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气氛僵硬,米拉利斯却是从地上爬起来,他没皮没脸道:“部长你踹我干什么?”
威廉姆斯部长气得脸部涨红,这小子什么时候犯病不好,偏偏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他在会议场等半天不见这小子,就知道要出事了。
“你还问我,你在干什么?你知道这是哪吗就敢乱来?!”
总部特殊军实力雄厚,与S国分庭抗礼,他们是竞争者,也是合作者,若不是米拉利斯3Salpha的身份可以彰显S国觉醒军实力,威廉姆斯万不想把这王八羔子带过来。
实在是觉醒军中无人了,觉醒血脉与地域文化底蕴密切相关,然而S国历史薄弱,本土觉醒者等级大都很低,米拉利斯真的算是少有的顶级alpha了。
“我在交流啊....”米拉利斯拨了拨金色长发:
“我们这次来不就是为了切磋交流吗,天天开那些会有什么用,还不如私下里密切联系一番。”
他说着,还看了沈玥一眼,对他露出笑来。
威廉姆斯脑门突突地在跳,他扬起手就想揍这个丢脸的玩意,没办法,被这么多人当场看到,他必须做足样子,要不然难以下台。
一个人怎么能闯祸闯成这样,这可是跨国的沟通交流啊,这王八蛋就一点分寸都没有。
这老秃毛的心心鬼鬼众人自然知道,刘参谋伸手拦住他,劝道:“好了好了威廉姆斯,别闹了笑话,会议室还有一大帮子人等着,等访问结束你再带米拉利斯少校回去教育。”
看到访问名单有这个“金毛泰迪”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他真的敢,如今觉醒者形势紧张,他们不便和S国觉醒军闹矛盾,对方也没这个胆子敢在这里撒野。
所以刘参谋决定先把面上给过去。
米拉利斯皱着眉还不想走,却听任君烛说:“少校还是听威廉姆斯部长的话吧,你穿着这身军装要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至于你想要的切磋交流,我会安排的。”
两人互相对视,他们站在最中间,虽未动作,但冲突性已经压在每个人心头。
对于觉醒者而言,能动摇他们意念和行为的不是官职、道德、法律,而是刻在血脉深处的,对实力和危险的畏惧。
米拉利斯可以不听威廉姆斯的话,但任君烛出口的话他却不能不听。
龙涎香淡淡地将空气中的红葡萄酒气息给冲散,两个3Salpha对视而立,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按米拉利斯的尿性,任君烛也符合他的审美,俊美、高大、强势,这种冷漠而高傲的男人和温柔怯弱的美人一样都是他的天菜,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但不知为何米拉利斯敢对全天下的alpha、omega甚至是beta出手,但却不敢在任君烛这里放肆。
龙涎香这个信息素似乎唤醒了他远古血脉的什么东西,他一直对任君烛三缄其口。
“抱歉抱歉,我就是无聊出来走走,碰到了飞龙战队的兄弟就聊了几句。走走走听报告去,别让人等急了。”
呸,谁和你兄弟。梁屈骂了一句。
米拉利斯非常有眼力劲地溜了,威廉姆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只是被刘参谋请出门的时候,还朝窗户那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目光浑浊而晦涩。
他们进来后沈玥就躲到了梁屈和梁昭身后,两人将他的身形完全挡住。
刘参谋对任君烛点了下头,任君烛示意其他人先离开,就留下了梁屈三人。
“怎么回事?”
梁昭和梁屈报告了事情的经过,任君烛听完没再说什么而是将沙发上被压坏封皮的书拿起来。
刚才和米拉利斯纠缠,梁屈都忘了把书藏起来了,这下看到上校拿在手里,只觉得头皮发麻,感觉要糟。
沈玥也抿住唇低下头,乖乖地站着不动。
梁昭看到那书就叹了口气,他这个哥哥啊......
