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什么不一样?
师温垂了下眸子,收紧手指。
可即墨浮生却没往下说了,只是静静看着师温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眸中光芒闪烁。
师温本想开口,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她最后只能闭上了嘴巴。
即墨浮生瞧着师温的背影,轻声呢喃道:“晚安。”
眼皮越来越重,由于师温心里还记挂着一件事,在迷迷糊糊之际,那想法跑了出来。
她小声含糊说了句:“你不是小偷。”
听到这句,即墨浮生先是一愣,随后笑了,又往师温那边靠近了一点。
只是听着她浅淡的呼吸声,便觉得安心不少。
师温终究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师温醒来发现待在自己地方好好的,并没有动过。
即墨浮生很好地遵守承诺,他这么安分都有点让人不习惯了。
“醒了?”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
即墨浮生正站在床头穿衣,衣服已经穿得差不多了,只差把腰带系好就大功告成了。
师温有点意外。
这回,他倒是没有急着离开。
“弟子早上起来,发现床边掉了块东西,捡起来放桌上了。”
师温往桌上看去。
原来是自己放在枕边的三生石。
“这三生石我已经用不上了,给你了。”
即墨浮生拿起三生石,抬眸看向师温,挑了下眉毛,道:“那弟子要在上面刻名字?”
这个字是非刻不可吗?
师温看了他一眼,冷冷出声:“随你。”
“那弟子留着晚上刻。”
说完,即墨浮生把三生石收了起来。
即墨浮生洗漱完便准备出去,临走前,还不忘询问师温:“师尊有什么东西要带吗?”
师温刚想说没有,但又想到了什么,道:“把我房间桌上的书带来。”
她想弄清楚自己最近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遵命。”
即墨浮生见她不是那么抗拒,面上的笑容都多上不少。
“弟子已经吩咐下去了,师尊可以在院子内走动,但是不能离开这里。”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师温望向即墨浮生,眼神中带上几分探究之色。
“弟子也不想逼得太紧,希望师尊不会辜负弟子的信任。”
他态度如此坦诚,师温反倒是有点不适应了。
或许,他真的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将她困在这里的。
说完,即墨浮生便离开了。
房间内重新归于平静。
洗漱完之后,师温拿起那把木剑练剑,看向门口的方向。
在房间里练剑实在太限制发挥了,不如就出去了。
她推开门,刺眼的阳光让她一下子抬起手臂遮挡。
等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她才走出来,随着行走,腰间的兔子吊坠也随之摆动着。
出了房门便是一个院子,石板铺成的地面,周围是一些花草树木,不见一个人影。
师温知道,那些人一定是藏在了暗处。
从发现自己被关在这里到逃跑失败,再到解开链子走出房门,也不过三天,但她莫名有种过了很多天的感觉。
她以前在临丹峰待十几年发生的事情都没有这三天波澜起伏。
就是不知道还要在这待多久。
师温一边想事情,手中的木剑落在树干上,引得树一颤又一颤的。
树皮飞溅,在上面留下一个坑。
“咦哟喂。”树枝晃动得厉害,藏在树上的守卫慌忙跳树,隐在墙后。
师温动作一顿,看向墙后的方向。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闪过去?她听到声音了。
她也没有追究太多,收回目光,只留刚刚的守卫还在暗自心惊。
守卫还惊魂未定,立马找同伴说话压压惊:“我是不是被发现了啊?”
“应该吧。”同伴应了一句。
两人交流自然是压低了声音的。
“你说,如果我们跟她交手,打得过她吗?”
哪有人把木剑用成凶器的?
如果这一击砸在人脑袋上,估计连脑浆都迸出来了,而且这还是在师温没动用任何灵力的情况。
同伴沉默了。
师温偶尔练一下剑不可怕,可怕的是以后都得这样。
听到墙角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师温原本收回的目光又放了回去。
她往那边走去。
守卫不得闲,又问起了另一件事:“你看到那个兔子吊坠没?有那个吊坠的人,除了殿主之外,我们莫失殿都得听命于她。”
师温正巧把这话听了个正着,她看向自己腰间,不禁有些疑惑: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兔子吊坠吗?
正巧对上,拼命朝他使眼色,守卫还纳闷说话声怎么停了,就往旁边看去。
看到师温的那一刻,守卫惊惧地睁大了眼睛。
他明明把气息藏得很好了,为什么还能被发现?!看来得换个更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了。
看两人准备就这么溜走,师温出声道:“站住。”
两人被迫转过身来,恭恭敬敬道:“是,仙尊有何吩咐?”
师温拿起兔子吊坠,问道:“这吊坠是有什么问题吗?”
