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啊,我没留意。”
“我看见了,哼,瞧着就是一脸狐媚子样,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哄住了世子,让世子这么短时间就向她提亲。公主生辰,她打扮成这副样子给谁看啊,不知廉耻。”
由于树木将程季安二人遮的严严实实,议论的几人完全没有发现他们,明祺听得恼火,一时上头,就想冲出去同她们理论,程季安拉住了她,不想让她在此同这些人争吵,两个人正拉扯着,又听见了另外一个声音。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里妄议世子和未来的世子夫人。”
“郡主……”
“郡主恕罪,我们实在是昏了头,才会说些胡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我们吧……”安阳郡主名声在外,这些闺秀大多不愿和她起冲突,当下见被她发现,几人瑟瑟发抖的躬身行礼,不敢抬头。
“罢了,今日是公主生辰,我也不想追究,你们也别在此处躲着议论别人了,可听懂了?”
“多谢郡主。”见安阳不再深究,几个人拉拉扯扯,赶紧从这里离开了。
安阳郡主今日也是来替永嘉庆生,见他们散去,也不再废话,转身离开了。
等到人都走了个干净,程季安和明祺才从角落里出来。明祺恨恨地跺了跺脚,“真是便宜他们几个了。”
程季安替她理了理衣服和头发,“今日是公主生辰,若真是因为这点口角闹了起来,惹恼了公主,你该怎么办呢?”
“你愿意为我打抱不平,我已经很感激了,”程季安看了眼犹在生气的明祺,接着安抚道,“好了,若她们敢当面挑衅我,我必然不会客气的。我们快过去吧,郡主都到了,想来不会有人再来的更晚了。”
明祺这才动身,两人一起往主厅去了。
程季安她们走过去时,侍女正带着客人们陆续落座,公主坐在正中,安阳则紧挨着她,坐在下首第一个位子。
丫鬟引着众人往他们的位子上去了,程季安一进大厅,便感受到了汇集在她身上的目光,直到丫鬟最后请她在郡主旁边坐下,这些视线才消减不少。
众人入座后,菜肴便开始一道道地端了上来,一时间,厅中其乐融融,有和永嘉相熟的千金,三五不时的说了有趣的事儿讨公主欢心,气氛颇为热络。
注意的人少了许多之后,安阳也不再沉默不语,朝一旁的程季安搭起了话。
“程小姐,”
“郡主。”程季安点头笑笑。
“我能叫你阿季吗?”卫琳琅问。
“自然可以。”
“阿季,你同表哥的婚期定下了吗?”她眨眨眼,好奇地问,“我那日问表哥,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不肯告诉我,生怕我知道一样。”
程季安朝她笑笑,“他不是故意瞒你的,是真的还未定下,日子倒是选了几个,不过还要两家商议过才好。”
安阳这才消停了不少,“那好吧,阿季你定是不会骗我的,”她得到了答案,又对程季安偷偷告起了状,“阿季你有所不知,表哥这个人,平日里看着像是一板一眼,大人都说他成熟稳重,实际上啊,他浑身上下都是心眼,还常常捉弄我,日后若你们成婚,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郡主放心,日后我定会好好看着他,不让他再捉弄你的。”
卫琳琅的性子和明祺有些像,程季安和她一来一往地聊着,放松不少,直到宴会散时,卫琳琅还拉着她,不想放她回家。
程季安只得许诺日后会常来寻她,又应承了一箩筐的好话,才同她分开。
一回家,她便看见了家里的婆子杂役前前后后的忙活着,到处擦洗打扫,程季安绕过了忙碌的前院,好不容易找到了母亲的身影。
“母亲,离过年还有些天呢,怎么现下就开始洒扫了?”
陈氏听见了女儿的声音,这才放下手中的活,朝她走了过来。
“你回来的正好,世子方才派人过来知会,明日会亲自带人来下聘,我想着反正也快过年了,便一同打扫了,明日看着也好些,你既然回来了,便带着丫鬟也回去收拾一番,明早早些起来,可听见了。”
这么快就来下聘了,程季安看着家中上下忙碌的身影,对她已经定亲的事情,渐渐有了实感。
散朝后,程瑾回到了家中。今日世子也来了,下朝时,世子将他请到了一旁,将陛下要给他和程季安赐婚的事提前告知。
“姑母和母亲,一直盼着我能成家,如今真的到了这天,她们十分欢喜,因此姑母特地像陛下讨了这份恩典,明日我下聘时,圣旨大约会一同过去,程大人心中有数即可。”
程瑾在屋里转了两圈,并未瞧见自己的夫人,只看到了走马灯一样来来往往的仆从,他顺手叫住一个小厮,问道,“夫人呢?”
