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 组织基地 代号“Southside”
在又一具尸体倒下之后,波本站到了Aaron的面前。
“Alan, is that right?”波本问道。
“Yes.”这是Aaron特意挑选的假名,期望相似的发音或许可以在某个时候帮他躲过一劫。
Aaron眼中的波本泄露出微微笑意,略带磁性的嗓音犹如伊甸园里的蛇引诱着他:“别紧张,只是回答几个问题,诚实作答即可。”
Aaron轻轻点头,一副被恐惧吓傻了的模样。
“很好,”听起来波本对他的识相很满意,“第一个问题,这张照片是你吗?”
Aaron的视线里出现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面是一个证件,证件上有一张照片,记录着一副严肃的面容。
Aaron的恐惧瞬间变得真实。
波本拿出来的,是证明他作为FBI特别探员的证件,从FBI徽章到手写的签名,该有的信息全都完好无损。
“Agent Aaron·Peterson.”琴酒替他回答了波本的问题,“你的老鼠尾巴,藏得可不太好。”
“证据”确凿,嘴硬无济于事,Aaron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们早就知道了。”
可是,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什么不直接逮住他,还要找来一群不相干的人,有模有样地审问一番?Aaron暂时想不明白。
琴酒是不会好心给他解惑的,直接开始第二个提问:“你们的据点在哪儿?”
还真是直接啊,Aaron在心里嗤笑,不过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我不会告诉你们的。”FBI探员有自己的信念,怎么可能跟混黑的人一样,为了保命就随意出卖自己的同事。
果不其然,琴酒不满意FBI的答案,一颗子弹回敬给探员的右膝。
波本一脚踩上受伤的膝盖,用力碾压:“再给你一次机会。”
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痛,Aaron几乎将自己的牙咬碎了才勉强扛住,一声不吭。他抬眼看向琴酒,准备迎接第二发可以洞穿肺部的子弹。
Beretta的枪口对准目标,Aaron·Peterson永远不会出卖同伴。
“嘀嘀。”琴酒的手机响了。
“什么事?”杀人杀到一半被打断,琴酒的脸色自然不太美丽,“……知道了。”琴酒很快掐了电话,同时将差点又要见血的枪收回口袋。
“怎么了?”波本对琴酒的动作感到疑惑。
“Rum叫我们集合,说是发现了FBI接头的地方。”琴酒脸色不善,似乎对朗姆抢在他前面找到FBI的行踪一事心有不服。
“现在吗?”琴酒颔首,波本低头看着跪在地上双手反绑的Aaron,“那他怎么办?”
“先留着,看之后还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我可不想什么都靠Rum。”琴酒回答时已经站在审讯室的门前,一副急着要去见朗姆的样子,令人怀疑他是不是急着要去把某人打一顿。
“好吧。”波本遗憾地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我还想着让你欣赏一下我的审讯技术呢,看来只能下次了。”
接着,波本弯下腰,右手拽起FBI的外套领子,接着将Aaron的脑袋狠狠砸向地板。
血液模糊视线,脑子痛成浆糊,耳朵里是波本渗人的笑语:“好好待着,别死了,回头见~”
月明星稀之时,Aaron·Peterson成功解开捆绑的绳子,撬开审讯室的门,凭着对基地构造的熟悉,放倒几个守卫后,从下水道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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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ron·Peterson拖着无法用力的右腿,缓慢、艰难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移动。琴酒的子弹射入角度刁钻,弹头在击碎膑骨后依然卡在里面,再加上波本的一脚,他的这条腿大概是要废了。他的脑子也很晕,思维一跳一跳的,应该是被波本砸出脑震荡了。
Aaron尽可能加快自己的步伐,因为不知何时组织就会发现他的逃离。他需要尽快和FBI的同事取得联系,告知他们原本的联系方式可能已被组织破解,继续使用会有极大的风险,甚至所有在日本活动的探员都会暴露。自己的手机已被组织拿走,他需要找到一个公共电话亭。
终于,Aaron在街角找到一个可以使用的电话亭,急忙把逃跑时从打晕的守卫身上摸到的硬币投进去。
十几秒后,电话接通。
与此同时,一条街开外,一辆普通的厢型车里,两个男人戴起监听耳机。
对安室透来说,和琴酒一起出任务绝对是种新奇的体验,尤其还是和琴酒一组行动。
然而,当他知道自己在任务中扮演的角色时,内心原本跃跃欲试的兴奋转瞬即逝。
“你疯了?!”安室透在会议室大声抗议,“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公安发现了,组织很可能会因此暴露在公众视野中!”
“你的身份伪造得很完美,不会有问题。”琴酒表现得云淡风轻,“只是借‘零’的身份,动用一下公安的监听网络和资料库。”
“要是真正的‘零’察觉到了怎么办?”虽说这事实际上不会发生,毕竟安室透自己就是降谷零,但琴酒不知道啊,他为什么要下达这么匪夷所思的命令?
