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H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HH小说网 > 芙蓉明月 > 第28章 朝堂角力,将揭红妆

第28章 朝堂角力,将揭红妆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枷锁一除,身心骤松,而须臾间,肩上的伤颤颤欲裂,丝丝缕缕的刺痛和酸楚从四肢百骸涌上来,欲鼓破肌肉而出。

裴越不禁抿紧了唇。

满殿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触目惊心的枷伤上。

有细微的汗珠从太子殿下的额角缓慢地沁出来。

但见他挺直腰身、端正坐姿,微微吸气,定神道:“陛下,罪人从未摹绘过漠凉边防图,此边防图并非出自罪人之手。”

皇帝蹙眉:“那你为何口口声声自称罪人?又为何甘愿一路忍受重枷之苦?”

“儿臣以国储之身,为厉晟所掳以致谣言四起,使朝堂动荡,社稷难安,此亦罪也,故自称罪人。御史与阿史那翰诬陷儿臣通敌叛国,罪名一夜之间传遍燕赤,儿臣执意戴着重枷上京洗冤,无非是想让沿途的百姓和护送的行伍做个见证,儿臣不怕痛、不怕死、不怕折磨、更不会求饶,绝非贪生怕死、卖国求荣之徒。”

“陛下,”探事司指挥使顾泽衍撩袍下跪,“漠凉与幽邺,五千里路遥,太子殿下每日佩戴重枷十一个时辰有余,日复一日,肌肤磨损,血肉模糊,却从未喊疼,期间亦从未主动要过一粒米、一口水。臣与威锐将军、京畿卫及探事司同僚,以及曾见过囚车行进的百姓,均可作证,万不敢欺君!”

群臣面露动容之色。

“可太子殿下双腿残疾、满头白发,显然是在厉晟受了虐待,纵然殿下捱得住枷刑,亦未必能熬过其它更严酷的刑罚。”御史陆寒的语气带了一丝同情,“求生乃人之本能……”

“你放屁!”秦延跳将起来,“陆寒,你怎能说出此等胳膊肘往外拐的无耻之词!”

厉晟使臣急急上前澄清:“厉晟没有对燕赤国储施加任何刑罚,他未入厉晟国境尚在马车上时就已经半死不活了。”

“什么叫半死不活?”皇帝的脸色遽然阴沉。

“就是……”厉晟使臣的身体晃了晃,惊惧得声音都有些发飘,“那时他已经是这副模样,但一直昏迷不醒,虽然还有心跳脉搏,看着却如同死了一般,我们才迫不得已将他送到雪原木屋请神医好生照料。后来,神医把他治醒了,他便慌张地想求我们国君将他送回燕赤来……”

皇帝沉默,殿中针落可闻。

半晌,他扬手示意顾泽衍起身。

严厉却不失柔和的声音从他胸腔中发出来,裹着沉痛的怒意:“裴越,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裴越神情一僵,眼底微微红了:“父皇,儿臣绝无向厉晟摇尾乞怜。至于为何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其中牵涉甚多,父皇可否容儿臣洗脱罪名之后再禀?”

“好。”裴羽注视裴越良久,“既然你不承认摹绘及私授漠凉边防图,那厉晟二王子这证物,你可有看出什么蹊跷?”

“方才秦相说除了儿臣与他之外,只有国师一人能仿造出此证物,陛下可否请国师前来,与儿臣和秦相当面对质?”

“自然可以。”

白玉阶下,文武百官顿时议论纷纷。

“果然普天之下,只有陛下才知道国师大人的行踪。”

“国师怎会通敌叛国?”

“这倒不一定,你忘记他的出身了?”

赵德泉眼见圣上揉了揉一侧的太阳穴,连忙拖长音调喊了一嗓:“肃—静——!”

“说,让他们说。”皇帝大约头疼得有了火气,“有何异样,有何见解,通通提出来!”

群臣立即颔首低眉,缄默不言。大家都不是愣头青了,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却见兵部郎中王静岩出列走到殿中,奏曰:“臣闻太子殿下于赈灾路上与威锐将军颇为投契,在威锐将军遇险时,更只身营救,以身挡箭,可见情谊深厚;又闻那厉晟间谍在死前曾口中喃喃一个“蔚”字,故欲请太子殿下自辩清白,以解结党营私、通敌叛国之嫌。”

此言一出,众臣面上不约而同浮现凝重复杂之色。

蔚楚凌当堂怒骂:“含血喷人!忠勇蔚家军戍边数十载,与厉晟、雪突军队交锋无数,结下切骨之仇,蔚氏作为统帅,岂能容允太子将漠凉边防图奉予敌夷,葬送蔚家军八万余将士性命及世代忠义之名!”

