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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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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若然额角的汗水打湿了碎发,搭在膝盖上的拳头,骨节握的发白。

苏迢迢仍然不敢近身,她想着一个人能有多少内力,让他散尽自己再过去总行了吧。正想着,林清袅和韩江雪跑了过来,苏迢迢大喜,“啊!韩大哥也醒过来了,太好了!我的天你们快看看杨若然吧,根本靠近不了他!”

“迢迢你没受伤吧,刚一直那轰隆隆的声音是若然?!”林清袅大惊。

韩江雪看到此情此景亦是吃了一惊,“这......他内力外放,确实我们不要靠近,靠近他会被伤到的。”

“他一直这样有一阵儿了!诶不是,你和韩大哥晕倒的时候也没这样啊!怎么就他这样了啊?我说,等他把内力散尽了我们再过去吧,要不这也太吓人了,你们往里躲点,这边来点。”苏迢迢抱着柱子喊道。

韩江雪听罢赶忙说道:“不行不行!内力散尽人也差不多没了!会出人命的!咱们得赶紧给他叫醒!”

“啊?!还有这种说法?!可是,他这样已经有一阵了,那万一内力也不剩多少了他不就危险了?!”苏迢迢又慌又急,吓的撒开了紧抱着的柱子。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不过若然师弟,估计再撑一阵是没什么问题的,迢迢你别慌,我们还有时间,一起想想办法。”

苏迢迢哀嚎道:“他再撑一阵是能撑,我们快要废了,你看看这后院让他糟蹋的!我就只能抱着这根柱子躲着,一会这柱子也被他弄坏了,挨打的就是咱们了!”

韩江雪紧皱眉头严肃的说道:“千万别被他伤到。”

“我是真想过去咬死他啊!气死我了,就是我靠近不了他,要不我非得咬他!对了,那那那,小袅你怎么叫醒韩大哥的,你也对杨若然也试试呢?”

林清袅和韩江雪对视了一眼,纷纷摇摇头表示行不通。

众人一时之间没了主意。杨若然看着仍然处于极度痛苦之中。苏迢迢看着他的样子,坚定的心稳稳的沉了沉,她明白,杨若然现在需要有人去救他,她明白。如果没有人救他,他会死在这里。

她问向韩江雪:“韩大哥,我要是过去,你能保护我吗?”

韩江雪讶异道:“迢迢,我了解若然师弟,我们还有一点时间的,再想想办法吧!我都没法过去,何况你不会武功,你受伤搞不好会出大事的你明白吗!”

苏迢迢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办法的,我刚都试过了,泼他水,丢他东西什么乱七八糟的......”

韩江雪打断她,“可是就算你过去,你接近到他你想好怎么叫醒他了吗,清袅在我身边叫了我好久我才醒!别瞎逞英雄!”

“那也得先过去再想,我不能眼看着他,让他这样......煎熬着。他现在困在梦里一秒,就痛苦一秒,何况内力散尽他会死的,我必须赶快叫醒他!韩大哥,你尽力护着我就好了,护不住也没事的,你们把我送回家就行了,我家能调用御医的,我死不了。”

不待韩江雪阻止,苏迢迢便朝着杨若然跑去,

“喂!”

“迢迢”

韩江雪和林清袅二人高呼着,二人来不及阻拦苏迢迢,只见她坚定的冲向前去,韩江雪见状立刻提气运功保护苏迢迢。

苏迢迢从柱子后面冲出来,离开建筑的庇护,一股看不见的力顿时随着钝痛拍了过来。随后她感到浑身灼热、胀麻,仿佛有千万根烧红了的针尖,刺着自己的全身,难忍难挨的滋味无法形容。她很想非驴非马狼狈的嚎叫出来,但这力道却连嗓子里想发出来的声音都拍了回去。

