关心就给了我很多信心，成绩也像开挂了一样，一年比一年好。我想，初中是我最开心的三年，有老师，有你们，我整个人都从小学的丧到了初中的HAPPY，我真的很珍惜。

还有，初中我一直有句话没当面跟你说，我一直不敢。现在借着文字，一定要补上，初二那件事，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提议爬门，如果不是我往里面拱，也许这件事就不会发生。我一直非常自责给你造成的伤害。但你从来没有怪过我，就让我更不敢说对不起。这也是毕业后我不敢主动联系你，怕你实际不想再跟我有牵扯。

你能给我写信，我真的非常开心，有时候说不出口的话，信件也许能更能说心里所想。无论身在何处，我都会为你寄来诚挚的祝福，有不开心的随时都可以给我写信打电话。

友：玲”

友：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