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夏在郁远青身上绕来绕去,简直把他当人体秋千玩。
郁远青多次劝阻无果后,只能选择默默保护她的安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老老实实做个人肉墩子。
最后,都夏玩累了,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郁远青背上。
“小兔子是怎么面对人类的聚光灯的啊,我刚刚在颁奖晚会的时候都好紧张好紧张。”都夏趴在郁远青背上,手环在他脖子前一晃一晃的。
“什么小兔子?”郁远青坐着,双手手抓住都夏的胳膊,把她固定住。
“我有点生气。”都夏不回答他的问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她忽然严肃了起来,从郁远青的手里挣脱出去,狠狠地往郁远青脸上一掐。
郁远青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抬起手想把都夏作乱的手抓住,可想了想又放下。
半晌,他柔声问道:“为什么生气?”
“我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我是这么小气的人!”都夏像是在表达不满,她在郁远青背上乱蹬一气,音调也提了起来,“哎呀!气死人了!”
她忽然又安静地趴回郁远青的背上,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惊得郁远青全身起鸡皮疙瘩,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都夏见他抖了一下,却没打算放过他,一把抓过他的耳朵,贴着他的脸轻声道:“我的小兔子本来只是我的小兔子,甚至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都还不像个小兔子呢,结果现在突然一下变成了所有人的小兔子。”
郁远青僵在那里,他开始思考都夏话里的深意,但又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脑袋不怎么清醒,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烦躁地叹了口气。
他由着都夏把自己的耳朵揪得通红,懊恼地低下头:“我有点听不懂你的话。”
都夏看见他低落地把头埋起来,忽然觉得一阵心疼。
小兔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请不要为难小兔子。
她伸出手捏着郁远青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我不是在怪你。”
郁远青带着些迷离和她对视。
“嗯……我可能是有点嫉妒。”都夏开始自我诊断,“小兔子变成了所有人的小兔子,可唯独不能是我的小兔子。好可惜,我错过了小兔子。”
都夏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可是……对小兔子来讲,他不可惜。他当然要为了做大家的小兔子,放弃做我一个人的小兔子。如果我说小兔子,你不准走!这对小兔子不公平。他不能因为我,就错过好多好多的胡萝卜和好盛大好盛大的爱。”
郁远青,所有人都能光明正大地爱你,除了我。
“有很多东西,我知道我给不了,可我就是不甘心。”
郁远青说不出话,眼眶又红了几分。他来不及去分析都夏话里的含义,却又感觉到生理性的鼻酸、难过,眼泪不自觉就要流出来。
他总觉得这个故事好像是特意讲给她听的。
包厢的门被推开,徐紫雅探了个头进来:“走吧,我叫代驾了。”
郁远青双手托着都夏的大腿站起来,都夏的头嵌进他的肩窝,再次把眼睛闭上,没有丝毫要下来的想法。
郁远青把她往上掂了掂,背着她出了餐厅。
“我叫了两个代驾,就麻烦郁老师送我们嘟嘟回去了。”徐紫雅很熟练地安排道。
郁远青点点头,和徐紫雅、韩扬之道过别,就背着都夏往车上走。
“好晕……”都夏在郁远青背上哼唧,“你可不可以走慢一点。”
“好。”郁远青尽量把步子放缓,专心盯着脚下的路。
在离他的车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忽然“叭”的一声喇叭响起。
尖锐的鸣笛声把郁远青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就去看都夏有没有被吵醒。见都夏睡得很熟,他又继续往前走。
“叭……”,是一声更长的鸣笛声。
这家店的私密性很好,艺人们经常来这里吃饭,所以停车场的保密工作也做得格外好,基本上停进来的都是一些身份不一般,需要保密的人物。
韩扬之的车就没停在这里。
又是几声连续的喇叭声,郁远青的脸黑下来,又是哪家的哥哥在这耍大牌,他又没挡到路。
郁远青转过身去,一辆大红色超跑的玻璃慢慢摇下来。
“嗨,远青哥哥。”许宁居冲他招了招手,晶莹剔透的粉红色延长甲在她手上显得不近人情。
“公共区域,没什么事还请许小姐不要乱摁喇叭,扰民。”郁远青不愿多做停留,背着都夏继续往前走。
“咔嚓”,快门的声音从郁远青背后响起,他对这种声音很敏感。
郁远青立刻转过身去,眼神透着寒光,看向许宁居。
许宁居毫不怯懦,她用长指甲轻叩了两下屏幕,发出“哒哒”的清脆响声,然后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给郁远青看:“郁远青深夜背着一名醉酒女性出现在停车场,你猜你的粉丝会怎么想?”
郁远青面无表情:“少威胁我。”
“这名醉酒女子是郁远青接下来要拍的综艺的制片人,她和郁远青有利益的捆绑,且看起来关系匪浅。”许宁居皮笑肉不笑道,“你是无所谓,你猜你的公司看到了会不会给你辟谣,你要辟谣,你猜都夏还能不能继续担任那个节目的制片人?远青哥哥,我可能还要多谢你的帮助呢,让这个节目最终落到了我的手里。”
“你想要什么?”郁远青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的回答。
“今天只是想和你聊聊。”许宁居指了指自己的车,示意让郁远青过来。
郁远青余光瞟了一眼自己背上的都夏,这一来一回的动静将她吵醒,她咂巴一下嘴,似梦非梦道:“怎……么了?”
