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幕降临,也只有顾江和许妍回到了营地,而且,另一个本该留在营地里的人也不见了。
绵酒与沈朝闹过不愉快后就没再看见过他,他本以为沈朝只是去了他看不见的地方休息,没想到找遍了营地都没找见人,连他的背包也消失了。
显而易见的,沈朝也进了森林。
昨晚还热闹不已的营地,今晚居然只剩下三个人。而这仅剩的三个人,自然得互相关照。
绵酒站在许妍的帐篷外,迟迟迈不动腿,他红着脸道:“我和顾江一起睡外面就好。”
“进去。”顾江道:“你在外面睡一晚肯定感冒,我都不介意了你害什么羞。”
你介意个什么啊。
绵酒古怪地看了顾江一眼。
他不想和许妍一起,一方面确实是害臊,而另一方面,是他还没能忘记见到刚出森林的许妍时,感觉到的古怪。
只是绵酒最终还是拗不过顾江,进了许妍的帐篷。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女生的住处,和沈朝顾江的帐篷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一个当桌子用的,放着不少化妆品的小折叠椅,旁边还摆着几盒糖。
都是粉色的包装,连这个帐篷也是淡粉色,而一片少女粉之中,摆着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小瓶。
小瓶大概半个巴掌大小,圆柱形,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英文。绵酒刚想凑近了看,许妍已经将小瓶收了起来。
“那是什么?”
绵酒下意识地问。
许妍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绵酒直接问出口了,须臾她轻声道:“是药,我生病了。”
绵酒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就低头弄自己的床垫。
过了一会许妍道:“你不问问是什么病吗?”
“为什么要问,我又不是医生,问了也治不好。”
“如果你治得好呢。”
这句话突然变得很近,仿佛紧贴在他身后,有呼出的气体喷到了他的耳后,却异常得冷,好似冰冷的蛇信轻轻舔过。
绵酒猛地一抖,手指揪紧了还未展开的睡袋。
他没有回头,因为总觉得回头会看见什么不妙的东西。
他极力保持着声音的镇静,让许妍离他远点。
他和许妍又不熟,就算真有什么办法,他没能力帮也不想帮。
“不熟?”
许妍轻笑一声,离得远了,声音也没有刚刚那样阴冷,带着笑意道:
“真是冷漠啊,明明挺喜欢我那件泳衣的,现在都没还我。”
“啊?”
绵酒愣了一下,“那件泳衣是你的?”
“是啊。”
许妍指了指挂在帐篷上同款不同色的泳衣。
绵酒顺着她手指的看去,除了泳衣,还看见了一件白色,还有蕾丝边的小衣服。他盯着看了一会才意识到是什么,整张脸蹭得爆红。
“喜欢吗?挺适合你的。”
什么叫适合他啊,许妍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我没有那种癖好!”
绵酒红着脸解释。
而且许妍说没还……应该是沈朝也觉得那件泳衣被他弄脏了,还不出手了吧。
……
深夜,绵酒在一阵颠簸中醒来,他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想。
难道游轮来了他上船了?平地应该不会这么晃吧。
【游轮没来,快醒过来吧,你要挂了。】
609道。
什么?!
绵酒一下就被吓清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果然不是在船上,而是被人扛在肩上,走在森林里。
“许…许妍?”
“醒了啊。”
绵酒:……
是他太轻还是许妍力气大,为什么一个女生都可以扛得动他!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确实不是。
“许妍,你要做什么?”
绵酒直接问,许妍居然也直接答了。
“我要找到祂的老巢。”
“他?”
“血藤的老巢。”
“你是……想救安千凰吗?”
许妍沉默了一会才回:“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那你不用绑着我。”
绵酒动了动被紧紧绑在一起的双手,“我可以帮你的。”
这次不止是沉默,许妍脚步也顿住了,好一会才开口:
“为什么帮我,之前不是还说和我不熟吗?”
“那不是不知道那件泳衣是你的吗,我把它弄脏了,算是欠你一个人情。”
“所以是觉得弄脏了才没还我。”
许妍将绵酒从肩上放了下来。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她拉着绵酒的手探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我也是男生。”
绵酒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看看自己伸在许妍衣服里的手,再看看许妍,再看看自己的手。
莫名的,他就想起之前冯昆欺负他时说的话。
“也……也可能是平胸。”
许妍,或者说是许言,他轻笑道:“要我脱裤子给你确认一下吗?”
“不,不用了。”
绵酒红着脸道。
“别人知道吗?”
“知道的不多,冯昆是一个,不打招呼拿走我泳衣的是他不是你,你不欠我什么,现在还要帮我吗?”
“帮……帮吧。”
绵酒搅着手指,有些纠结地道。
之前他是不敢进森林,现在进都进来了,还是探索一下主线更好。
【我是希望你有上进心,但现在不太是时候。】
为什么?