“回老爷,夫人去东跨院了,说是有些东西箱子要放出来晾晾。”
程瑾沿着游廊向东走,穿过一道垂花门,来到了东院,这里之前经过打理,亭子已经修缮完毕,还栽种了许多他们一家人喜欢的植物,只是碍于现在天气寒冷,所以不打过来,待到明年夏天,一定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不过收拾齐整的院子现在摆了许多箱笼,看样子,已经摆出来放了有一会儿了,陈氏正在不远处,指挥人将一些箱子重新合上,收拾起来。
他慢慢走了过去,“夫人,这是做什么呢,怎么把箱子都搬出来了。”
陈氏这才发现,程瑾已经散朝回府了,她叮嘱冯妈妈看着人把剩下的东西收好,跟着程瑾散步一般得往回走。
“给阿季放嫁妆的箱子有些放久了,我看今天天气不错,就拿出来打扫打扫,晒一晒。”
“夫人辛苦了,明日世子就来府上下聘,还有的忙呢,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陈氏笑了笑,“自己的女儿,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只要他们过得好,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了夫人,今日散朝后,世子同我说,皇后娘娘替他向陛下求了恩典,陛下明日会有赐婚的旨意,一同到达。”
“当真?”陈氏先是一喜,随即加快了脚步。
“夫人,你这是又要去哪儿?”程瑾在后面不解地问。
“老爷您先回去,我赶紧去阿季那里一趟,嘱咐她一番,不然若是明天有旨意到了,她还未起床,简直要出大事。”
程季安就在母亲的唠叨声中度过了整个晚上,连睡梦中都是这些声音。大约是快天亮时做了梦,她居然自己醒了过来。
程季安睁开眼,躺在床上,没有起身,她慢慢地回忆着这半年来的生活,一转眼,居然到了李知远给她下聘的日子了,再过几个月,她就要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了,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李知远今天起了个大早,前天晚上,他的衣服换了一身又一身,总算挑出了还算满意的一件,只不过,在王安看来,世子的这几身黑衣服,并无什么差别,全是他的心理作用。
给程季安的嫁妆,是他这些时日看着管家和母亲的布置,挑了又挑才定下的,从金银玉器,再到绫罗绸缎,五花八门,只是碍于规制,有些物件不能送过去,不然看李知远的架势,简直是要把国公府搬空。
李知远带着下聘的队伍,从家里出发,在城中行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路热热闹闹地到了程府。
派出去的小厮时不时地跑回府告诉他们世子的踪迹,待快到程府时,全家人早早地守在了正厅,留在门口的冯妈妈一路引着媒人和世子进了府,将先前准备好的赏钱分给了媒人他们。
引路的媒人说了些吉祥话,谢过赏赐后便带着人退下了,今日这趟差事,不过是世子请她来走个过场,一应流程乃至其他,世子亲力亲为,根本没用她操什么心,简直白赚赏钱。
程瑾站在门口,将世子迎进了内厅。程季安跟在父母的身后,偶尔和他对视一眼,又赶紧看向别处。
“世子,请上座。”
“伯父,不必客气,叫我知远便好,家中长辈亦是如此称呼我。”李知远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水,同程瑾说道。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礼单,递给了一旁的程夫人。“伯母,这是礼单您收好,今日来此,除了下聘,是还想同您商量下婚期。”
陈氏让人接过礼单,道,“不知你母亲可有看过日子?”
李知远点点头,回道,“母亲给我们合过八字之后,便问了日子,看下来合适的时间除了本月,便是在明年的二月和五月。”
陈氏又问,“那国公夫人的意思是?”
李知远笑笑,“今日来此,也是相同您二位商量一番,看看明年二月是否合适,您放心,看的时间定在二月二十二,那时兄长已然春闱结束,不会有所冲突,不知您意下如何?”
程季安也看向了母亲,程瑾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紧张兮兮的程季安,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定在二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