韩江雪尽力释放内力与之对抗,尽管只是杯水车薪,他仍在远处尽力的护着苏迢迢。苏迢迢内心感激之情涌起,却被疼痛摁在了心里。

只剩几步之远,苏迢迢听到自己的牙齿与舌头咬在了一起,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咯唧"声。鲜血从她的嘴里喷出来,感到眼前金星飞进,头晕目眩,胃里的一股酸臭液体直冲咽喉,苏迢迢紧咬牙关,暗暗地提醒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呕吐,否则,林清袅和韩江雪关心自己搞不好会失去理智冲过来。

她一边走着一边想怎么才能把杨若然叫醒。

这次众人集体昏迷,她是唯一一个几乎没有晕倒的人。说是几乎,因为她倒是打了个盹,只是不知道如何界定打的这个盹算不算是和众人一样的性质。随后她观察每个人并试图把他们叫醒,她记得,包括宋窕在内,每个人都在昏迷之时睡的很踏实,那感觉就像……做了很美的梦,美的让人想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可杨若然完全相反。

他像是正在做一个无比可怕的噩梦,深深的梦魇裹挟着他,折磨的他醒不过来。

为什么自己没有做美梦?也没有做噩梦?她想不通为什么。

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疼痛扰乱了苏迢迢的思维。她试图回忆自己小时候做噩梦时爹娘是怎么哄自己的。别说做噩梦了,似乎自己无论什么事哭着找爹娘,他们都会告诉自己要坚强。苏将军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该哭的事情哭,不该哭的事情一滴眼泪也不许掉。”然而活了这么大,苏迢迢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事是该哭的,什么事是不该哭的。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杨若然,如此强大的能力,高绝的武功,可现在困在梦魇里的样子,只像个害怕的不行却在逞强的小孩子。苏迢迢不知道该怎样叫醒他,她只是觉得,很想抱抱他。

苏迢迢扑过去,连滚带爬的往前扒了两步,可算是能够到杨若然了,她抬头仰视着杨若然,极度的恐惧、悲痛、挣扎、绝望、无声的吼叫交织在他身上。明明强壮的少年,此刻显得如此单薄而脆弱。

苏迢迢咽下嘴里的血沫,伸手拭了拭他的眼泪,“若然......醒醒......”即使知道他听不见,苏迢迢依然期盼着他能有些反应。

然而,什么反应都没有。

苏迢迢小心翼翼的触碰他,抚着他的脸,看着眼前在噩梦里魇着的人,她感觉心绞得慌的酸和疼。她艰难的坐起身来,揽过这个在梦魇里挣扎和哭泣也倔强的不示弱小孩,尽力把他包裹在自己的怀里。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小,给不了杨若然多坚实的怀抱,于是便尽力的,坚定的,贴近他,传递心脏的温度,尽全力,让他觉得安全。

杨若然紧闭着眼睛,眼泪默默地流着,浸湿了睫毛,苏迢迢贴着他,嘴边沾上了他的眼泪,味道苦的发涩。

“不哭了,若然......别怕,没事的......”

她轻柔地将他揽入怀中,仿佛一位慈爱的母亲正在安抚着自己年幼的孩子。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声呢喃着安慰的话语,试图平息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她的怀抱温暖而柔软,她轻轻地摇晃着身体,希望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宁静和平静。

“不委屈了,以后都不会委屈了,无论遇到什么,有我呢.....”

苏迢迢觉得怀里的人浑身紧绷的肌肉有几分放松,心里一阵高兴,可来不及高兴,眼前昏的已经看不见东西,她强撑着在杨若然耳边说道:“不闹啦好不好,乖若然,你都打伤我了。没法陪你喝酒了,我们叫上小袅和江雪一起去墨雅和竹叶青好不好?可是你不能再伤到我了。”

她觉得杨若然似乎是想挣扎着醒来却醒不过来。她明白,他也在努力着,和自己一起努力,他也在努力的回应着自己。

苏迢迢拼尽全力坚持着不晕过去,等待着杨若然渐渐平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紧紧拧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杨若然恢复平静,但仍处在昏迷中,此时苏迢迢已经痛的麻木,没什么感觉了。嘴里的血腥味冲的满鼻腔都是,感觉整个天灵盖都是血腥味,一想到这,她就觉得委屈,觉得杨若然这个孙子欠她的太多,随即一口咬下去,使出了吃奶得劲。