【谁都不可信。】
他知道谁都不可信,只是先不提他被绑着,就算没被绑,他也不是许言的对手啊。
许言好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其实他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还不如识趣一点呢。
【……也是。】
也不知是信了绵酒,还是也觉得绵酒不是他对手,许言将绵酒手脚上的绳子都拆了下来。
只是绵酒脚踏实地的时候就尴尬了。
“我带你出来的时候给你穿上了鞋。”
“应该是路上掉了。”
绵酒红着脸道。
他的鞋其实都不怎么合脚,也许是因为这个npc的穷苦人设?夏天的鞋,大一点没事,只是被许言扛着走这么一路,掉了也是意料之中。
许言没有陪绵酒回去找的意思,他显得很悠闲,毕竟出帐篷的时候不止药倒了顾江,还慢条斯理地给绵酒穿上了鞋。可又显得很急切,不愿做其他多余的事。
他拿着唯一的手电往前走,绵酒一下就一个人被留在黑暗里,连忙也不顾自己没穿鞋,紧跟上许言。
他赤脚踩在森林里,落满了各种枯枝草叶的土地上,因为记得他们提到的陷阱,所以每一步都争取印着许言的脚印走。
只是没走几步,娇嫩的掌心就被扎得阵阵刺痛。
本还能忍,只是突然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疼痛一下尖锐,绵酒眼眶都红了,紧紧抓住许言的衣角。
“许言,脚疼……”
许言回头疑惑地看他。
“这条路没有陷阱。”
“不是陷阱……”
……
绵酒坐在地上,小腿翘着,被许言抓着脚踝查看脚掌心。
虽然知道了许言是男生,可至少外表看起来,他还是个女生,只是个子比较高罢了。
被“女生”这样抓着脚,让绵酒害羞的不行,脚指头都泛起了粉,紧紧蜷缩起来。
然后绵酒就觉得脚踝上的手突然紧了,紧接着带着狎昵的意味摩挲起来,指腹的薄茧不断擦过凸起的踝骨,带来一阵阵痒意。
绵酒小腿绷出了漂亮的线条,眼眶微湿,手指也忍不住按紧了身上的土地,白皙的指尖上圆润的指腹压扁,微微陷进了柔软的泥土里。
就在绵酒要受不了叫许言停手的时候,许言突然开口。
“你真的走过路吗?”
什,什么?
绵酒一脸茫然,他又不是瘸子,怎么可能没走过路。
“豆腐一样的脚。”
许言凑近绵酒,贴在他耳边道:“像是总没人抱来抱去,落地也从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样。”
绵酒:……
他现在真的信许言是男的了,女生才不会刻意贴着人耳朵说话。
最后绵酒只能被许言背着走,毕竟他才走几步脚心就伤痕累累的,再走一段就得破皮了。
许言目标明确地往一个方向走,绵酒在路上看见了不少被触发过的陷阱,然后看见了那个,生生夹断了安千凰腿骨的捕兽夹。
捕兽夹鲨鱼一样的尖齿上有干涸的血迹,似乎还有一些肉沫。
绵酒觉得牙有些酸,看着那个捕兽夹问道:
“该怎么找?”
“很简单。”
许言的声音有些古怪。
“只是我有些舍不得了。”
“舍不得?”
许言将绵酒从背上放下,紧接着又抱起他,走向了那个捕兽夹。
绵酒直觉不妙:“你要做什么?”
“我需要一个诱饵啊。”
在手电筒散射出来的白光中,许言白得更加诡异,纯黑的瞳孔好似两个黑洞,阴冷刺骨。
“王七,黄景,安千凰,三个人也没让我找到祂在哪呢。”
他根本不是去救安千凰……
安千凰根本就是他害的!
绵酒头皮一下都炸开了,可是就和之前他没有选择一样,现在的他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他只能揪紧了许言的衣服,眼角挂着泪看着那个捕兽夹,想要远离,而结果又是不断地往许言怀里缩。
他听见许言的呼吸声重了起来,声音变得极哑,彻底没有女孩子的感觉了。
“别怕,只是沾点血而已。”
他声音低沉地道:“我可舍不得让你踩捕兽夹。”
“就舍得让我踩是不是。”
许言眼中惊骇,猛地回头,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安千凰挥起带着刀鞘的刀,带着呼呼的风声狠狠敲在了许言后脑勺上。
趁许言晕的时候,安千凰拉住绵酒的手。
“走!”
绵酒不确定安千凰可不可信,可现在,她至少比许言可信。
绵酒也不知道安千凰拉着他跑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脚掌膝盖还有肺都不是自己的了,齐齐失去了知觉。
但是安千凰一个女孩子,还被捕兽夹伤了腿,这样都能带着他狂奔,他又怎么好意思发牢骚。
就在绵酒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安千凰终于停下,绵酒粗喘着气,在满耳朵的嗡嗡声中勉强听清了一声班长。
班长?!
绵酒连忙顺着安千凰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了沈朝。
“班长,绵酒交给你了。”
突然按着背向着沈朝一推,绵酒有些茫然地回头。
“你呢?不一起走吗?”
“不了。”
安千凰咧开嘴挥了挥手里的刀。
“我还要去找许妍算账,那垃圾,背叛我就算了,居然还是个男的。”
“那……你千万小心。”
“放心吧小美人,你才是处境最危险的那个。”
“什么小美人啊。”
绵酒鼓着腮帮子不高兴道:“我有名字的。”
“绵酒……你才要千万小心,班长,最好带绵酒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两男一女分道扬镳,沈朝自见到绵酒就没说过话,只是看了眼绵酒伤痕累累的赤脚,然后沉默着把他背了起来。
绵酒一上他的背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小声地道:“你没事就好。”
沈朝沉默了一会才道:“不是讨厌我了吗?”
“还是讨厌。”
如果是别人他都不会生气,只是沈朝,明明一直在帮他,却又突然欺负他。
“可也不想你出事。”
绵酒道。
之前他一直担心沈朝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独自进森林,他没有能力救人,可也不想害人。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