任君烛面上没有显示生不生气,他翻着书页,似乎还看了起来,那轻微地翻页声让梁屈心跳地越来越快。
他放下书薄唇轻启,梁屈直接一个滑跪:
“对不起上校,我错了。”
任君烛沉默了一会道:“看来是厕所还没扫够?”
任君烛虽是没发火,但这不冷不淡的声音正是他压抑怒火的先兆,梁屈被吓得全身冒汗,一个劲的认错:“是我擅离职守,上校你罚我吧。”
“上校是我的错,我不该出去,留他们两人在这里,您要罚罚我吧。”
梁昭和梁屈的头越来越低,正当他们被漫长的等待惊惧不已时,一个清冷柔和的声音响起:
“上校,是我坐在这里等得有些无聊让梁副官拿给我看的,不关他们的事,您......”
“您要罚......就罚我吧。”
梁屈两人诧异地看向他,却见他表情淡然,目光直视。
梁屈咬了下牙:
“上校......”
“你们先出去。”任君烛突然说。
梁屈一怔,又要开口说什么被梁昭碰了下肩膀示意,两人走到门口,还听任君烛说:
“27楼的厕所没扫够,那就把整个基地地给扫了吧,限一个月。”
“是。”梁屈跨起个批脸退了出去。
单独共处一室,沈玥倒没那么冷静了,他在任君烛的视线中低下头来,手指紧紧扣着裤子。
“过来。”
沈玥轻脚走过去,他微落着头露着纤细的皓白脖颈,垂下来的眼睫正紧张地如蝶翼颤动着。
雪色长发披散,日光清明,看起来分外怯弱。
沈玥正在胡思乱想,他不知道任君烛看到了多少,但也害怕因为自己造成这次访问不和,他没想过给基地添乱,可麻烦却是追着找上了他。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爱惹事,会不会更会讨厌他了?
沈玥半阖眼眸,忍下眼中的哀伤,却不想手忽然被任君烛拿起来。
“这手为什么会有他的味道?”
他音色冷沉,虽然看不清但沈玥手背上仍留有淡淡的葡萄酒气息,无色的气息形成了一个浅显的轮廓,似乎是个吻。
刚才梁昭他们的报告说得简陋,没说米拉利斯强吻了他的手背。
他果然发现了,和任君烛在一起这么久沈玥早领会过他的独占欲,虽然易感期过了,但他的东西也不容任何人染指,七年前沈玥沾上一点别的alpha的信息素他都要生气,更不用说被其他alpha吻了。
即使是手背。
“米拉利斯少校他抓了我的手背,他毕竟是客人,我不敢太挣扎,也不敢撕破脸......”
沈玥抖了抖嘴唇:“我没有招惹他......”
越是想解释越是说得无力,沈玥回想起自他被抓回来任君烛一直都觉得他浪荡爱勾引人,现在又被抓了个正着,他低声道:
“我没有勾引——”
一股气息将他的手包围起来,那浓烈淡雅的信息素将他手背上吻痕遗留的葡萄酒信息素尽数抹去,沈玥怔愣抬头。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任君烛道,他英俊的面容在阳光下投出阴影,他是认真的。
沈玥摇摇头:“不用了。”
任君烛眯起眼来,他气并没有消,沈玥苍白着脸:“他毕竟是S国少校,AMP联盟成立后我们都是盟友,还是别为了......伤了体面。”
“虽然是盟友,但总部向来推行你不犯我,我不犯人,就算我杀了他,S国管理局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别!”沈玥抓住任君烛的手臂,他相信以任君烛的脾性做得出来,也相信管理局因畏惧他的等级不敢来找他,但是无论如何,杀了米拉利斯麻烦就会接踵而至,管理局不能把任君烛怎么样,但总部一定会为了给管理局一个面子对任君烛进行惩戒,他不希望这样。
“他没对我怎么样,别生气了,他受天赋异能影响生性风流,他刚才不光对我表露爱意,还调戏了梁副官,我不喜欢这样的人。”沈玥握着任君烛的大掌祈求道:
“别生气了......”
