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射击,枪声一响,对方迅速溃逃。经过此役,董某华一战成名,从此奠基了江湖地位,我们称之为标志性事件,通过此次事件,基本宣告,涉黑团伙已经成形,后来那片区域几个村的赌场就被他垄断了几年,有钱赚,手下也越来越多,逐步形成气候。再后来,他又盯上了客运线路,通过的暴力手段威胁,制造多起的打砸及故意伤害案件,逼迫线路运营将股份让给他,于是成功接手并垄断了前往江西方向的客运线路运营。他没能继续做大做强,就被我们发现,及时打掉了。
审讯进行到第七天,我们开始制作完整的讯问笔录,他的这次审讯笔录,总共有36页,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长的笔录,内容近两万字。包含了几十起案件的经过。
当晚,阶段性胜利,为了庆功,大当家的组织我们十几个人吃饭喝酒,吃完饭去唱歌,在KTV包厢,我们玩了一会,还没唱一首歌,大当家就叫我们一起到了一家当时本地有名的豪华酒吧内,酒吧的名字叫万国会,生意一直火爆,后来因为老板非法集资跑路,酒吧关停了。酒吧很闹腾,大厅灯光昏暗,整体的背景以黑色为主色调,配上五颜六色的灯光,还有各种探灯,旋转彩灯,现场音乐震耳欲聋,大厅中间是几个小舞台,定时有人去跳舞,很摇摆扭腰的那种,姿势套路都一样,看着视觉疲劳。大厅人头攒动,所有的卡座几乎都有人在,服务生来回穿梭,给卡座送酒水。我们直接在去了VIP包厢,整个酒吧就两间VIP,平时很难订,后来经介绍才知道是酒吧其中一个老板请我们,包厢的隔音很好,关上门,外面的重金属音乐完全被隔绝,包厢里非常的案件,只有我们的说话声音,如同到了另一个世界,应该是花重金装修的。
那天晚上,我没有喝酒,“大当家”特批的,但是当晚我负责开车,开着一辆丰田海狮面包车,拉着整个专案组的兄弟们,散场以后,挨个送每个人回家,然后开车回单位还车,换我自己的私家车回家,我到家时已经是凌晨4点。我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
第一轮审讯结束后,为了扩大战果,固定证据,完成整个定罪诉讼,我们开始了取证历程,很多案件都是历史沉案,必须去翻找各类案件档案记录。还有很多受害人,当事人,目击者,要一一查找。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很多人早已离开晋江。我们开始兵分多路,到各个派出所找历史的案件档案,我印象中,当时鞋都所办案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刚开始不太配合,不愿意把卷宗拿出来,最后通过领导协调,才把原始卷宗找出来移交给专案组。整个团伙案件,涉及四个派出所,我们一个个去跑。
我们十几个人重新分成若干个组,一组人直接去了江西,调取证据,寻找被害人取证。一组人去了浙江,也是找人取证。一组人留在本地整理案卷,一组人在当地取证,寻找案件关联的人员,固定证据链。我则被派到湖北,带队去追捕漏网之鱼。
我去了湖北的大悟县,这个县属孝感市,地处湖北省东北部,与河南交界,背靠大别山,是著名的革命老区,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核心地带,是个将军县,建有革命纪念馆,□□、董必武、□□、徐向前等党和国家领导人都曾在大悟县留下过战斗痕迹。
我带着从基层中队抽调的小周,先飞到武汉,在武汉停留了一天,之后搭乘大巴去了孝感,再转车到了大悟县,在当地公安机关的配合下,很快将一名小喽啰抓获归案。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去当地县城派出所,要经过一条漫水桥。任务完成后,那个时候大悟没有火车站,好像现在也没有。当地开车送我们到了广水火车站,从广水上车前往南昌站,再从南昌站转车回福建。广水和大悟都跟河南的信阳交界。原计划那天上午9时,从广水火车站上车,搭乘从包头开往南昌的列车,14时抵达南昌,再搭乘17时南昌的车回福建泉州。谁知那趟车晚点了近6个小时,我们完美错过了去泉州的车。