她跪下叩首,傲然抬头。“圣上,燕赤在您治下,风禾尽起,迩安远至,蔚家军忠君爱国,以八万余人对抗两夷十万联军,接连勇夺厉晟东北朔岑十二城,敌陨七万,我折三万,以死伤少半之代价,大获全胜,实无愧忠勇之名!兵部郎中王静岩既知事实,仍出此言,岂止心狠手辣,欲致蔚氏于死无葬身之地,更诛尽天下忠君爱国者之心!臣亦疑他企图动摇国本,倾覆燕赤!”

“可笑赈灾路上,微臣用的还是王静岩的名号……”肺部随着这一番慷慨陈词泛起剧痛,蔚楚凌脸色微变,目光闪着雷霆惊怒,掺杂着一丝不甘的悔恨,“太子殿下以工部郎中祝鸣之名赈灾,臣便择一曾过耳朝臣之名东施效颦,如今深悔矣!”

也不知那时裴越每每听见她自称王静岩,是怎样的心情……

难以想象,他竟容忍至今。

“呵,威锐将军请起。”皇帝意味不明地淡笑了一下,安抚道,“放心,朕定不会令才立下赫赫战功的漠凉将士含冤负屈。”他似是坐得累了,微向御案倾了倾,“但你且说说,赈灾路上,为何和太子走得那样近?”

蔚楚凌一怔,眸中翻起暗涌。蓦地,那波澜中闪出一丝炽热的光彩,仿若被阳光照耀的浪尖。

这丝光彩令皇帝回忆纷涌,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二十余年了,他在这金銮殿中上过无数次早朝,无论是沥粉贴金的云龙巨柱还是盘龙衔珠的蟠龙藻井,殿中的景色,他早就已经看腻,却不想有朝一日会在一个臣子眼中,窥见先皇后曾经动人的神韵。

“陛下,臣与太子殿下如此亲厚,并非结党营私,而是因为,”蔚楚凌将头顶的官帽取下,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瀑般垂落下来,“儿女私情。”

裴越瞳孔猛地一缩:“蔚梦安!”

群臣都懵了。什么儿女私情?威锐将军为何突然在殿前解冠散发,还意欲宽衣解带?

蔚楚凌的手指在腰间的蹀躞带上停了一瞬,眼底的坚定浮漫出来,微微一笑,开口道:“禀明陛下,微臣的朝服里面,还有一套红妆。微臣其实是女儿身!”

说时迟,那时快,她葱白的五指已将腰带握在手间,右手往胸前一扯,朝服脱落,露出柔美的小袖襦和交窬裙。俊秀端严的年轻将军摇身一变,变成一位雪肤墨发、姝色无双的女子,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高华冷艳,灿然生光。

群臣先是震惊得出说不话来,而后面面相觑,终于不再静默,爆发出七嘴八舌、不可置信的议论声。

“我就说他堂堂战神,怎么生了这么一副貌若好女的皮囊,原来他...她本来就是女的!”

“如此年轻的合一境宗师,竟还是名女子,太不可思议了!”

“蔚氏岂非犯了欺君之罪?”

“肃静!”皇帝一拍御案,“蔚楚凌,你可知欺君罔上死罪难逃?”

“圣上,微臣知罪,”蔚楚凌屈膝跪地,“但蔚氏欺君,乃当年情势所迫。”

她抬起头来,眸光诚恳明亮:“武佑三年,臣外祖父霍城率军鏖战雪突,彼时雪突乃草原霸主,实力强横,四处征战,欲侵略我朝领土,我军连败,士气低迷。因微臣母亲霍虹即将临盆,军师生一妙计,言母亲腹中胎儿乃天降祥瑞,能助我军转败为胜。而母亲腹中乃双生胎,当日率先诞下的乃微臣兄长,可惜喜报传至前线后,兄长不幸夭折,微臣父亲蔚昭遂隐瞒了孪生子的事实,谎称后诞下来的微臣即为麟儿......后来战事告捷,圣上龙心大悦,颁下赏赐,从此微臣便被当作男儿教养,直至如今。”

"原来如此。"想起当年情形,皇帝微微动容,“罢了,事出有因,朕便宽恕你们的欺君之过。”

他话锋一转:“蔚卿方才说,你与裴越,是儿女私情?”

“臣女确实心悦太子殿下。”蔚楚凌眼含羞怯,灼若芙蕖。

皇帝哈哈大笑:“威锐将军果然坦荡勇敢,古有花木兰,想不到如今我燕赤,也出了你这么一位传奇女将!”

秦延当即拜倒高呼:“天佑燕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朝文武亦随之跪地,高喊天佑燕赤,三呼万岁。

“爱卿们请起。”裴羽站起身从御座上下来,行至裴越跟前,“裴越,你可听见了?”

祝文远将皇帝的笑容看在眼里,心中微讶,难道秦延说的是真的,圣上并非真的厌恶太子,而是当真想把江山社稷交付予他?还是以太子殿下如今只能被降封为王的处境,圣上欣喜于他能找到如花美眷,从此有西北藩王作倚仗,此生无虞?

“儿臣听见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