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拉木门隔一会被拉开,进来穿着和服的小姐姐端上来一碟碟生鲜。
仇栩见想了很多关于解释自己之前那些荒谬热搜的说辞,只不过,一场晚饭下来,容家父母都并没有提起那些事。
大家仿佛都心照不宣地当那些不存在,他们更多关心的事是,这次的婚礼在哪操办如何操办。
之前的婚期大致定在5月仇栩见满22周岁后,今天两家就是来确定具体日子的。
在提到容蕴代课时,他们也表示这只是她临时的工作,随时可以停止。
两人对在外名声不好的仇栩见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为难。
他捕捉到对面容蕴从一进门见到父母之后就一直低垂的脑袋。
原来是这样。
看来这样的爸妈应该也让她饱尝失望吧。
“既然是定在5月,那索性在5月20号吧。”
容父容母是巴不得婚礼早点举行,早点和仇家成为一家人,一听5月20号这足足延迟了快半月,心中有些顾虑,恐怕仇家是不是对着婚事有意见,现在先拖一拖,届时再临终反悔。
毕竟悔婚这种事在豪门也挺常见的,尤其是他们现在面对的是仇家,这种事就会变得极其被动。
心底里的顾虑也不好拿到明面上说,容母赞同地点头,随即确认般地多问一嘴:
“栩栩真是个浪漫的小伙子,定在这天,想必是打心眼里喜欢小蕴。”
“是,容蕴姐姐花容月貌,原来是遗传了伯母的好基因,又这么知书达理有气韵,想必肯定是受伯父言传身教,如此美丽优秀的女孩子,换谁不会被她迷到呢?”
他给容家先下了一记定心丸。
“诶呦,哈哈。”容母笑的脸色渐红,“瞧这孩子,真会说话。”
“可不是,人家栩栩听闻是从高中开始跟在仇老爷身边带着,之前又跟着父母在法国深造,那优秀的孩子一眼就能看出来不一样。”
容父跟着附和。
即使经常跟着父母出入这样的场合,但今天的对方是栩栩,这些虚伪的吹捧听得容蕴还是难受。
父母两个在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暗讽明嘲,没少蛐蛐别人。
仇栩见的父母面面相觑,回想他们一家三口的法国生活,用“深造”两个字那确实不太合适。
他们在桌底下默默给仇栩见竖起大拇指,脸上憋笑,对上容家父母的视线时只好尴尬笑笑。
仇栩见看见他们俩顽皮的小动作,在心中叹口气,成熟稳重地缓缓摇头。
一顿饭吃的气氛尴尬别扭,但其实这很正常,因为之前工作的缘故,这种事对仇栩见来说早已习惯。
别的再这样那样的客套了下,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剩下的二三十天里,两人就正式地开始筹备起婚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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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栩见班上的代课老师换人了,容蕴歇业在家里,专心准备着后面的婚事,等结婚之后,她再考虑继续读研还是工作。
婚前准备进行得一切顺利,这个周末,两人飞来英国的爱丁堡,在这里取景拍婚纱照。
容蕴之前偶有提过听说爱丁堡的雨景浪漫怡人,很想去看一看,仇栩见彼时记在心里,决定找个机会带她一起去。
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只不过今天爱丁堡没下雨,艳阳高照,毕竟这样才能出片。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你究竟是怎么摆平郁清时的?”
化妆师给她理着黑色头纱,容蕴挽着仇栩见的胳膊,小声地问他。
“他怎么欺负你,我就怎么欺负他喽。”他理所当然地耸下肩。
“你抓了他的什么把柄吗?”她皱着眉头,
“最近一切顺利的让我心里有点发慌,总感觉他不像那种能老实妥协的人。”
“他的确不是什么老实人。”仇栩见敛眸,
“他最近应该比较忙,我哥临时变卦撤了他们公司的投资,给他气够呛,现在估计忙着找另外的资方。”
“而且他那些不为人知的勾当我手上也收集了些,包括那天在清奈的生日宴上我来找你,也有他的录像,我那时候就等着他对我出手呢,没想到吧?”