那天我们押着嫌疑人,在火车站候车室焦急的等待,车站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列车晚点,具体时间待定。天气闷热,天气预报显示有雨。
广水车站,很旧很旧,外观有些年头了。没有空调,闷热的天气让我全身汗湿。后来有部电影《人在囧途》,有一头镜头就是在广水火车站拍的。看到这一段我就想笑,广水火车站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很囧。
在火车站焦急的等待了近6个小时候,我们终于上了包头开来的那趟列车。红皮的外观,硬座车上人很少,我们搭乘的那节车厢,只有我们三个乘客。沿途也没有几个人上车,火车开出车站不久,天就开始下雨,一路下到南昌。抵达南昌时已经是晚上19时许。南昌此刻天晴,我们将嫌疑人带至南昌站的警务室,警务室有一个专门临时羁押人员的场地,但是需要我们自己看守。我们就一个人看守,一个人出去购票买晚餐,晚餐吃的是肯德基全家桶。经与南昌铁路警方聊天得知,近期一直下暴雨,有一段铁路被山洪冲毁,正在抢修,所以导致大量的列车晚点。我们到泉州东的那趟车已经发车走了,不过,重庆北到厦门的那趟车晚点,南昌铁路警方建议我们上那趟车回福建,于是我们就上了那趟车,确实是缘分,在车上补了卧铺,第二天上午到厦门。联系了专案组的车过来接站,之后将人移交其他人处理,我则回家休息一天。
回到专案组后,此时的专案组开始了正常的值班制,按照工作制度是每三天值一个晚班,工作趋于常态化了。值班对外是打黑办,有事情由当天值班的人负责先行处置,主要是处理涉黑涉恶案件或警情线索。属于日常的警务值班备勤。作为局应急警力的一部分。日常的工作就是围绕犯罪嫌疑人董某华这个团伙的案件开展。
经过前期的各项取证工作,我们现在是统计扫尾阶段。经过多方联系,找到一名被故意伤害的当事人,被董某华殴打后并威胁后,逃离晋江,藏身在莆田,由于此案董某华并没有交代清楚。详细的取证工作,交由我们完成。我们联系好法医小陈,开一辆老款捷达车,前往莆田市区。寻找案件的被害人。
我们在一家租房内找到了被害人,被害人之前在晋江是经营美发店。他向我们讲述了自己的经历,董某华性格暴躁,在被害人经营的美发店,理发时,因拒绝付钱,与被害人发生争执,董某华认为受到轻视,地位被挑衅,于是带着徐某平、程某华将被害人的店铺砸了,并殴打被害人,导致被害人受伤住院,被害人报警后,董某华仍然没有放过被害人,继续恐吓威胁,被害人害怕报复,被迫逃离晋江,躲到了莆田,换掉了手机号码,导致案件不能正常办理下去。我们知道此案,多方研判通过关系人寻找才找到被害人,通过电话联系,当被害人得知董某华被抓的消息,这才同意配合取证,但是不愿意到晋江,我们只好赶到莆田进行取证,法医现场对被害人受伤情况进行了鉴定,法医学伤害程度为轻伤。
我现场做了询问笔录和辨认笔录,确认参与殴打和打砸人员的身份,然后我们开车返回,回来的路上恰逢台风要来,一路风大雨大,艰难的开回单位,整个人累趴了,困得不行。
那段时间都是在做董某华案的调查取证工作,如果晚上不值班,就会在几位当家的带领下,四处应酬,当时城区的夜场几乎都走了一遍。
苏格兰酒吧
有一天晚上值班,还剩一名知情女子的证据没有获取,之前派出所一直与她联系,她都以各种理由推辞,后来经查发现其在苏格兰酒吧上班,从事陪侍服务,晚上我和“三当家”的就开车到了酒吧,到了包厢里,佯装消费,叫了一箱啤酒,并开了一瓶啤酒,“三当家的”还真就喝了起来,服务员一直过来推荐叫人过来陪侍,我们就指名道姓叫过来那名知情女子,来之后,喝了几杯啤酒,就开始聊天,确认女子身份后,我们叫来酒吧经理,出示证件,要求女子跟我们回去询问并配合取证,酒吧经理还以为女子涉嫌什么犯罪,吓得不轻。加上“三当家的”肌肉发达的身材和长相,非常具有震慑力,经理当场就答应给女子放假,让其跟我们回办公室完成取证,包厢桌上已经开的三瓶啤酒,算是经理请客,由经理买单。