“没事,快到车上了。”郁远青回答道。
都夏安心地再次闭上眼睛。
“我这车只能再坐下一个人,你赶紧把她解决了吧。”许宁居不耐烦地催促道。
郁远青不悦地甩她一眼,把都夏背到车上。
他把都夏在后座上安置好,又把车钥匙塞到她手里,弯下腰,单手撑着车顶:“都夏,醒醒。”
都夏努力地睁开眼睛:“在!”
郁远青被她可爱到了,忍不住一笑,揉了揉她的头:“我已经和钱莱打了电话,他会过来接你,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你乖乖在车里坐着等他,好吗?”
都夏使劲地点点头。
“我帮你把空调打开,你把车门锁上吧。”郁远青嘱咐道,“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
“你要去干嘛?”都夏好像醒了一点酒问道。
“我有点工作上的事需要处理。”
“哦。”都夏想了想又问道,“你在工作我打你电话你不方便吧?”
“方便的。”郁远青摸摸她的头。
只要是你打来的,什么时候都很方便。
郁远青把空调温度调好,看着都夏锁上车门,才安心离开。
都夏的头靠在玻璃上,冰冰的,把她的思绪冰回来了一些。
“你又把我丢下。”都夏靠在玻璃上,望着郁远青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了一句。
郁远青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开门见山:“项目我已经签好了合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更改,我还请许小姐收起那些心思。”
许宁居示意郁远青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开了出去:“什么心思?远青哥哥能猜到我的心思?”
郁远青把头转过去看向窗外,揉了揉太阳穴道:“没有公事要谈的话,许小姐随便找个地方放我下来就行。”
“然后你走着回去?”许宁居反问道。
郁远青似乎铁了心不回答,他双手抱臂看向窗外。
“我还真的有工作和你谈,前面那个抽屉打开看。”许宁居说道。
郁远青半信半疑地打开面前的抽屉,里面是个文件袋,他疑惑地看向许宁居。
“打开吧,本来就是给你的。”许宁居努努嘴。
郁远青打开一看,居然是份剧本。他翻看了一下,剧本只有几页,但是是全英文的。
“吉纳波尔导演的新片,现在正在选角。”许宁居回复道。
郁远青把剧本放回文件袋:“谢谢,但我不需要许小姐给我介绍资源,我还不起。”
许宁居扑哧一声笑了:“又不是内定你去,就是参加面试而已。下个星期,在北海道,吉纳波尔亲自面试。”
资源也不是她争取来的。
吉纳波尔的新片准备以亚裔为背景,所以想在亚洲娱乐圈里找合适的人选。菠萝传媒作为吉纳波尔在中国地区的选角合作方,主要负责帮他联络他有意向的人选,促成他和内地艺人的合作。
许宁居不过恰好在公司听说了吉纳波尔看中郁远青的消息,便主动提出来她可以送这份剧本。
充其量顶多算是个借花献佛的。
都夏靠着玻璃睡了一会,再醒来的时候,觉得额头冰凉。
她双手捧住脸搓了几下,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打开手机看见钱莱发来了短线,说他那里不好打车,要晚一点才能到。
都夏回了个不着急,继续在车里发呆。
现在的她其实不常喝醉,像今天晚上这种情况,也不会断片。于是她开始回忆晚上发生的事。
“先说好,不能和病人计较。”快速过了一遍晚上的事之后,这句话在都夏脑子里留下的印象最深。
谁是病人?他生病了?生的什么病?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没听说,也没看到新闻报道?
都夏正疑惑着,忽然想起郁远青往她口袋里塞了什么。她去翻自己的口袋,里面却空空如也。
不可能啊,明明记得郁远青塞了一个像信封的东西进来。都夏努力回想着,她的口袋很浅,会不会是郁远青背她过来的时候掉在路上了。
郁远青塞那个信封给她之前,她在问郁远青要那个答案。
所以她想,这个信封应该能解开她多年的疑惑。
郁远青大概终于良心发现,要告诉她他当初离开的原因了。
都夏在心里又隐隐约约的害怕,郁远青说他生病了,他的离开好像没那么简单,会不会和他的病有关系?
看来那个信封很重要。
都夏拉开车门,决定回去寻找。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认真地一路找过去。四下一片漆黑,停车场里好像一个人也没有。
都夏专心致志地在地上找,最后在拐角处找到了那个信封。
都夏很意外,居然真的能找回来。她开心地蹲下去,把信封捡起来。她拍了拍信封上的灰尘,看到信封上写了三个字“都夏收”。
她很熟悉这个人的这个字体写她的名字,因为高中的时候就常看他写。
都夏没交作业的时候,郁远青龙飞凤舞地在那张课代表记名字的纸上写下她的名字。
“你就放我一马吧,少一本老师也不会看出来的。”都夏拉着他的袖子哀求道,“我给你买三天饮料!”
郁远青的眉头一挑,有些心动。
都夏见状继续加码:“五天!”
“三天就够了。”郁远青悠悠地开口道,“不过要送到排球队来。”
这是都夏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因为有太多女生喜欢去看郁远青的排球训练,她总觉得当众送饮料很尴尬,而且会被很多其他的女生搭讪,向她询问郁远青的喜好。不过有事求人,她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郁远青现在的字和那时候差不多,只不过更稳重了一些,不再是潦草的签名,而是一笔一画郑重写下来的。
都夏想打开那个信封,却又有种近乡情怯的心情。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很恐惧,她不知道那张纸里究竟写着多沉重的过往,所以无法轻松地打开。
都夏拿着信封站在原地犹豫。
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传来,都夏立刻往左手边看去,摩托车的前车灯打得很亮,她完全睁不开眼睛。
都夏往后退了几步,让出足够的距离。
摩托车却忽然往都夏的方向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