“霍。”容蕴眼睛亮了一下,“这真没想到,你弄这么细致,那他确实拿我们没办法哈哈。”
“是的呀,所以你还在担心什么呢?放心吧,小公主。”
他瞧着她一袭别致的黑色婚纱,铺曳在长长的旋转楼梯上,复古的珍珠耳坠衬得她像上个世纪的皇家公主。
“来来,新郎再靠近一点,你们二位不要这么生分。”
“新郎吻一下新娘的额头。”
两人同时怔了下,随即各自避开对方的眼神。
仇栩见干咳一声,想了想,自己如若跟她坦白之后,她说不定会很生气,谁都不会喜欢被欺骗蒙在鼓里的感觉,无论这个谎言是否是出于好意。
容蕴配合摄影师闭上眼睛,脸庞期待地抬向仇栩见的方向。
仇栩见看着她的脸,眉间逐渐长出些顾虑和复杂。
“没事,就像刚刚那样拍就好了。”他扫兴地说。
不知道容蕴知道真相后,会不会觉得这样的自己其实是很恶心的。
一个窃取别人人生的小偷。
还以那个人的名义娶了他心爱的女孩。
最恶心的是,这样的自己还阴暗地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是的,江柔很难再忽视自己的这种情愫。
她喜欢上了容蕴,不是那种喜欢,是那种喜欢。
内心有另一个挣扎的声音在说:
不告诉她真相,就这样瞒着她吧,瞒一辈子!
这样不就能幸福一辈子了吗?
难道你想看到她哭吗?
看到她动人的双眼盈满失望的泪水?
她能接受仇栩见的壳子里住着女人的灵魂吗?
正常的女孩都不会接受。
这是一件很变.态的事情。
所以为什么不瞒着她呢?
为什么?
因为她是江柔,行坐耿直,别人不知道可以,但容蕴享有知情权,去留由她。
是这样吗?一定是这样。
不。
不是的。
是因为她希望容蕴也喜欢江柔,不是仇栩见。
如果两个人开始特别在意对方,那对方的小情绪和不对劲都是能立马影响到自己的。
近段时间接触下来,栩栩显然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容蕴几乎没有看到过一次他沮丧,或者心神不宁的样子。
他很会接话也很会来事,这样带着点个人情绪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会很容易被人察觉他的不对劲。
可她揣测不出他是为什么这样,只好跟着一起不开心就是。
最终婚纱照拍出来的成品,传达出的情绪就是一个有心事,另一个忧虑。
当这张照片被放大几倍镶嵌到酒店的墙壁上时,旁人倒不会觉得这两人不恩爱,反而认为可能这就是有钱人拍照的风格。
连婚纱照也要追求高级和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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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如约来临。
期中考试也早已下来了,仇栩见荣登中文系第一。
仇老爷的意思是把这个名次表设计一下,也悬挂在婚宴门口,只是被仇栩见再三委婉地拒绝掉。
爷爷疼孙子可以理解,但今天的主角应该是容蕴和他两个人,而不是他一个人。
仇父仇母也大力反对。
但仇家上下对于他此次惊人的表现都大为高兴,所以一众商量之下,决定等期末成绩出来以后,两次成绩整合到一起为他办进步宴。
仇栩见汗颜,无话可说,先拖着。
这真的可以算他人生中第一次结婚,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翻起来照镜子,对比之前刚穿来的时候,肌肉强硬了不少,一天三次的中药也没白喝。
先不用实打实操,每天早上起床明显能感觉到身体轻松,代谢健康。
还是颇有成就感的。
规律作息了这么长时间,意料之中地在今晚破功。
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焦虑,一想到明天自己要娶新娘子就睡不着,人生中第一次结婚竟然是跟女人。
还真是该死的刺激啊。
一直辗转到凌晨四点才眯着。
三个小时后,房间闹铃一响,他振奋地从床上坐起来,有一种睡了又没睡的感觉。
打开手机,容蕴竟然在五点就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早安(^~^) 】
她好乖,好可爱。
心里甜甜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这么早发消息,看来她也兴奋地睡不着呀。
他手指飞快敲击几下,做作出高冷稳重的模样:
【早。】
其实不然,容蕴昨晚睡得很早,做了一个无比香甜的梦,早上五点是跟化妆师约好的造型时间,八点仇家那边的婚车就要过来接人了,新娘子照例这天都要起这么早的。
化妆师给她发消息说在楼下花园迷路了,没找着他们家。
容蕴从被窝里爬起来,随便套了件宽松的外套,这么一大早父亲母亲还在睡觉,卧室是昨天请人布置的,伴娘们应该一会也过来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楼去,跟化妆师通着电话,去接他们上楼。
起初栩栩想让自己用仇家惯用的造型师被她拒绝了,因为那家太远了,一来一去在路上耗费很多时间。
容蕴家附近也有些很高档时常会去的美容室,她约了自己很喜欢的一家,这家妆造风格是她一惯喜欢的,新娘造型也完全不在话下。
听着通话里对方的描述,她很快就找了过去。
“小栗!”她放下电话,招呼远处仰着脑袋四处寻找的女人。
她们一行三人,另外两个穿着时髦的男人都拖着化妆行李箱。
“找到了找到了,我们上去吧。”小栗松了口气。
几人碰上面,容蕴这才笑着将他们领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