边说着,还抚向任君烛的胸口,一点点为他顺气,圆润的狐眸轻轻眨着,带着生涩的讨好。
任君烛坐在沙发上,虽然面不显,但在沈玥的安抚下还是稍微缓和下来:
“以后,不用管对面是什么人,他冒犯了你,只管教训他,我也会告诉梁屈和梁昭,总部崇尚和平,注重礼仪,但也由不得别人欺负了自己人。”
自己人......他也是自己人吗?沈玥只到他说的是梁屈兄弟两。
见他眉目略松,沈玥松了口气,却听他又问:
“江主任说得是怎么回事?”
沈玥浑身一惊,才想起来他们之所以来大楼就是因为任君烛知道了自己眼睛有问题。
“你眼睛怎么了?”
沈玥默默地把桌子上的检查报告拿过来递给他。
任君烛翻看着,刚缓下的眉目又挑了起来,沈玥觉得比起S管局的威胁这不算什么,却见任君烛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视线涣散,对光线敏锐程度低,视网膜感知下降......”任君烛合起报告,俊脸阴沉:
“这不可能是突然发生的,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说?”
“我......”
“我说过什么?”任君烛狰起的眉角压抑着怒火:“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从前你就什么都不说,到了现在你也什么都瞒我,你到底是真心悔过了吗?!”
“以前霓裳瞳使用后也会有暂时的失敏反应,我觉得这次......”沈玥被他的怒气给吓到了,慌张地解释。
任君烛:“七年前你只是在使用的十五分钟之内眼睛比较脆弱,现在从南圳回来多久了,易感期过去多久了?”
“要不是我让江雪尘仔细检查,你还要瞒多久?!!”
任君烛忽然想起有一天晚上他看不清天生的星星,那时候他们还没去周山执行任务,沈玥也还没使用霓裳瞳异能。
任君烛一把将沈玥拉过来,黑色眼瞳紧盯着沈玥的狐眸,两人对视的刹那,沈玥本能地偏移视线,却被掐着下巴转过来:
“看着我!”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什么时候出问题的。”
在阳光下沈玥的瞳孔颜色很淡,上面镀了一层浅色的灰,像是蒙了一层雾,他在惴惴不安,但是视线却落不到任君烛的眼上。
那双漂亮的眼睛不知何时黑色褪成了灰,很平静,看不到里面的情绪起伏。
沈玥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被吓得浑身颤抖,他被桎梏地动不了,只能呆呆的望着面前极具冲击力的容貌。
“我没有瞒,从邮轮逃出后就已经这样了,江主任说过这是腺体被反复做试验的结果,可能因为做了七年试验,我的恢复能力变弱,所以在使用异能后不会恢复地像从前那样迅速。”
沈玥的确是没说假话,在刚被抓回来检查时就把自己记着的和盘托出,现在只是变得稍微严重了点,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上校......”
见任君烛面色阴寒,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沈玥试探地伸过手,却被他放开。
任君烛站起来,背对着他,他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愤怒,却浑身充满了冰冷的味道。
他沉默了许久,两人之间没有很远,但却似乎间隔了一整个鸿沟。
“沈玥......”他缓缓开口。
“我发现我看不清你。”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沈玥注视着他的背影,眼含不解与哀怜。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强求,无论我如何主动,你都像一滩永无波澜的水,随波逐流,顺势而行,任人揉捏......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我要你活下去,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
他不懂吗?沈玥真的茫然,他也没有寻死,他是在活着啊,而且这一切说得那么细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看不看得见东西,他的身体好不好,有那么重要吗?
在七年前那场爆炸开始,就已经不重要了。
“你一直都是这样......”任君烛没有回头,就已经猜到了沈玥的想法和表情,他的声音低落,听起来竟是罕见的脆弱和疲惫。
“你接近我是因为你养父的指令,你从来不曾对我有过感情,所以我的话你从来不听。”