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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轻羽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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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脉娘娘?”晏轻羽疑惑地重复。

“对!相传我出生不久的时候,宁州地脉也曾动荡,后来是地脉娘娘下凡,化为了宁州的地脉镇石,才得以保全当时的宁州。自那以后,家中便会供奉地脉娘娘了。”叶长宁将画像挂回原位,退后几步叩首跪拜。

起身之际,发髻再次散落,晏轻羽敲了敲竹椅,示意叶长宁坐下。

“马上要去见父母了,发髻散乱总归不好。”晏轻羽说话间,拢起叶长宁的一缕长发,编起了小辫儿。

叶长宁看着晏轻羽梳理发髻的手法竟比自己娴熟许多,打趣道:“没想到轻羽兄还有此等技艺,平时没少给别人梳理发髻吧?”

晏轻羽小心整理着手中如瀑的黑发,摇头道:“未曾给其他人梳理过,孔雀自小就会打理自己的雀翎,因此梳理发髻多少会一些。”编完辫子后,晏轻羽俯身捡起一节枯木,用埋名仔细地削着。少顷便削出了一根发簪,插在了叶长宁的发髻中。

叶长宁抽出破剑当镜子,左右看着晏轻羽梳理的发髻,与自己平时胡乱抓起的想必,确实要好看不少,头上那根木簪子应该是她生平第一件发饰。“埋名若是有剑灵,知道你用它去削木簪子,应该会气到吐血吧?”叶长宁问。

晏轻羽擦着埋名上的木屑道:“跟杀人饮血比起来,它应该更喜欢削木头。”

叶长宁打着呵欠道:“跟杀人饮血比起来,我也更喜欢削木头。”

晏轻羽指了指木床说:“你休息一会儿吧,沙暴停了,我就叫醒你。”

叶长宁躺在木床上,睡得并不踏实。

上一次来这朔宁山的石室,还是和十七一起。那年岁末,十七第一次来到宁州,叶长宁带着十七逛遍宁州大街小巷,也带着十七走遍朔宁山狩猎。宁州的地脉镇石就在朔宁山中,虽然具体位置只有叶家自己人知晓,但十七是狐狸,若长期待在这朔宁山中,凭借他的嗅觉会不会发现地脉镇石的蛛丝马迹?如若那年没有邀请十七来宁州,如今的一切是不是就可以避免?

马上要见到父兄了,也不知如何向他们交代。当年父兄拼死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让自己回宁州救母亲和嫂嫂,如若当时自己能再快一些,那她们是不是也不会暴尸应天?

如若自己当年开灵的时间能稍稍提前一些,是不是能借助爆体前的力量,带父兄杀出平戎人的包围?

叶长宁被许多无端的设想困扰了一夜,醒来时天已大亮,沙暴刚过去,晏轻羽正在清理石室洞口的黄沙。

“小孔雀,我们走吧。”

一块没有碑文的石碑被黄沙掩埋了一大半,孤独地伫立在宁州城前,像是这苍凉宁州唯一的守卫。叶长宁挖开黄沙,将石碑擦拭干净。

阵阵凉风袭来,晏轻羽为叶长宁挡着扬尘道:“碑文没有刻,等你回来,亲自刻。”

叶长宁一边清理石碑周围的腐木,一边说:“不刻了,他们走的时候都是遍体鳞伤,石碑就平平整整的吧。有心的人,不用碑文,也能记得他们。”

叶长宁将一壶千忧散倒在地上,跪在碑前,沉默良久。无数个无人的黑夜,无数个梦魇的时刻,想要对他们说的话,早已说尽,除了一件事。

叶长宁转头看向陪她跪在一旁的晏轻羽,对无字碑说道:“阿娘,你以前说长宁要是有朝一日有了心上人,一定要带过来给你瞧瞧,今天我把他带来了。”

晏轻羽惊愕地看着叶长宁,那一刻,风停了下来,他的心确跳得更快了。

叶长宁看着晏轻羽似是被自己吓到的表情,释然笑道:“我叶长宁向来坦荡,有话直说。你如何想,我不在意,你自是也不必在意。”说罢,扛着破剑,转身离开,哪怕下一刻爆体,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破剑的剑穗扫到了晏轻羽的脸上,晏轻羽有些恍惚,自己经年痴妄,所奢望的不正是当下吗?

“我在意!”晏轻羽冲着叶长宁的背影道,“在止水学宫时就在意。知道孔雀一族送出雀翎,所求为何吗?求与君双栖,共度一生。”

叶长宁停下脚步,沉默半晌,回头道:“你如何能忍这么多年?当时为何不说?”转念又想,以自己当年孩子心性,不通情爱,若是晏轻羽当时说了,最终怕是也会不欢而散。自己能够认清自己心意的时候,就是晏轻羽说出此番话最好的时候。

晏轻羽指着雀翎剑穗道:“当时已表明心意,只是从不曾有过多的奢望罢了。”

叶长宁看着剑穗,噗嗤笑出了声,如若自己也是晏轻羽这般心性,两人怕是等到白头,也难互通心意了。

叶长宁冲晏轻羽招手道:“陪我去修偃甲鸢吧,修好了就去冥界。”

“暂且不必。”晏轻羽话毕,现出孔雀真身道:“上来,我带你去。”

叶长宁跃上孔雀的背,俯身在孔雀耳侧道:“孔雀王族的背,只有妻子和年幼子女可乘。”

“可你此刻已经在我背上了。”晏轻羽说罢,旋即煽动翅膀飞至空中,似是担心动作稍慢,叶长宁会反悔一般。

叶长宁趴在孔雀的背上,细密厚实的羽毛像是一张软床,比起御剑确实舒服许多。叶长宁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已到了冥界与地界的结界处。

结界与风吟碧海接壤,却没有风吟碧海那般生机勃发。枯木成林,终年不朽,却也生不出半片新叶,张牙舞爪的枝桠,如鬼魅般遮挡着结界入口。

晏轻羽替叶长宁整理着额前碎发道:“去吧,我在就在结界入口,等你回来。”

叶长宁下唇向前,朝着额前碎发呼了一口气说:“别在这傻等,我一出来就去找你,而且万一我出不来怎么办?”