你别说,杨若然还真的尖叫着醒了过来。

“哎哎哎嗷嗷嗷我了个去!锁骨啊锁骨很脆的!”杨若然醒来看到自己被苏迢迢抱在怀里,后者领口胸前都是血,第一反应是,这婆娘给自己锁骨那块儿咬出血了,刚想出言刻薄几句,只见苏迢迢摇摇晃晃的,坐都坐不稳,眼睛也睁不开,声音很微弱的说了句:“你醒了......行......那就好......”

杨若然随即意识到,她是受伤了。只听她虚弱的声音颤抖着说:“别......别自责,啊,听话。我头晕……靠会。”语毕晕在他怀里,杨若然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把她伤成这样。

是什么感觉呢?像石沉大海,沉重而冰凉。像鱼刺卡在喉咙,吞吐难却。像冰霜,像雨雪。像两分钟没有呼吸,像过跳崖般一直荡悬在高处的失重。像针筒正在抽空内在,像心肌鞭挞成线。

韩江雪和林清袅快步走过来,韩江雪一把握住了杨若然的手臂“若然,你内力伤了她!快想想办法!”

林清袅整个人担心的一直抖个不停:“你昏迷时候一直内力外放,根本进不了身,不救你你内力散尽会死的,迢迢.......是迢迢救了你。”

杨若然听罢悲痛的紧了紧怀抱,感受到怀里人非常的轻和瘦,被自己毫无章法的内力打中,如今像一个破布娃娃,没了生气。紧接着不知他从哪里掏出了一个乌黑的小木盒,打开之后,里面躺着一颗乌黑的丹药,只是这丹药细看之下似乎微微泛着金色的亮光。

韩江雪惊异万分,他问道:“这,枯木逢春?”

杨若然点点头。

韩江雪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从眼眶中飞出,全无一丝尘埃的晶莹,瞳孔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林清袅看看韩江雪又看看杨若然,“那个,我能做点什么吗?”

韩江雪拍拍她的背,“没事了,有这颗药,迢迢会没事的。”

“这么坚定?这什么药,枯木逢春?一天吃几次,用不用再配点,我去吧。”

韩江雪摇摇头,“全世界只有这一颗。有都不错了,理论上它已经绝迹了才对。是前朝龙云谷的宝贝,朝代更迭的时候,在战乱里都没了。”

林清袅也露出来压抑万分的表情:“这么厉害?!”

“枯木逢春,顾名思义嘛。能活死人,肉白骨。有它,迢迢没事的。”

杨若然一直在一旁用内力为苏迢迢保护经脉,炼化丹药,这时也插话道:“倒也不会完全没事,只是,保住命罢了。”

韩江雪与林清袅对视一眼,蹙着眉纷纷不知说什么了。

“我是最后一个醒过来的,还是只有我晕过去了?”杨若然严肃的问道。

“除了迢迢,我们都晕过去了,你是最后一个醒的。”

“迢迢为什么没事?”

“不知道,还没来得及研究这事呢!”

杨若然面色不善的说道:到了现在,你们也明白,我们晕过去是因为潘多的那些南园了吧,它会致幻。”

“嗯,能猜出来,也见识过它的可恶了。刚我都扫在牛棚旁边了,附近也没人,我就全扫一起放那,牛粪盖着那鬼东西我看它还能怎么样,然后连着牛粪一把火都给点了”勤快利索的林清袅认真的说。

“很好。小袅,帮我照顾好迢迢。”

“诶等下!对了,宋窕还没醒呢。”韩江雪插话道。

杨若然冷冷的说道:“你们研究吧。我去找潘多。”说完抬腿流星踏步的就走。

“我跟你一起。你内力损耗的太过分了现在,带我一个!”韩江雪嚷着跟上,刚冲出一步,脚下一顿,回头喊道:“清袅,辛苦你照看他俩了!”

“没事的,放心吧!”林清袅手搭嘴边,高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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