我们就将女子带回办案区,详细做了笔录,她也是董某华的老乡,董某华最初在老乡中立威,都是拿自己老乡开刀,属于欺横乡里,老乡们都惧怕他。因为老乡大多聚在一片居住,董某华有两次殴打老乡的时候,她正好在现场目击,为了逃避打击,董某华在实施犯罪后,还四处恐吓被害人及知情人,女子有亲属被董某华恐吓过,一直不敢配合警方取证。取证完成后,按照之前约定,我们开车将她送回住处。
意外收到交警罚单
取证还在继续,我们开车前往万通车站调取垄断客运线路车站的相关证据,我们将车停到路边,前往客运线路运营商租的办公室,拿所有的当事司机的通讯资料,用于逐一核对案件。我们出门的时候,发现我们开去的车被贴了一张罚单,这是我们专案组成立以来第一张罚单。
我们没有理会罚单的事情,继续去取证,找到了几个大巴车司机,大部分都在江西,有些已经不跑这条路线,经过刚好有大巴司机在车站,于是我们在车站办公室里制作取证笔录。之后忘了罚单这事,也没有跟交警打招呼处理这个事。过了半个月,车子要年检,发现有违章要处理,查用车记录,那天正好是我去开的,于是我自己老老实实去交了罚款。这是我对专案组真实的记忆。
不久,安平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对董某华犯罪团伙所有成员批准逮捕。这起案件正式转入诉讼阶段。除了深挖案件,还广泛征集案件线索,不断补充证据,加强证据链的收集。
同时,作为打黑专案组,还对全市可能涉黑的案件进行整理分析,从中发现摸排案件线索。深沪刑侦中队发来案件线索,抓获两名盗窃嫌疑人,身上有料,大当家的指派我和老许、小洪前往处理。
二、金山帮覆灭记
深沪镇,位于于安平市东南部。市区开车到深沪,最快需要40分钟,通常要一个小时。三面临海,一面依山,地理位置独特;山清水秀,风光旖旎,素有“峙海金狮”之美称。
百度资料:深沪镇面积33.46平方公里 ,辖19个行政村(居)。户籍人口4.8万,海外侨胞4万多人,外来人口4.2万多人。名胜古迹有古深沪对外联系通道“壁山栈道”,旧石器时代人类活动遗址“颜厝庵山沙丘遗址”,明代抗击倭寇的“烟敦山烽火台”,台湾同胞祭祖圣地“宝泉庵”,国家级海洋自然保护区“海底古森林遗址”,联合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陈芳财“水密隔舱福船制造技艺”。
我对深沪镇最深的印象是好吃的小吃特别多,海蛎煎、拳头母、鱼羹、都是美味。每次去深沪,我都会抽空去镇区菜市场吃一家老字号的海蛎煎和鱼羹。虽然那家卫生条件很差。深沪个深水港,有渔港和大型码头。有很多远洋渔船,渔民世代去钓鱼岛海域捕鱼,被日本海上保安厅强行抓的詹志雄船长就是深沪人,后来在互联网上还有深沪的渔船直接冲撞日本海上保安厅的船。所以海洋捕捞业发达,海鲜特别多,也很好吃,有时,我们会特意从市区开车去深沪镇吃海鲜。
深沪镇经济发达,民营企业很多,主要以服装轻工为主,我知道的就有两家上市公司,还是著名的泳装生产基地。因为地处沿海,有边防派出所和内陆派出所,刑侦中队就驻扎在内陆派出所。深沪刑侦中队是全市最小的中队,当时仅有三个民警,好在深沪镇虽大,但是案件很少,且有两个派出所。
我们到了派出所,听中队长介绍完案情。我们拿来两名小偷的审讯笔录,开始研究。
两名小偷,年龄都不大,刚满18岁,据一名小偷交代,他是“金山帮”成员,他是根据“金山帮”老大下达的“创收任务”出来偷的。被抓之前已经作案十几起。
我和老许开始提审其中一名嫌疑人,嫌疑人虽然年纪很小,但是一副混江湖的样子,样子很稚嫩,看上去很好笑。不过嫌疑人倒是很爽快,愉快的交待了这个案件情况,还有金山帮的情况,经过两个小时的耐心讯问,基本摸清了“金山帮”的大致情况。
“金山帮”帮主系有前科人员,后经查实,还是网上在逃人员,年纪并不大。他通过在网吧、溜冰场等处物色并收罗了几名青少年,有些是离家出走的流浪少年,先进来的年纪大一点的就封副帮主,然后组建“金山帮”。通过现有成年在网上招募朋友来参与的方式发展帮会会员。这个“金山帮”帮主,在金井镇某村租了一栋民宅,作为窝点。整个“金山帮”所有成员,均居住在那里,由“帮主”夫人统一安排食宿。刚开始的时候,有新人来,帮主会免费提供食宿,还是有酒有肉,附带上网娱乐,吸引大家入伙。等正式加入了“金山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