女子清冷气质,那双浅淡的眸子望过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压迫感。
守卫一时间忘了如何说话,嗫嚅了好一会,才磕磕巴巴地说出一句:“没、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殿主又是谁?”
“仙尊不知道莫失殿吗?”
师温眼神中多了几抹思索。
莫失殿?她好像听过。
意识到自己食言,守卫连忙低下头,说了句“告退”之后,便匆匆离开了,只剩师温还在原地思索着什么。
她听过,莫失殿接委托,无论你是要杀人还是夺宝,都可以。但是一个月只接一次。
接什么委托,不看大小,全凭殿主喜好,有时候就是一些鸡毛蒜皮也接,与之相应的是委托人必须付出高昂的代价。
就是这么一个随心所欲的组织,可它只要接下委托就会像一条疯狗一样追在后面咬。
莫失殿每一次委托都会在修真界搅动一番风云。
是以,风评也一直都是褒贬不一。
有人说它是唯利是图,也有人说它是丧尽天良,也有人说它是恶贯满盈……
毕竟,人们最忌惮的就是太强大又约束不了的东西。
师温没想到,自己还跟莫失殿扯上关系。
按他们说,这莫失殿的掌权人就是即墨浮生?
要是让其他人知道这搅风搅雨的莫失殿殿主才堪堪是一个元婴修士,不知道又会掀起什么轩然大波。
不怕徒弟不争气,就怕徒弟太争气。
师温万万没想到他背着她干了这么大的事,顿时头疼极了。
她加重了手中剑招的力度,完全是把空气当做即墨浮生在砍。
这等威势,光是看着就格外吓人。
等练得差不多了,师温回了房间。
她已经下定决心,等他回来时一定要将事情问个清楚。
太阳西下,门外响起敲门声。
师温立马看了过去,目光如炬,她冷着声音,道了句:“进。”
门被推开,即墨浮生进了房间,看到的便是师温端坐在桌前,面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
他眸光闪烁了一瞬,问:“可有谁惹师尊生气了?”
师温扫了过去。
可不就是你吗?
她摘下兔子吊坠,问:“这吊坠的用处究竟是什么?”
即墨浮生面上丝毫不见慌乱,他道:“这只是弟子送师尊的一个小玩意罢了。”
小玩意?如果不是她今天偶然听到那些话都不知道这东西还有这么大用处?
“你组建莫失殿又是为了什么?”
从她的眼神中,即墨浮生猜到她恐怕知道了什么,索性也不隐瞒了。
“其实也没什么的。”
他露出一个浅笑,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师温,似乎要望到她心底去:“因为某些原因,弟子曾经错过了一个人。”
“现在只求自己能莫失莫忘。”
“莫失殿也是因此而存在的。”
这么简单?
师温不太相信。
她问:“那莫失殿做的那些事?”
“只是弟子闲着没事做着玩的。”
闲着没事做着玩?
他闲着没事做着玩差点就弄出大风波,如果让他认真,岂不是要把这修真界搅个天翻地覆?
师温问:“解散莫失殿要多久?”
即墨浮生眸子一转,道:“若是师尊能接受弟子的心意,弟子现在就能解散莫失殿。”
“不可能。”师温一口回绝了。
她都怀疑这逆徒是不是故意气自己,但即墨浮生说这话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如果师温再多问几句,便能知道即墨浮生接的第一个委托就是和十方宗的长孙长老有关的。
就是那个曾经在宗门大比明里暗里嘲讽师温的长孙长老。
他曾经为了夺取炼器秘法,灭了齐家满门,最后也被齐家遗孤杀死了。
后面的人也或多或少跟师温有点关系。
可她并不是那么喜欢多问的人。
“那,师尊恕弟子不能答应。”即墨浮生也是同样的回答。
这件事是谈不拢了。
师温只能问别的事:“除了这件事,你还有其他事瞒着我吗?”
即墨浮生明显停顿了一下。
师温的心一下子便提起来了。
真的,如果他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事,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大义灭亲。
“弟子曾经做过一个噩梦。”
只是一个梦?
师温不免有些纳闷。
“我梦到,师尊你死了,就在弟子眼前死去的,而杀你的人是裴青云。”
她死了?还是被裴青云杀的?
师温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可能。
她现在还好好站在这里,这果然是个梦,一点也不可信。
师温的反应落入即墨浮生眼中,他苦笑一声,道:“弟子也希望这只是一个梦。”
可他却切切实实经历过这一切。
师温不懂他为什么会把一个梦当真,但还是会忍不住因为他语气中的情绪感到心下一痛,就好像她也经历过一样。
她不免一怔。
自己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