“行踪莫测的人做什么都很正常,不会有人怀疑。”琴酒似乎非常笃定他的计划没问题。
“我不一定能通过公安系统的身份核查。”安室透换一种方式表达异议,不想真的使用公安的力量帮组织对付FBI,讨厌不代表就要送人上路。
“别担心,到时候黑客组会帮你开后门的。”安室透还想说点什么,但琴酒主意已定,“Boss已经批准了。”
最终,安室透坐在他命令风见裕也安排的一辆改装过、拥有全套监听和跟踪设备的厢型车里,和琴酒肩并肩地盯着其中一块液晶屏上移动速度时快时慢的红点。伏特加掌控方向盘,负责追踪和望风。
红点表示着正在逃亡路上的FBI探员Aaron·Peterson的实时方位,安室透在审讯室和他进行身体接触时,按照琴酒的指示,将带有定位装置的窃听器塞进FBI的外套口袋里。基地的审讯其实是琴酒安排的一场戏,他们早就确定了谁是FBI,演这一出就是为了让这个FBI逃跑,目的应该是想让他带着组织找到FBI的“老巢”吧。
安室透想过要不要“提醒”一下美国同行,但一来琴酒没有将追杀FBI的策划全盘托出,而是走一步说一步,二来琴酒一直带着他一起行动,连伏特加都不顾,实在没必要为了一群非法入境者献祭自己的卧底生涯。
可是,用着公安的装备,干的却是□□的活儿,经历实在离奇,感受实在魔幻。为了让自己脱离黑白对比后产生的巨大反差,安室透开始和琴酒聊天:“Gin,你觉得,这个FBI,会直接带我们回到他们的据点吗?”
“如果他还有点脑子,就不会直接回去。”琴酒调出FBI探员走过的路线图,“果然,绕了不少路。”
安室透看了一眼七拐八拐的路线,眨了眨眼:“他是在找什么吗?”
“公共电话亭。”琴酒给出判断的依据,“随身携带的手机被我们没收;我们找到了他的证件,证明住所已经被控制,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直接前往据点容易被我们跟踪,三更半夜他也不可能随机找个路人借电话,最好的选择就是虽然稀少但依然存在的公共电话亭。”
安室透一边听分析一边查找起“Southside”基地附近的电话亭:“基地的下水道出口偏西,情况紧急,他应该会选择最近的电话亭……鉴于他对基地地形的熟悉,大概也能记住基地附近的主要设施……有两个,二选一么?”
“没必要,盯两个地方的人手还是够的。”琴酒拿起车内对讲,“Vodka,我们去Box One等他。”
安室透估计了下双方的速度:“我们应该会先到。”
“挺好,我喜欢守株待兔。”只要有成果,琴酒并不讨厌枯燥的等待。
相反,安室透无法忍受静默的氛围,与琴酒共处一室却一言不发会让他的神经持续高强度紧张,仿佛身处剑拔弩张的角斗场中,他和琴酒就像两只随时准备扑向对方的狮子。这显然不是与同伴相处的正常状态,组织的Boss还在看着,并不希望他们之间发生任何冲突。
“他快到了。”幸好,那个红点离目标电话亭越来越近,安室透得以再次开口,“你不会真的让他把电话拨出去吧,Gin?”
“先听听他要说什么。”今天的琴酒格外嘴严,多一步的行动计划都不愿意透露。
安室透打开监听设备,利用公安的权限,切入公共电话的线路,同步收听通话内容。
提示音响起,电话拨出,通话对象的号码随即出现在屏幕上,是一个日本国内的手机号。
“准备定位,让他保持通话30秒。”琴酒指挥安室透开启GPS定位,自己则转向另一个屏幕,开始在公安系统内查询该号码的所有通话记录。
电话接通,安室透戴上监听耳机。琴酒只是将监听耳机靠近自己的左耳,右耳则戴着一个蓝牙耳机,方便随时下达命令。
“Jack, it is Aaron……”FBI探员气喘吁吁地说道,长途跋涉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Korn,leg.”琴酒突然发出指令。
科恩也来了?没等安室透完全反应过来,早已埋伏在电话亭附近的狙击手就打穿了FBI的大腿,膝盖没受伤的那条。
“啊啊啊啊!!!”耳机里传来一声撕裂的痛呼。
电话亭里,膝盖和大腿都严重受伤的Aaron一屁股坐到地上,双腿的伤势导致他无法站立;双手紧紧按住大腿的伤口,子弹似乎贯穿了他的股动脉,鲜血正泉涌而出。
“Aaron……Aaron!What’s going on?!”垂下的听筒里传来焦急的呼喊。
Aaron没有立即回话,瞬间大量失血让他本就晃荡的大脑更加难以运转。电话亭没有任何防弹措施,他该怎么保护自己,为什么下一枚子弹还没来……子弹没有击中他的胸部,是枪手枪法不行,还是故意……难道是埋伏……
“Aaron,Aaron, SPEAK!”听筒的声音变得慌张起来。
没时间想别的了,大不了就死这儿了,关键是不能让更多人陷入险境……Aaron努力把头凑近话筒,忍者剧痛嘶声道:“Retreat……please……now……”
“位置已确认。”街角的监听车内,一个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下一个命令随即发出:“话筒。”
科恩的子弹划过电话线,通话中止。
紧接着,下一枚子弹,顺利地洞穿了FBI探员的头颅,轻松地结束了他的痛苦。
“目标已解决。”通讯频道里响起科恩的回报,安室透缓慢地闭了闭眼,没有让琴酒注意到。
“Well done, Korn, thank you.”琴酒对科恩的付出表达了感谢,随后接通了另一个人的通讯,“Vermouth,目标是杯户町的一家酒店,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No problem.”安室透听到久违的千面魔女的声音。
“Vodka,你先开这辆车去目标酒店;Chianti, Korn, Kir立即前往目的地,具体的安排我会在路上通知你们。”琴酒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Bourbon,你跟我来,我们换辆车。”
也不管安室透是否愿意听从命令,琴酒抱着一台公安专用的笔记本电脑就打开后厢门跳下了车,见安室透顺从地跟上,便把一个车钥匙抛到人手里:“你来开车。”
“遵命。”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尝试救下一个人吧。
安室透跟着琴酒走向一辆停在街道黑暗中的车辆:“那么,你的下一步是什么呢,Gin?”
提问没有减缓男人的步伐,但琴酒还是转头注视着安室透,嘴角咧出标志性的露齿笑:“诱饵已经扔出去了,让我们去看看会有多少猎物上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