“你若是不出来,我纵是毁天灭地也要破了这结界……”晏轻羽话未说完,叶长宁便不轻不重地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道:“破结界,是要遭天谴的。”

“你不在才是天谴。”听完晏轻羽这话,叶长宁不免感叹,如此肉麻的话,真是张嘴就来,这孔雀之前是如何能忍这么多年不露痕迹的?但看着晏轻羽清澈诚挚的眼神,叶长宁嫌弃之余也心生感动。

叶长宁转身向后摆了摆手,走向了结界。

于地界万物而言,不可靠近的结界,于叶长宁而言,却是形同虚设,穿过结界的那一刻,叶长宁终是确认了自己幽冥的身份。

冥界的天空是玄黑色的,没有星光,没有温度,冥界的大地也是玄黑色的,没有落英,没有杂草,天地交界处融合成一片混沌。头顶倒悬的怪石,如同野兽的獠牙,周遭弥漫的紫黑色浊气,在几星冥火的照耀下,更显压抑。

远处传来阵阵孩童的嬉笑声,与这阴森诡谲的氛围格格不入。

叶长宁向着笑声方向走去,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走近叶长宁,高举着冥火灯笼,打量着她,而后对着身后的孩童道:“你们快来看,这有个漂亮大人,真好看。”

一群孩童围着叶长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叶长宁蹲下身来问道:“大人?你们没见过大人吗?你们的爹娘就是大人呀,你们以后也是大人呀!”

“你们在这围着作甚?”一名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身着黑甲,手执佩刀走过来,严肃问道。后面跟着一队和他年龄相仿的孩童,着黑衣,带佩刀,像是这里的卫戍。

小女孩答:“言初大人,我们在看这个漂亮的大人。”

言初挥手,示意孩童们去别处玩。叶长宁俯身看着言初,笑道:“他们喊你大人?”

言初不苟言笑,冷冷道:“我乃冥界玄甲卫统领。”

眼前这张稚气未脱的脸,言语行事竟如此老成,叶长宁有些唏嘘,道:“你们的大人呢?为何让一群孩童来当这玄甲卫?”

言初听到孩童二字,皱了皱眉道:“有何不可?孩童就没有想保护的人吗?你来冥界所为何事?”

叶长宁答:“开灵。”

言初听到“开灵”二字后,打量了一下叶长宁,而后屏退左右,道:“跟我来。”

叶长宁跟在言初身后走着,冥界到处都是提着冥火灯笼玩耍的小孩,并未看到几个成年人,如言初般年纪的,在这里确实能称得上“大人”。冥界没有独立的房屋瓦舍,也没有规划好的大街小巷。孩童们玩耍结束,都会去指定的地点排队等候“大人”为他们分发餐食,累了就席地而眠。路旁有类似学馆、医馆的空地,教书先生和大夫也大多是和言初年龄相仿的“大人”,十多岁的孩子照顾六七岁的孩童,六七岁的孩童照顾更小的孩童。

叶长宁隐约感觉言初似乎是在等着她来,问道:“你为何不问我是谁,就这样带着我在冥界四处游走?”

言初一言不发,径直向前走。

叶长宁又问:“你知道我是谁?你是知晓我会来吗?”

言初依然没有回应。

行至一处祭坛下方,言初道:“自己上去。”说罢,转身离开。

叶长宁顺着祭坛的阶梯一步步向前,阶梯两旁每隔几步就会树立一座人形雕像,左侧雕像为男,右侧雕像为女,看雕像的装扮,似是冥界的冥王与冥后。长阶尽头,叶长宁停下了脚步,看着最后的一尊雕像出神,那尊雕像像极了地脉娘娘。

一股力量倏地将叶长宁吸到了祭坛中央,叶长宁瞬间感觉自身血脉逆行,在她以为自己即将爆体之际,忽感周身血液沸腾,血肉好似撕裂后新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开灵。

冥界长冥殿,一位五官硬朗,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随意地坐在冥王的宝座上,男子见言初进入殿中,便问:“她来了?”

言初躬身答:“回冥王陛下,是。”

此时,一位身着赤色窄袖束腰长袍的蒙面男子大步走入殿中,正是那日九曜墓穴中的袭击兽王的男子,他将一包糖果递给言初到:“我看地界的孩子们都爱吃这个,你拿去和手底下的人分了。”

言初躬身道:“谢过无期护法。这些还是拿给负责孩童餐食的掌膳大人吧,让他分给其他幼童。”

冥王看着言初消失在长冥殿的背影,说:“无期,地界像言初这般大小的孩子,应该都还在学堂吧?”这句话,与其说是在问,倒不如说是在自嘲。

无期答道:“冥王陛下,地界也有比言初更小的孩童死于战乱,死于饥荒。”

“没人的时候,叫我北苍。”冥王说,“地界真是愚昧可笑,得到了上苍庇佑,却还能让孩童死于战乱,死于饥荒。”

无期问:“她此刻正在开灵,等开灵结束,是否要请她来玄冥殿?”

北苍摆手道:“不必。让她回地界吧,日后自有机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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